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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灵均许是注意到了他走路不大自然, 主动朝他走了过来。
但沈挚倒宁愿他没看见, 毕竟这也太丢脸了。
他挠了一下后脑勺, 讪讪笑道，“我……”
“我听说了。”
殷灵均的声音很小, 看着他的目光却莫名有些炙热。
然而沈挚根本注意不到这些，他只愣了愣后，便默然无言地继续往前走，手腕却被人蓦然握住了。殷灵均将自己的掌心覆在他纤瘦苍白的腕骨上时, 第一次发觉到眼前的少年实在太瘦了, 他才十六岁，看起来却像是经历了他几百年内都没有经历过的事。
“抱歉。”
沈挚再次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 不由心想，殷灵均还真的是很喜欢说抱歉啊……只不过没等他细细品味，双脚已在不知不觉间离了地。惊的他轻“啊”了一声, 下意识搂紧了殷灵均的脖颈。
沈挚惊呆了。什么情况？！玄鳞仙尊这是……在抱他？！玄鳞仙尊抱他？
这可是玄鳞仙尊, 上古真龙啊！
真是夭寿了！夭寿了！
他结结巴巴地道, “仙……仙尊, 我……我可以自己走……”
殷灵均淡淡道，“太慢。”
沈挚:“……哦。”搞了半天是嫌他走的慢。
不过他本身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 先前别扭也只是因为觉得被一个男人这样抱着不大适应，知晓了原因后就随仙尊的便了。
他开始还以为殷灵均只会抱一段路, 谁知他直接将自己抱回了主阁, 然后微微俯身要将他放到榻上坐着。不过沈挚刚坐到榻上就又匆匆忙忙地想要站起来, 殷灵均见他脸色白了一瞬, 便问道，“怎么了？”
沈挚咬了咬牙，勉强笑道，“我……我站着就好。”
殷灵均看了看他，垂下眸，注意到了他一直放在腰下的手，淡淡问道，“受伤了？”
沈挚讪讪收了笑，“越界了，被罚的。过几天就好了。”他说这话时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殷灵均的眼睛，毕竟他被罚，丢面子的不止他，还有殷灵均。主阁中寂静了一阵，须臾，他似乎听到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叹息。然后他便看到殷灵均托起他的手，将一个冰凉的瓷瓶塞进了他的掌心。
“去上药。下不为例。”仙尊的声音很冷淡，如同初见时一样冷淡。
沈挚愣愣地接过药瓶，张了张唇，还没说出什么，殷灵均已经不见了。
他被打的是腰部以下的位置，自己上药肯定多有不便，而要他去找那些同龄人也是不可能的，因此沈挚纠结再三，总算敲定了一个给自己上药的合适人选。
“轻点，轻点。”午后，沈挚趴在山一程一间房的榻上，皱着眉头吩咐道。
“沈师兄，我已经很轻了。”榻前被当作免费劳动力的小童瘪了瘪嘴，语气颇为委屈。
“那就再轻点。”沈挚歪过头，眯着眼睛看了看他。
小童立即浑身一个哆嗦，下意识道，“好！”
沈挚这才满意了，将下巴垫在枕头上，开始翻话本子看。
小童替他上好药后，见他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不禁担心这人会占了自己的床，让自己今晚无床可睡，于是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沈师兄，药上好了。你是不是该回去了？仙尊一定在等你吧。”
“仙尊？！”这两个字一下子刺激到了沈挚，他立时坐起了身，眼眸里不见半分困意。待扫视了一下周围，并未看见那个熟悉的人影后，他仿佛才放下心来，又继续趴着了。
小童见他一惊一乍的，也被吓了一跳，开口道，“师兄你……好像很怕仙尊……”
沈挚转过头，无奈道，“你不懂。”
他说完就见小幺儿一脸的不服气，也懒得多解释，索性摇了摇头闭上眼睛，换了个姿势背对小师弟继续趴着。
到了子夜时分，沈挚站在了雪一更的结界前。
他手里提着个空酒壶，在结界前顿了片刻，才迈步走了进去，步子却不那么稳当，似乎是喝醉了。走着走着，没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啪”的一声推开了主阁的门。
屋中灯火晦暗，却隐约可见红绸交错。
沈挚在眼睛里映入一片鲜红时便愣住了。在他的印象里，主阁中的颜色除了蓝就是白，说的好听叫做不染尘埃，说的难听点就是死气沉沉的，没有半点人间的烟火气。
可此时此刻，他险些以为自己误进了哪个将要办喜事的人家。
殷灵均也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回来，本是坐在床榻上沉思，闻声猛然抬起了眼睛。虽说结为道侣可以只走个过场，但他思索再三还是不顾李淮风的反对在主阁中挂起了凡人结亲时必挂的红绸缎和红灯笼。这些都是他在沈挚不在的时候，偷偷去街市上买的，又费心地布置了一整天。
