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精神世界吗?还是梦境,好神奇。”
从深渊中冲上来的冯冉环顾四周,双目之中异彩连连,感叹这一切太过真实了,
猩红的月,遍地开花,鹅卵石铺就的小道,灰雾好像有些浓郁,不过倒是挺有氛围的。
咦!怎么还有个小姑凉在这里?
冯冉皱起眉头,有些难以置信,对方身着古朴的服饰,颇有些小家碧玉,楚楚怜人。
似乎不像普通的npc,好像具备主观意识,因为她正杏眼圆睁地看着自己,眼神中似有不满和怨气。
很奇怪,这一切太过荒诞了。
"老家伙,你怎么进来的,刚刚的少年被你藏哪了?”
虿女嘟哝着嘴巴,居高临下,俯视着冯冉,气愤地质问道。
冯冉愣怔住了,
第一次被一个看上去,能当自己孙女的女子,指着鼻子一顿铺头盖面地谩骂,他老脸一红。
这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实验过程出了纰漏,自己穿越了?
不明白,不理解,
但人老成精,多年的处事之道,让他瞬间做出正确地判断。
他态度诚恳,恭敬地将这件事向对方娓娓道来,言语间没有流露出丝毫不满、恼怒的情绪,似乎刚刚被骂的不是自己一样。
"废物,坏我好事。”
半空中的虿女听完后,恼羞成怒,袖袍一挥舞,底下的冯冉胸口凭空遭受到一击重锤,整个人腾空而起,朝着后方飞出好几米,落地的同时,又划出一段距离。
尘埃落定后,冯冉用了好久才缓过劲来,很难受,身体有一种快要崩裂地感觉。
他惊恐地看着对方,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少女绝不是人类,她是怪物。
自从加入组织,他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为了生老病死而担忧,
时至今日,自己的命,竟也掌握在他人手中,这真的是讽刺啊!
看着冯冉像是死狗一样瘫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虿女心中的怒气顿时消了不少,她面色冰冷地看着对方,冷哼道:
"算了,就先饶你一命,这个空间还需要你来维持。
但今后,这具身体的掌控权在我手上,你先回去吧!”
心念一动,冯冉的身体化作泡影,消散在大气中,这个空间再次回归平静。
"少年,你的魂灵,绝对有机会从那个地方逃出来。
我会慢慢等到那一天,你逃不掉的。
你注定,被我吞噬,
这个身体的主人,也必定是我!
哈哈哈哈!”
虿女仰望着红月喃喃自语,随后陷入癫狂,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就像个精神病院地疯子。
现实中,白泽陡然间惊醒,不过现在他已经被冯冉替换。
冯冉咧起嘴角,一脸痛苦地捂着脑袋,打开冷冻舱缓缓起身。
"怎么样,没事吧?”耳边传来谭或亲切的问候。
"还行吧!”
冯冉在谭或的搀扶下,苦笑地站了起来,走出舱库。
————
另一头,
白泽再次从混沌中苏醒过来,准确来说,是被冻醒的。
当他努力地睁开双眼,入目之极,尽是毛骨悚然,惊涛骇浪,他仿佛痴呆了一样,愣愣地站在原地打转。
荒原、戈壁、沙丘,
这是一个黄褐色的世界,荒凉、崎岖、一忘无际,
但这里绝不是地球上的荒漠,也不属于地球上的任何区域。
这里是末世,是亡者的终途,是人们口中的地狱!
白泽驻立在地势凸显的山丘,游目远眺,在这广漠的荒原上,游荡着数以万计的人群。
但它们真的还有人样吗?
所有的行者,衣服破烂不堪,面如枯木,浑身上下没有半两肉,瘦的可以数清肋骨,干巴巴地,就像是一架行走的干尸。
他们神情木讷,眼神空洞,这完全就是一副死相。
匪夷所思的是,
所有亡魂,就好像事先商量好一样,它们沿着一条湍急的河流,朝着同一个方向蜗行牛步,
天边的尽头,亡魂大军密密麻麻,就像是一窝迁徙的蚁群,悲凉而诡异。
说起这条黄河,很是污浊,宛若流沙,也很蜿蜒悠长,直达天际,看不到终点,
虽然不知道它流奔到何处,但是在天际的另一端,也就是逆着河流的方向,对白泽而言,不再是漫无边际。
视野里,大地与穹顶之间,竖立起一片幽暗土黄的汪洋,它无边无际,上达天幕,横冲九霄,下落地门,直穿九幽,
它将昏黄的大地与头顶晦暗的苍穹,分割成阴阳两地。
正应上这句,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绝不是妄言。
白泽怀揣着好奇地心情,来到黄河边缘,他俯视望去,那些瘦骨嶙峋的亡魂,在宽阔的河流中挣扎哀嚎,它们前仆后继,拼命地涌向岸边,却又被浪潮无情地打翻,就这样,一遍又一遍重复着。
"原来这数之不尽的孤魂魍魉,竟是这通天贯地的黄泉产物。”白泽明悟道。
四周阴暗幽冷,刮起阵阵冰冷刺骨的寒风,让他不寒而栗,这股寒意仿佛能够冻结灵魂,身处其中的煎熬,让人痛不欲生,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种酷刑。
记忆中的画面定格在梦境空间内突然出现的天坑,然后自己就掉了下去。
所以我就这么悄无声息、没有掀起一点波澜地走了?
太仓促了,
这让白泽心里一点准备都没有,同时在此刻,思绪万千。
要是自己没有恢复意识,就和这些无主孤魂一样,或许也就一了百了。
但是自己却在这恒河沙数地亡魂之中,恢复意识与行动能力,
那么,相对应的就会有活下去的念头,对生的渴望和改变命运的希望。
风沙走石,阴风嘶嚎,仿佛亡灵在耳边诉说着自己的悲惨境遇。
苍茫大地,一道孤寂单薄的身影踽踽独行。
他环抱着双手,虽然这么做并不能抵御寒风,他有些羡慕四周飘荡的亡魂,宛如机器人一般,不知疲倦,感知不到冰冷。
无助、孤独、茫然、绝望,
白泽快被这种种负面情绪淹没,他此时的状态,就像波涛翻涌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精神崩溃。
他这是要去哪?
这是在他出发前纠结思索的一个问题,他给了自己两个选择。
一是随波逐流,跟着亡魂的大部队,看看他们旅途的终点,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地府吧!
二是逆流而上,探寻黄泉海的秘密,既然它的海面上漂浮着众多亡灵,那么肯定会有一条通道,连接人间。
艰难地抉择之后,白泽选了第二种方案。
然而想法很美好,现实却很骨感,随后他面临了一个更加严峻的问题,
精神上的压力,他暂时还可以忍受,
但无论自己是人,还是地狱路上的亡灵生物,都需要进食,这个身体,需要能量的支撑,
不然,恐怕就会倒在路上的,成为饿殍遍野中的一员。
望着广袤无垠地荒原上,形形色色的孤魂浪潮,
他笑了,
在这凛冽的狂风中,笑地有些凄凉和悲怆。
片刻之后,
他的嘴里在用力地咀嚼着,
他的眼眸中,透漏出欣喜与癫狂。
食物的问题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