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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灵均微微睁大了眼睛, 又很快眨了眨, 长长的睫羽极其有节奏地扑扇着。
在他正思索着眼前的景象是不是梦的时候, 沈挚狠狠地咬了咬他的下唇，仿佛在责怪他的走神。殷灵均却能看见, 那双通红的眼眸里，有着清晰的挣扎之色。
他静静地看了沈挚一会儿，忽然使力抱住沈挚的腰，与他调换了位置。
“师尊？”沈挚整个人摔进床褥时, 眸中依旧水光朦胧，他的双手被殷灵均的手禁锢在身体两侧, 额头上满是湿汗。体内的毒已经将他折磨得连说话也没了力气，却还在咬着自己的唇, 用疼痛逼自己冷静，别一个没忍住上了师尊。
他深深喘了口气, 颤抖着声音道，“师尊。师尊……打晕我……”
说完，他便见殷灵均的眼神忽而柔和起来, 道, “乖。”
“？？？”
殷灵均的面上依旧看不出什么情绪，可是那掩盖在衣袍下, 高高翘起一瞬, 又迅速放下的龙尾巴, 却仿佛暴露了他有些复杂的心思。说完那声极轻极轻的“乖”后, 他微微俯身, 吻住了沈挚微微张开的唇。
沈挚睁大了眼睛，浑身却连一丝力气也无，加上殷灵均唇上微凉的触感总算缓解了他正在灼烧着的五脏六腑，渐渐的，他索性放弃了自己微不足道的抵抗，缓缓松开了齿关。
但殷灵均只是用唇一遍一遍地碰着他的唇，偶尔用舌尖描摹唇纹和唇角，在他的唇瓣上描出点点水光，却从不深入。
沈挚本还蒙着，却逐渐被他的动作所诱引，躺了一阵，便懒洋洋地伸出胳膊搂着那人的脖颈回应着细碎的吻。
不知过了多久，他体内再没了方才那种燥热感，眼睛也恢复了往日的清明。殷灵均怔了一下，似乎是发现他身体里的毒已经解了，未等他说什么，便主动往后退了退。这动作之迅速，就像是要立即与他划清界限。
沈挚挑了挑眉，嘴里仍在喘着气。
片刻后，他才难得低下声音，跪在床褥上格外恭敬地道，“多谢师尊替弟子解毒。”
殷灵均颔首，并不多说什么。
但沈挚却不打算轻易放过他，继续笑着道，“不过师尊明明只需给弟子输灵力解毒即可，何必多次一举，玷污自身清白……”
“这样做，你会舒服些。”
殷灵均的回答让沈挚瞬间哑然。
不过他冷静下来想想，既然已经解了毒，自己就不该问出方才的话，倒像有些不知好歹，故意找茬。
于是他怔愣过后便是浅浅一笑，“师尊真是体恤弟子。”
刚说完，他又觉得不妥。明明想用很正常的语气说的话，怎么听起来就和嘲讽一样？刚刚解完那种毒，他本就格外不适，如今却因为自己不假思索说出的话更加懊恼。
站在床前的殷灵均见他沉默了，本想转身就走，可见他面色忽红忽白，不由向前走了几步，用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
的确有点烫。
“还好吗？”他收回手，轻声道，“需不需要找仙医来看一下？”其实只是小病的话，他也可以治，可他觉得沈挚此时一定不想再见到自己。
果然，沈挚冷着脸摇了摇头，“不用。”
殷灵均迟疑了一阵，慢吞吞地道，“那……你要吃些什么吗？”
沈挚闻言忽而笑了下。也对，遇上这种事，殷灵均应该比他还不知所措，反正雪一更又没有旁人，他不需要太在意这事。
“仙尊不必担心我。”他不甚在意地道，“这是个意外罢了，我绝不会说出去的。如果仙尊在意，明日我就离开雪一更……”
殷灵均淡淡打断道，“我不在意。”
沈挚弯唇一笑。他换了个相貌后，眉眼间却依然带着本来样貌的影子，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桃花眼中总是夹着一丝狡黠的光。
像是随时准备算计什么。
接下来的一个月，却是出奇的风平浪静。
