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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品需要做什么, 是生,还是死,沈挚不知情。
不过他看江长舒如此痛恨那些散修, 可见或许是生不如死了。
周遭本应是一片寂静,可在他耳朵里,庙宇里的凄厉惨叫声, 一刻也未曾停歇。站在他对面的半妖闻言皱眉扭头, 看了看身后的庙宇,似乎在疑惑他是如何知道江长舒的事的。
当它再回过头时,沈挚的目光已然变得幽静异常, 闪着银光的多情剑此刻正安然地躺在他怀中。
“宋家的化灵丹是你放那儿的?专门用来对付殷灵均?”沈挚忽而笑吟吟地道,“你与他有仇?”
半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冷笑一声,没有作答。
沈挚毫不在意,又问,“可是宋昼不是同你一伙的吗, 你为什么要把他也杀了?”
“谁告诉你宋昼是我杀的?”半妖忽然出声道,语气里竟带着不满。
沈挚笑了,“不是吗?”
“呵, 宋家那几十条人命,除了宋天白, 没有一条死于我手。”半妖顿了顿, 忽而微微昂起头, 有些骄傲地道, “不过,化灵丹的确是我放的,宋昼嘛,也的确是与我合作的。他本想杀了宋微远得到宋家,却因为你,死了。”说到这儿,它耸了耸肩。
“因为我?”沈挚眯着眼睛按了按剑鞘,道,“是我杀了他不成?”
半妖抬头看了看天边凄凉的月光,幽幽道,“那倒不是,他是死在我一个朋友的手上,但我那朋友可是因为你才杀的他,玄鳞仙尊也是因为你才中了化灵丹。”
沈挚拍掌道, “哦,我听懂了,反正都怪我。”
半妖负手道,“你就不好奇我那朋友是谁吗?”
沈挚道,“我为什么要好奇。想害我的又不止他一个。”他说完,掌心忽然朝下一翻,多情剑鞘便被一掌脱去,雪亮的剑刃周围灵光缭绕,照的他的面容都清晰了几分。
半妖颇为吃惊,皱眉道,“你怎会还有灵力?!”
话音未落,沈挚已一点脚尖,提剑刺来。幻境中刹那间风云变幻,月隐西山,雷声大作,沈挚匆匆闪身避过了几道惊雷。雷光映着他那张苍白清俊的面孔,唇角轻扬,手中出的却是杀招。
半妖一边应付他,一边又道,“你怎知他是想害你?”
“哦?”沈挚懒洋洋地道,“莫非他杀了宋家满门再污蔑给我,是想帮我?”他语调随意,出手却又快又狠,半妖化为人形时灵力不能尽数使出,被逼之下,竟不得不低吼一声,化出了原来龙头蛇身的模样。
半妖为了让灵力达到最盛,施了个法,于是幻境中不仅是电闪雷鸣,还下起了瓢泼大雨。
雨水瞬间打湿了沈挚的衣发,他眨眨眼,睫毛上的水珠就往下落,滴在那双沾染了不少泥灰的白靴上。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强龙难压地头蛇吧。”他笑言一句,意在讽刺半妖,手中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剑身似承雷霆万钧,一刃挥下,便是一阵巨浪翻涌,将半妖身后的龙王庙连根掀了。他脚步也未停,一点足尖,飞身而起,青衣与乌发在雨中肆意飞扬。
体型悬殊的情况下,雷电与幽幽白光相映,不一会儿,半妖与沈挚身上皆见血痕。
沈挚的青衣破了个大口子,从肩膀而下,蔓延到腰身,鲜血染透了里衣。他却用袖子擦擦脸上的血,一脸平静地斟酌着半妖全身从头到尾还有哪里可以让他下刀。
这平静却在他看见那蛇身上的几块腹鳞时,蓦然被打破。
他垂着眼睛,盯着那腹鳞想,这半妖通体乌黑,比墨更甚,怎么会有银白色的腹鳞,还就那么几块?
他看了一会儿,忽而阴涔涔地笑道,“你这中间几块不伦不类的鳞片真是有意思,总不会是你自己长出来的吧?”
