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新名词

    

    中国人喝酒吃饭最讲究规则，对着门居中的座位称为主座，是全桌身份地位最高之人坐的。主座对面是主陪，是做东之人的座位。在主座左边是次座，右边是陪座，次座应该是全桌身份地位次高之人坐的，原本丁六想安排年纪仅次于自己的班头周全坐，但没想到赵和喧宾夺主让赵富贵坐了次座。

    看到这样丁六也不敢说什么，只好安排周全做到陪座的位置，然后另两个班头分别坐了三座四座，自己则坐到赵和对面的主陪。

    会仙楼的厨子很给力，不一会儿的功夫菜肴就已经上齐。今天丁六为了讨好赵和可下了血本，虽然不能上三楼，但菜肴可半点不次于昨天赵和安排杨勇那场，什么鱼翅、鲍鱼、海参、燕窝摆满了一桌子。

    丁六看到菜都上齐，赶紧端起酒坛为赵和满上一杯黄酒，然后端着酒杯说道：“今天我老丁做东，欢迎赵爷担任我们的上官，我老丁保证，以后我们几个班头一定会在上官的带领下努力工作！”

    丁六这么说，其他几个班头与赵富贵也站了起来，闹哄哄的要给赵和敬酒。

    手下敬酒赵和也不能装大，也站起来与手下一一碰杯，然后说道：“几位，本官初来乍到不熟悉情况，以后所有事务有劳列位了！”赵和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赵和这个意思很明显，那就是不准备调整分工，你们几个原来干什么现在还干什么。

    四个班头就怕赵和调整分工，现在听赵和这么说一个个都放下心来，高高兴兴的将杯中酒喝了。

    都坐下后，赵和问道：“几位，本官现在是你们的上司，你们可有什么困难需要本官帮助解决的？”

    以前赵芳当役头时可没问过手下有什么困难，所以这几个班头都拿不准赵和为什么这么问，互相看了看都不说话。

    赵和看了看无人说话，接着说道：“大家放心，本官来是带领大家发财的，有困难说出来即可！”

    今天丁六做东，他看到要冷场，没办法只好说道：“赵爷，困难当然有，我们净班人手不足，现在只有区区二十七人，整个城内就有四万多人，在加上城外的，足有八九万，这么多人每天的污物就有上百车，希望赵爷能帮助增加人手！”

    招募一个白身并不用经过县中，只要在杨勇那里报个备就行。但招了白身就要给他们发工资，这些钱都要役头与班头来解决。以前赵芳只管收钱，想让他出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净班这么繁重的工作只有二十七人在干。

    赵和听丁六说完点了点头，对身边的周全说道：“老周，你呢？”

    周全负责察班，也就是负责监督那些粮长坊长收税，手中有些权利。他原本不想出头，但现在赵和点到他，没办法周全只好说道：“大人，我们察班的问题和老丁差不多，也是缺少人手！全县九个乡五十多个里，我们只有六个人，各个乡都里走一圈都要半年，实在人手不够啊！”

    有了周全丁六两人开头，其他两个班头也都敢说话了，直班负责修路，他们碰到的问题也差不多，也是缺人手。负责收城门税的门班就不同了，他们的主要问题是税额年年上涨，班头秦勇叫苦道：“大人，小人刚接门班的时候，每天交到县中的城门税只有五钱银子，可是现在每天却让我们交三两六钱，足足高了六倍多。小人手下的白身也要养家糊口，现在根本饭都吃不上了！”

    明代实行包税制，每年交的税额在年初就已经定下，这几年税额水涨船高，确实有些难办。但实际困难也不像秦勇说的这么严重，虽然税额涨了，但因为人口增加，每年进城的人数也在增加，所以县中定下的税额还是基本合理的。

    但为何那些白身还会吃不上饭呢？主要问题出现在白银贬值上。明代中期白银大量流入，虽然刺激了江南地区商品经济的发展，但是带来的负面影响就是物价上涨白银贬值。

    明代人不懂宏观经济学，只知道银子不值钱了，但官方发的俸禄还是那么多，自然生活费不够，日子也难以维持下去。

    赵和听手下人说完心中合计，看来主要问题是没钱。不过这都不是什么大事，基本上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赵和想要敛财，就需要手下去办。赵和来自后世，还有些以人文本的理念，让手下干活最起码要保证他们的温饱，和不管手下死活，只知道自己搂钱的赵芳还是有些本质不同的。

    “本官既然是你们的长官，自然要管你们的死活！来以前本官已经与丁六说了，从今天开始，你们四个班都开始收费！净班收取卫生费，直班收取城市建设费，门班收取城市城市维护费，察班收取印花费！”

    四个班头听赵和这么说大喜，以前他们也偷摸收一些陋规，但那都是私自干的，规模自然无法与这种大张旗鼓的收取相比，但如此这样县中的头头能让吗？

    丁六毕竟年纪大，性子沉稳很多，他问道：“赵爷为我们开源当然好，但就怕县中的诸位大人不准啊！”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县中的事情由我去办理，你们只管收钱即可！”

    其实赵和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提出“费”这个新名词就是为这准备的。费与税不同，皇粮国税，税是交给国家的。但费是花费，是基层政府为了收取皇粮国税所产生的各项费用，这么解释起来就合理的多。

    其实在中国古代也有“费”这种概念，不过叫做陋规。各级官员为了各种目的，在收取赋税的同时搭车收费，称为陋规。但陋规就是不合法，现在赵和提出“费”这个新名词，就将原本肮脏的陋规美化成收取合理的费用，这样一来民众的接受程度就会大大提高。

    赵和学的就是财经，对后世那些有关部门收取的各种费用门清，在明代提出这个新名词，也算开中国古代税费体制的先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