沈挚似乎真的在认认真真地做他的徒弟，按着他说的背心法，记剑决，有不懂的还会来主阁虚心求问。他本就天赋极高，仅仅一个月的时间，便学会了“月复圆”和“雷雨时”两套剑决。
殷灵均一度认为，能将低阶剑使出上品灵剑感觉的，也只有沈挚了。
不过他还是不觉得沈挚是“打碎了门牙往肚子里咽”的性子。在沈挚练完剑后坐在他身旁的台阶上喝水时，殷灵均负手站着，尾巴轻轻扫着地面，状似无意地道，“我以为你会找秦子敬。”
沈挚喝水的动作一顿，恰在这时，殷灵均的尾巴不小心勾了他一缕发丝。他慢慢悠悠地将头发从尾巴尖上扯下来，笑道，“我去了又如何？狗东西估计早跑了。师尊你不知道，秦子敬打小就会跑得很。”
他眯了眯眼，看了一眼正午的太阳，又道，“不过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啊。”
“做人，蠢一次不行，可以蠢两次，但到第三次还蠢……”
“就没有什么必要了。”
这最后两句，是在说他自己。
殷灵均沉默了一会儿，道，“可是，那个女孩很护着他。”
“是啊，”沈挚冷冷道，“当初我要是知道她长成了现在这副德行，就该给她一起带进土里。不过师尊不用担心，下一次，我绝不会手软。”
殷灵均一时也不知该担心谁了，“但是，她可能是……”
“管她是谁。”沈挚这次似乎真的被气到了，想也不想便道，“小小年纪'眼睛瞎了'，留着也是祸害。”他刚刚说完，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差点忘了，我也是个祸害。”
殷灵均站在他身后，摇了摇头。
也不知是否定还是无奈。
沈挚休息了一会儿便又站起身打算练剑。
上次的镇灵草已经失了效，他只能再用点镇灵草把自己压成金丹期，好在九月之初去百兵窟挑选武器。殷灵均不肯把多情给他，他如今又指望着仙尊保守秘密，也不好再要。但没有一把灵剑显然是不行的，只希望他这次运气能好点，再挑到一把上品灵器。
“说起来，仙尊一直只教我剑决，却从未亲身向我演示过剑法。”沈挚仰头笑道，“我虽将月复圆及雷雨时的剑决背得滚瓜烂熟，却好像无法学其精髓。”
他话音刚落，殷灵均竟当真柔声道，“'月复圆'需要使剑者心静。'雷雨时'只要'快'就好，这两套剑法的精髓都要靠你自己领悟。我即便演示一遍，又有何用？”
沈挚听了，竟觉得有理，便点了点头。然而殷灵均紧接又道，“不过如今你已将这两套剑法使得差不多了，若还想精进，以后努力便可。今日，我打算为你演示剩下来的两套剑决。”
“渭水寒，和海云端。”
他说完，手中就忽然多了一把剑。
沈挚一看到他手中出现的剑，下意识便想到“多情”，不过仔细一看，竟不是“多情”。银色的剑柄，水蓝色的透明剑身，剑身一出，周边立时泛起薄雾，仿佛整把剑都是寒冰化成的。
“这是什么剑？”身为剑修，沈挚对所有看起来很稀奇的剑，都会不不自觉产生好奇心。
殷灵均垂眸看了看靠过来的他，温声道，“无名。”
“没有名字？”沈挚挑了下眉，“仙尊你是什么时候有的它？”
殷灵均道，“应当是修出人形后就有了。”
沈挚疑惑道，“那你就一直没给它取个名字？”
殷灵均道，“我很少用它，没必要。”
沈挚来了兴致，“它是怎么来的？”
殷灵均轻轻抚摸着手中的剑锋，道，“真龙需历雷劫，每度过一次雷劫就像你们人类增进修为一样，体内的灵力也会更加强盛。当初我还未化人形时，每次经历雷劫都会掉一些龙鳞下来，我将这些龙鳞都收了起来，用它们铸成了这把剑。”
沈挚听着听着，就像在听什么传说故事，不由勾起了唇角。
殷灵均走到主阁前的院中，一身白衣飒飒。他的确不怎么用剑，其他人舞剑时大多将剑别在身后，他却是直接握着剑柄，让剑刃沿着那石板地拖行，石板地上瞬间多了一条不轻不重的划痕。看起来仿佛下一刻，这人便要用那冷冽的剑锋取了别人的头颅。
可是，谁都可能有这么大的杀意。
殷灵均不会。