只不过，沈挚拿了他给的药后，就消失了，直到子时也没有回来。可惜造化弄人，就在玄鳞仙尊枯等了一天，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在徒弟回来之前把这些都毁尸灭迹的时候，沈挚却回来了。而且把他的自作多情撞个正着。
屋里的烛火在这时候好像又没那么暗了，尽管灯芯已经被烧了大半截，只留一点火焰在芯上摇摇欲坠。
殷灵均缓缓站了起来，抿了抿唇道，“沈……”
“咦？师尊？”他还没说什么，就见沈挚已经眯着一双眼睛走了过来，然后一只手猝不及防地抓住了他的袖子。
殷灵均微微一怔。
沈挚盯着他，提着酒壶喃喃道，“师尊……你怎么也走错了？这是我的房间……”
殷灵均看到那酒壶，难得地挑了挑眉，语气淡淡地道，“你又喝酒了？喝了多少，你醉了。”
“哈哈，我酒量特别好，不会醉。”沈挚说着说着，笑得眉眼弯弯，然而嘴上这么说的时候，他整个身子已经不由自主地往前倾了。殷灵均被他一压，又压回了榻上，只能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师尊，我回来了。”沈挚此刻宛如一只不听话的野猫，边说着醉话，边把爪子往人胸口上重重一拍。殷灵均被他拍得闷哼了一声，用手桎梏住他的手腕，警告似的道，“别动，起来。”
沈挚却借着酒劲耍起了无赖。“我不！这是我的房间，我凭什么起来！”
殷灵均垂眸看了一眼他漆黑的发旋，手指有意无意地捻着他的头发，道，“……你的房间？”
沈挚点了点头，少年俊秀的脸上染着酒色带出的一抹红，一头乌黑长发乖巧地垂在肩头，点完头就转眸看了看周围，疑惑道，“可我的房间好像没这么红。”
殷灵均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有些生气。尽管按岁数来说，他是可以当沈挚老祖宗的龙了，但多少因为涉世不深有点孩子脾气。自己辛辛苦苦准备了那么久的新房，就被这样晾了一天，这个人好不容易看到了，却是迷迷糊糊的状态，醒来了估计也不记得，任谁都会生气的。
他浑身僵硬了一会儿，道，“这是我的房间，你走错了。”
沈挚懵了一下，“……啊？”
殷灵均将脸靠近了他，颜色浅淡的眸子里藏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像是有一团火苗突然燃烧在了寂寞的冰原上，“这是主阁，你不能在这……”
话音未落，桌上的烛火忽然摇晃了一下，挂在房梁之间的红绸，也随着晚风轻轻飘动。
眼前的少年蓦然阖上眸子，将柔软的唇贴了上来。
殷灵均微微睁大了眼睛，原先搭在少年腰间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些，捏到了那片皮肤，沈挚登时“嘶”了一声。
殷灵均连忙松了手，沈挚却并未因此退缩，反而乘胜追击一般，用尖利的牙齿有一下没一下地磨着他的下唇，然后轻轻舔了一下。
做完这些后，他才歪了歪头，笑道，“现在我可以睡这里了吗？”
殷灵均一时间不知道他是醉了还是没醉。
沈挚轻轻喘着气，眼眶有些发红，衬得面色更加白皙，却又像是被那些红绸映出来的。殷灵均愣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身，盯着少年的脸看了看，沈挚的吻过于蜻蜓点水，但他这些天也看了不少话本，发觉道侣要做的事和自己想的有诸多不同。
但他想，沈挚肯定也没什么经验。
沈挚被盯得有些心虚，不由担心自己装醉的事是不是被发现了。为了堵住殷灵均的口，他又凑上前吻了仙尊一下，装出一脸醉意道，“从今天起，我和仙尊就是道侣了……不过，仙尊首先得学会一件事。”
“什么事？”
“……怎么上/我。”他笃定殷灵均八成……不对，十成不知道男人和男人之间怎么做，正好他也不知道，所以这一夜干脆……
“不用学。”殷灵均红了耳根，说话也难得急促起来。
沈挚怔了怔，心道，莫非殷灵均真打算和他盖着棉被纯聊天？
也好。毕竟他虽然假借醉酒来占殷灵均的便宜，但还真没那个心理准备……
“啪。”
谁知他刚想到这里，主阁之中，忽然灭了一盏烛火。下一瞬，他便被一个人狠狠地拥进怀里吻住了唇。
不再是蜻蜓点水般小心翼翼，而是怀着点诡秘的旖旎心思，用柔软湿热的舌一点一点地舔开他的唇缝，再扫过他的齿龈和下颚。
沈挚从未被人这样吻过，浑身立时哆嗦了一下。
殷灵均也没这样吻过别人，他未阖眸，吻一下停一下，但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沈挚的唇瓣。向来冷淡的眸子里，此刻却闪着炙热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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