半妖道,“不是,又怎样?”
沈挚声音一顿,语气更低沉了些,“那是从哪儿来的?”
半妖道,“从你我都厌恶的人那里来的。”
沈挚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你我都厌恶?”
半妖却有些不解了,“自然。我听……旁人说,是那玄鳞仙尊殷灵均将你逐出师门,害你变得疯疯癫癫,最后死在他手……”
“旁人?”沈挚的目光变得幽深莫测,“你说的旁人,莫不就是你那个朋友吧。那他可真是……”
他话未说完,就几乎聚了龙元中所有灵力于剑上,一剑劈下,凭空一声巨响,幻境轰然破灭了。
沈挚一脚踩在半妖身上,剑刃还戳在它的脖颈处,黝黑的瞳孔中带着妖异的红色。他本就是许多妖灵的宿主,身上自然会染上妖气,只是平时不显而已。
但此刻,任谁都能看得出,他怒火滔天。
“哈哈哈,我厌恶殷灵均?”
“你那朋友若真的这般了解我,何不直接站出来与我一叙?杀宋家人说是为了我,剥仙尊鳞片也说是为了我,他难道喜欢我不成?!”
“……你若不说,本仙现在就剁了你!”
“不对,”他的语气变得阴森起来,“我要把你千刀万剐!把你身上的鳞片一片一片剥个干净!”
云文临朦朦胧胧从幻境中醒来,一抬头,便听到沈挚在厉声质问着谁。他定睛一看,见是那个仙督房中的妖,连忙起身,也提着剑走了过去。
刚走几步,他才发现有些不对。
他们所在的地方周围竟是树木草丛,已然并非书房了。而且他们在书房与妖相斗时,还是白天,此刻却是皓月当空。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云文临:“……”
他上前几步,看看躺着的半妖,又看看沈挚冷着的侧脸,犹豫道,“沈挚……这……”
没等他问出口,不远处忽然照来一片火光,几十个人急匆匆地提着剑,举着火把,自山坡而下赶到他们面前,领头的,正是他的父亲云宁川。
“文临!快过来!”云宁川蹙着眉看向沈挚,冲他摆手道,“到我身边来!”
云文临不知他们是如何找到这儿来的,颇为惊讶地望了望他,却也没过去,只道,“父亲,我们在仙督房里发现了一只大妖!沈道衡已经将它制服了,若非沈道衡,我必定会死于它手……”
“你在胡说什么!”云宁川颇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也不顾及沈挚就在对面,道,“这沈道衡作恶多端,哪会有那样好心?而且你说在仙督房中发现的,没准就是他藏在那里,为了污蔑仙督!”
对于他的话,沈挚全当耳旁风,面无表情地又将剑刃插深了些。
“父亲,我们并无证据证明是他污蔑仙督,还是慎言吧。这件事,”云文临走过去了一些,正色低声道,“这件事,请父亲暂且不要告诉仙督,我怕仙督当真与……”
“何事不要告诉我啊?”
一声笑语忽而从云文临身前传来。他一抬头,竟发现江长舒不知何时也到了这里。
云文临于是哑了声。
倒是云宁川咳嗽两声,严肃道,“仙督,文临终究是个小孩子,多半是被那沈道衡蒙骗了,还请仙督勿要介怀。”
江长舒摇着扇子,勾勾嘴角道,“我听闻令郎也有二十余岁,还是个孩子吗?果然在天下父母眼中,儿女无论多大,都是孩子。”他话带讽刺,云文临见不得他对父亲这样说话,忍着怒意道,“仙督,这妖是从你书房中找出的,还请仙督解释!”
江长舒的目光漠然地落在那躺着的半妖身上。
它已被沈挚打得遍体鳞伤,此刻身上还插着多情剑。
江长舒摇摇扇子,面无表情,忽然间,他袖间飞出一道裹挟着灵力的刃风朝沈挚扑去。
沈挚登时腾空而起,暂且拔剑离了半妖身上。谁知下一刻,江长舒又是几道灵风挥过,树林中落叶飘了一地,须臾。那奄奄一息的半妖直接断了气。
在众人怔愣的目光中,江长舒道,“既然是妖,杀了便是。又何必管它从哪里来?”