沈挚负手站在台阶上，漫不经心地看着他做了一个起剑势。
整个四景门，只有殷灵均算得上真正的仙。
不管遇到什么事，他是真正的“八风不动”，沈挚也从没见过仙尊杀人的样子。
但下一刻，他便开始怀疑仙尊是不是杀过人了。
殷灵均使的“渭水寒”剑法，杀意太重了。
剑锋仓促几转之间，便都是攻人要害的招数。他却始终面无表情，面无表情地用利刃撕开寒风，面无表情地看着剑气将寒池中的水翻搅不止，震出一波又一波的水花。从始至终，他仿佛都没有融进自己的剑意里，只是随着这把用龙鳞做成的剑，杀伐决断。
早百年前，修真界的仙督曾提过一条规矩：剑刃只向妖魔，不向同道。
可百年后，同道也妖魔化了。
沈挚还记得自己以前听李淮风说的一个故事，为了一把百兵窟中的上品灵剑，一家的两个兄弟手足相残，最后那弟弟将哥哥骗到密室，放了把火，与哥哥同归于尽了。临死前，他说：“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李淮风道，“这事发生后，许多人都说兄弟二人其实都没有上品灵器，只是被百兵窟里的幻境迷了脑子，误以为对方抢了自己的东西。”
小沈挚对此种说法不以为然。
心中本就有妒忌之火，还能怪幻境加了把柴吗？
他沉思一阵的功夫，殷灵均已经舞完了这套剑决，额头上却一滴汗也没有，依旧是那个仙气飘飘的仙尊。
未等他继续演示“海云端”，沈挚忽而笑道，“仙尊不累吗？要不要休息会儿？”
殷灵均摇摇头，明眸清澈如水，不见分毫凛冽气息。
沈挚便觉得是自己大惊小怪了，一套剑法而已，自己竟然怀疑殷灵均转了性子。
“那仙尊便继续吧，我看着呢。”他抱着手臂，倚靠在了长廊的栏杆上，笑着道。
殷灵均眸光温润，道，“要专心。”
显然是自己方才开小差的样子被他发现了。沈挚心中这么想，面上也依旧没有丝毫羞愧，只点点头道，“弟子明白了，仙尊请。”
殷灵均正要继续演示，提剑的手却忽然一顿，然后手中的剑便化为冰晶消散了。
沈挚立时站直了身体，问道，“怎么了？”
殷灵均道，“有人来了，不过不是道尊。我去雷霆结界看看。”
“我也去。”沈挚从台阶上走下来，忽地想起什么，道，“一个月前仙尊就向道尊提过左闲体内有碧灵丹的事，道尊怎么说？”他这些天只顾着专心练剑，倒是把这事忘的一干二净。
“道尊说，会告知仙督。”殷灵均道，“毕竟，在弟子体内埋下碧灵丹是违背修真界规矩的。”
“嗯，不错。”沈挚点了点头，却微笑道，“但是，一旦清镜山知道是我们告的状，只怕从此就和四景门掰了。不过他一个小仙门，估计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你不知，”殷灵均淡淡提醒道，“如今清镜山攀上了修真界三大仙门之一的云间派，也不是好对付的。”
听了这话，沈挚蓦然顿住脚步，将殷灵均上下打量了一番，“……仙尊还知道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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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鹤归又砸歪啦”小天使的一颗地雷！
另外说一下哇，近期有很多事。当然尽量日更，如果当天不能更会在评论区请假（昨天竟然忘了请，抱歉)~
最后祝小天使们端午安康~
附赠小剧场一枚。
问，你们都喜欢吃什么馅的粽子？
(不愿意透露姓名·请务必打上马赛克的）沈某:
当然是肉粽，在下无肉不欢。
(愿意透露姓名·但道尊不让透露姓名的）小白龙:
喜欢吃沾着糖的白粽。如果里面有螃蟹肉就……（不可能有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