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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灵均看了看他青衣上的血迹, 没有回话就飞身而起, 带着他轻轻落在了甲板上。
“仙尊！”江南鱼见是他来了, 古井无波的眼眸里难得露出一丝欣喜之色，她行过礼后便道, “这片水域过往从没有这样多的水妖，弟子无能，只能求助仙门，没想到竟是仙尊来了。”她还以为带着弟子前来援助的会是几位长老。
当然, 不光她想不到, 其他弟子也想不到。他们颇为拘谨地跟在师姐后头向这位冷冰冰的仙尊行礼，生怕对他有半点不敬, 连头都不敢抬太高。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殷灵均在面对他们时，也是这样的心态。他微微低着头, 视线飘忽了一阵, 不知落在何处, 听到江南鱼的话后才抬起眸子, 回眸看了一眼水面，淡淡道, “我下去看看。”
江南鱼严肃了神色，道, “仙尊小心。”
沈挚也缓缓俯身拱手道, “师尊当心。”不知怎么的, 他方才心里想的是, 既然殷灵均刚才救了他，那他便原谅了他在幻境里杀了自己这件事。他平素不讲究什么恩仇相抵，恩他多半记不住，仇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一旦逮到机会，那就可着劲儿地报复。
不过，原谅也只是原谅幻境中的事，若十年前真是他杀了自己……
“沈……”
“嗯？”沈挚一听到这个字，脑海中的所有念头顿时烟消云散，他担心殷灵均会脱口而出他的真名，于是立即抬起头眨了眨眼。
殷灵均顿了顿，道，“没事。你好好呆着，别走。”
沈挚：“……是。”他觉得好笑，心道，我能去哪儿？哦，殷灵均该不会以为他刚才之所以掉下去是自告奋勇要去杀水妖吧。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性，他就有点哭笑不得。沈挚抬头看向殷灵均，只见白衣仙尊冷着脸广袖一挥，船身周围便筑起了一道薄薄的屏障。做完这件事，他便飞身下了船。他在人前总是不大自在，面对妖类却要自然得多，各种术法使地出神入化，不一会儿，湖面上的水妖就被他斩杀了大半，看的船上那些弟子惊叹不已。
沈挚却想，可惜了，殷灵均得隐瞒自己的真身，不然就这点水妖，都不够他塞牙缝的。
但杀了它们并不难，难的是找出这些水妖聚集在这儿的原因。
沧凰山的人来的时候，水妖只有十几只，怎么他们回去的时候就突然多出了这么多？
他正看着江面想这个问题，殷灵均已经上了船。方才那阵斩杀中，他白皙如雪的脸上染了点水妖的血，看起来和整个人的气质都有些违和。
江南鱼走过来，恭敬地道，“辛苦仙尊了。”说完，她似乎犹疑了一瞬，才从怀中取出一方手帕，试探着道，“仙尊用这个……擦擦……”
殷灵均清透的眸子眨了眨，还没明白她是想说什么，一只手就忽然从旁边伸过来，将江南鱼的手帕接了过来，那身高堪堪只到他肩头的人站在他身前，用一贯清朗懒散的调子道，“多谢师姐，我替仙尊擦吧。”
江南鱼没多想什么，点点头，便去看那些受了伤的师弟师妹了。
沈挚捏着那手帕转过身，看到殷灵均也在盯着那帕子瞧，不由笑道，“师尊把头低一点，我给你擦干净脸上的血。”
殷灵均的视线从帕子上移到了他的脸上，然后摇了摇头，转身便走。
“师尊？”沈挚下意识拽住他衣袖，叫了他一声。
殷灵均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仿佛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低声道，“我不用这个擦。”
“为什么？”
殷灵均用澄澈的眸子望着他，“书上说……她会用这个帕子给你擦脸。”
“嗯？”沈挚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到书，一时间愣住了。
殷灵均却默认他明白了，又打算转身，然而还没彻底转过去，忽然听见一声满是无奈的叹气。这声叹气很轻，却莫名让他的心颤了一下，脚步不自觉地顿住了。
“师尊原来是有洁癖啊，那些话本子里写的东西怎么能信啊？”沈挚道，“那这样吧，您把头低一低，我的袖子还是干净的，我用它给您擦擦？如果你嫌弃……”
他话还没说完，殷灵均已经将头低了下来，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庞一下子离沈挚极近，使得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不由自主卡了壳，没说出口。
殷灵均的睫毛很长，眨眼的时候会让眼睑下的光影跟着一闪一闪，他的眼睛颜色虽然乍看起来很浅，但细看之时，会发现那双眼瞳里其实嵌着点金色。沈挚擦过他眼角时，不由想起他化为龙身时的金色兽瞳，像是暴风雨前的一束光。
“真龙，都长得像师尊这样好看吗？”
他站在甲板上，放下了胳膊，含笑问道。
殷灵均的回答很符合他一贯的作风，“我不知道。”但他似乎觉得这个答案很让人扫兴，于是沉默了一会儿，又补充道，“我没见过别的龙，如果我见到了，一定告诉你。”
沈挚被这话逗笑了，负手道，“我不过随便说说，师尊这么认真做什么？”
殷灵均道，“随便说说？”
“嗯。”沈挚随意应了一声，忽而听见一阵喧闹声，抬头一看，笑了笑道，“是长老他们来了。”
来的是水一程的月明长老，她阅书万卷，学识渊博，年轻时也曾一人走过大江南北。可以说是整个四景门中最有学问和见识的人。因此每当四景门需要探查什么时，都会让她出马。月明长老此次前来，同样乘了一艘船，不仅带了水一程的弟子，还带了山一程和风一更的弟子，沈挚的眼睛大致一扫，便看出这些弟子皆是修为不俗者，最起码也是金丹中期。待到与另一艘船靠近了后，长老便带着这些人齐齐跳到了殷灵均他们所在的船上。
月明长老落到船上后，见殷灵均也在时，一颗跌宕的心终究是安定了些，她向殷灵均行了个礼，然后便问江南鱼，“可有伤亡？”
江南鱼神色淡淡道，“禀长老，在百兵窟折了四名弟子，方才与水妖之战里伤三十名，折五名。”
月明长老听到这数字，叹了口气，“辛苦你了。”
江南鱼低下头道，“弟子无能。”
柳三秋垂眸看了她一眼，然后站在她身旁，将事情经过从头到尾，事无巨细地说给月明长老听了一遍，最后才低声道，“长老，不少仙门世家是通过这条江去漠河，最近又是百兵窟洞门大开的时候。水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沧凰山那个师兄也是，听他和师姐说话的语气，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件事，四方道会将近，会不会是……”
“住口。”月明长老皱了皱眉，“不可妄议其他门派。”
柳三秋一听她这样说，立时便住了嘴，然而傻子也能看得出他心中依旧是这么想的。月明长老看了看他，忽地想到了什么，于是道，“这件事我会好好查，若真有什么人故意为之，我和道尊都不会轻易放过他。但在此之前，不可妄加揣测。”
“是。”柳三秋微微弯下腰，答得毕恭毕敬，“弟子也盼着长老和道尊能尽快找出真相，还死去的同门一个公道。”
月明长老或许是知道他八成没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便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过身走向殷灵均，道，“仙尊先同这些弟子们一起回四景门吧，这边的事便交给我了。”
殷灵均颔首道，“好。”
月明长老便又吩咐了江南鱼几句，让她照顾好师弟师妹们，然后回到了原先的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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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人的期末小妖精要到了！！这章比较短小，连夜赶出来的，大家只能将就看了（不要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