沈挚落地之时,已接受了这一突变,他将剑刃插在身旁,冷笑着拍掌道,“不愧是江仙督,好,好啊。你既然杀了它,那便由你来回答我吧!”他声音骤然一冷,“玄鳞仙尊,此刻在哪里?”
云宁川浑身一震,下意识便低了头,他总感觉沈挚已经知道了什么,毕竟取鳞片的事着实不光彩,若让其他门派的人知道,只怕会惹出非议。
江长舒却耸耸肩,坦然道,“玄鳞仙尊不是同你跑了吗?你如今倒问起我来了。”
沈挚冷然一笑道,“既是你们剥的仙尊鳞片,我不问你们问谁?!”
云宁川明白了,这沈挚已经知道了他们剥鳞的事,不过此刻他们人多势众,只要杀了他,这事一定能藏住。于是他立即下令,“云间派弟子听令,沈道衡作恶多端,污蔑仙督,为我正道所不齿,必杀其以证天道!杀!”
云文临睁大了眼睛,“父亲……父亲!别……这……”他眼睁睁看着自家弟子围攻沈挚一人,只觉得事态越来越控制不住。而方才也能想起一些幻境中发生的事了,知道是沈挚救的自己,眼下便不能看着他死。
云文临皱皱眉,最终还是提着剑站在了沈挚那一边,帮他挡了数十个人,却因为是自家弟子,只用剑鞘不愿下杀手。
然而沈挚之前与半妖是两败俱伤,纵然半妖死了,他也没好到哪儿去,全身上下皆是伤口,此刻杀人时,连视线都是模糊的。但他一双眼睛,始终冷漠决绝,杀戮时不留分毫怜惜。片刻间,便有十余名云间派弟子死在他手。
云宁川看着死去弟子的尸体,心中也一阵发寒,终于亲身上阵,趁沈挚与江长舒对决时,一剑刺向了他的后背。
剑刃刺穿血肉的声音,让云文临怔愣了一瞬。沈挚却看起来并不在意,眉头蹙了一瞬后,神情淡淡地伸手,“咔嚓”一声,掰折了那剑锋。
鲜血又顺着修长的五指流淌开了。
这时,云宁川打算乘胜追击,又刺来一剑,却被一根凭空飞来的树枝打偏了剑锋。
一道矮小身影蓦然立在沈挚身前。他面庞稚嫩,仿佛只十五六岁,一身蓝色短打,头发束成马尾,发带是蓝色绸纱制成,面庞清秀,眉梢眼角却如笼轻雾。
“应玄?!”云文临惊声呼道。
应玄看了看他,又转过头,以一个保护姿态站在沈挚身前,低头从怀中取出一颗透亮的珠子,对云宁川道,“家主,是……是我把元婴丹偷了,此事与沈道衡无关,请不要再为难他。”
“应……应大人,”云宁川也不曾想会是这样,瞪着那珠子看了一瞬,上前接过,确认那是元婴丹后,不由诧异道,“这……这怎么会在……”
云文临怕他怪罪,急急忙忙地道,“父亲,应玄是为了……”
“够了!你们真是胡闹!”云宁川此刻不由得气急,他的儿子当着他的面不帮他,帮一个外人也就罢了,连他云中岛的灵物都要拆他的台!若真是应玄偷的元婴丹,岂不是在场所有弟子都知道他冤枉了人?!
江长舒蹙眉望着云宁川,又不禁思索起自己的事来,半妖虽死了,他是半妖的祭品,身上的诅咒却没解开,难道,他要一辈子带着那丑陋的东西活下去吗?
蓦然间,他像发现了什么,抬起头肃然道,“云宗主,沈道衡呢?”
他这话一出,云宁川就像被雷劈了脑子般,怔怔地看向应玄身后。那里不知是何时起,竟然空无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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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民一行要去平城,殷灵均则需要前往西洲大泽,照理说已经不顺路了。但他思索一瞬后觉得自己的事并不急,打算送他们找到容身之处后再走。
难民们自然对他感激涕零,谁知第二日,他们离开那荒山去到平城后,又遇到了与先前几次相同的事,因为人数过多,被狼狈地赶出了城门。
而殷灵均就像他自己先前所说的那样,没有说任何话,只是在那些守城士兵推搡一些老人时出手相助。
难民们于是渐渐明白,仙尊的确是可以作壁上观的。
但他们也不再说什么,依旧步履匆匆地前往下一座城,却因不熟悉路在一片山林中绕了许久。殷灵均见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是疲惫之色,再走下去,只怕吃不消,沉默片刻后对村长道,“我去看看吧,若寻到出路,再告知你们。”
村长连声道谢,目送着仙尊离开了。
他们于是坐下来休息,谁知太阳都落山了,殷灵均还未回来。一些村民便惴惴不安起来,“仙人他……莫不是不想回来了……”
村长安慰道,“仙人已经陪了我们这一路,我们应该相信他。”话虽这样说,他心里也并非一点不安都没有。毕竟殷灵均一个高高在上的仙人,和他们这些在凡人中都人嫌狗厌的人在一起,他会乐意吗?会不会当真觉得他们麻烦,不想管他们了?
“这山林,晚上,不会有饿狼吧?刚才,我好像看到了绿色的光……”
“去去去去,别自己吓自己!”
这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众人登时屏气凝神,生怕真是饿狼要来吃人了。
然而,来的却是先前羞惭而逃的田大壮。
村民们松了口气的同时,有人骂他道,“你小子突然冒出来,吓死我们了!先前跑哪儿去了你?!”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们的,别骂了别骂了。”田大壮挠挠后脑勺,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又看了看无视了他的柳英,走过去冲她道,“柳英妹子,之前是我不对,是我饿昏了头,你别生气了……你要是还生气,打我几下就是了。”
柳英不曾想他会来向自己道歉,愣了愣后,扭过头冷声道,“我可不敢打。”
田大壮被她拂了面子竟没生气,也没像往日那样雷霆大作,只一个劲傻笑。其余人不由得面面相觑,想着这田大壮怎么离开一趟,突然就转性了呢。
“我,我回来是因为我找到愿意收留我们的人了!”
“什么?!”一听这话,大家伙儿纷纷站起了身。
“就,就前面的一个村子,我同他们村长说了我们的情况,他说可以让我们住在他的村子里。那村子里有许多人为了谋生都搬去城里了,现在还有不少空房,我们先住着,总比整天这样日晒雨淋的好。”
众人闻言不由喜上眉梢,一瞬间仿佛有了用不完的力气,立即拖儿带女想跟着田大壮走。柳英走了几步,却犹疑道,“田大壮,你没骗我们吧?当真有人愿意收留我们?”
“柳英妹子,你就放心吧。我都和人家说好了。”他说完就继续带着村民往前走。这时,村长又停下步子道,“啊,仙人去探路了,还未回来呢。”
田大壮奇道,“仙人是谁?”
村长便把殷灵均的事说给他听了。田大壮越听眼睛睁得越大,“竟有这种事!”须臾,他又道,“没事,仙人既然是仙人,那自然有他找人的法子,大不了咱们先安顿下来,之后我再回来找仙人说明情况。”
村长闻言叹了口气,应了,便带着一众人随他往山下走。
于是殷灵均披星戴月赶回来时,只见到一片空茫茫的野草。
他此番找出路着实耗费了不少力气,山林中岔路多,要想知道哪一条可以下山则需要一条一条地试,这就要看运气了。而他偏偏运气不大好,试了许多条都不成功。
待他终于找到一条可以下山的路并且做好标记,一回来,村民们却不见了。
殷灵均的乌发上沾着草叶,虽眉头微微蹙着,看起来却不端庄。他左右环顾了一周,正有些许茫然,忽然听到一声凄厉惨叫从远处传来,响彻长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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