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问你，你现在每天要吃没吃要玩没玩，没有生活目标，没有人脉，没有金钱，过得快乐吗？”笑笑冷酷的口吻，让小雪人倒吸一口寒气，她当然知道自己每天过得不快乐，但是别人因此或质问或关心，就好似她的隐私被人发觉而感到难堪和惶恐。一时间她噤声无语，难过得要掉眼泪，摇摇头，用沉默回答：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我也不想做一个穷人，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那你为什么不试着改变一下生活方式？我俩都是没有父母可以依靠的人，所以得必须靠自己，趁现在年轻，多赚钱。等你老了就不值钱了，到时候后悔也晚了。反正这世界不管男的女的，有钱人都只喜欢年轻的……”笑笑欲言又止，用纸巾擦擦嘴角，再将纸巾对折一下，轻轻地擤了擤鼻子，然后将纸团稍微展开看了看，好似担心自己脑子里的钻石掉出来了一般，才又将纸巾揉成一团，随意丢在桌子上。
小雪人看着笑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一种带着悲伤情绪的触动，怔怔问了句："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笑笑带着丝笑，用勺子舀粥吃。
"就是有钱人为什么都喜欢年轻的？”一副认真的表情，其实早知道这个秘密，从前在书上总能读到老富翁娶小小妻，以及老富婆嫁小鲜肉的故事，却一直不明白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反正有钱人都是那样，至少我认识的有钱人都是这样。说真的，要不要我介绍个有钱人给你认识？”笑笑放下吃粥的勺子，双臂胳膊肘撑在桌面上，身子微微前倾，很近地望向小雪人。
小雪人瞥了眼那双黑溜溜的贼亮贼亮的小眼睛，皱着眉，摇摇头，道："不。”
"为什么？”
"我害怕。”
"怕什么？”
"我不知道。”
笑笑身子后倾，靠在椅背上，搅着碗里的粥，说："没什么好怕的，迟早的事，没你想的那么可怕，反正每个人都有那么一次……”
他说的话，让小雪人感到羞耻，赶紧打断道："我不想糟蹋我自己，我要走正道，不搞歪门邪道。”
"正道都不赚钱，赚钱不费力，费力不赚钱，你说你去洗碗，很苦很累，对吧。”
"其实我也不一定非得去洗碗，我可以去学门技术，去花店学做花徒，去理发店学做小工，去咖啡厅做服务员学做咖啡……”
笑笑不屑地笑了，问："那你去餐馆洗碗，学会煮饭炒菜了吗？”
小雪人被问住了，答不上来，却又急于为自己辩解，说："我做洗碗工时，又没有想要学做饭……”
"得了吧，你还是按我说的来，我一定给你介绍个人品好的有钱人，你跟他个几年，让他给你买套房。”
小雪人却不为所动，说："说得轻巧，有钱人又不蠢，哪里会对我那么好。”
"要想得到就必须付出，你要他对你好，舍得为你花钱，你肯定也要付出，要花心思，要花感情……”
"可说白了不就是出卖.肉.体和灵魂吗？我的三观不能接受。”小雪人抢话道。
"那就改变你的三观。”
"不能。我就算饿死都不会走你说的那条路，人活着必须得有骨气和志气，我不能被金钱迷惑，不能因为钱去做以后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小雪人回答得铿锵有力，对于笑笑说的，她完全不能赞同，一直以来她的愿望只是一个奶油蛋糕，不是什么房子车子票子……
笑笑愣了半晌，摇摇头，无奈叹讲："你怎么这么倔强，不肯改变思维，你不想钱，钱也不想你的。没有钱，你根本没有办法摆脱困境。你看，有哪个穷人是活得开心的？”定了定，又温和道，"我们的现实问题不仅仅是如何解决温饱活下去，而是如何赚钱如何买房。你想想看，再过四十年，你我都是快六十岁的人，那时我们没钱能做什么？扫马路？洗盘子？扫厕所？丧失劳动力，没有存款，没有住处，流浪街头，你不害怕？”
小雪人想了想，猛然回忆起从前在报纸上看到的内容，辩驳道："万一那时候政策改变，社会福利好，人人都有房住呢。你看三十年前和现在，人们的生活变化不就是天翻地覆吗，何况四十年后呢。我觉得四十年后，每一个人肯定都会生活得很美好。”
"你这是盲目乐观，你都没有为社会做什么贡献，每天像泥鳅一样混着，老了以后怎么可能会生活得很好？”笑笑面带愠色，又极力控制着说话的语气。
"那我就做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好了，我还年轻，我可以去学去做，努力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笑笑斜睨着她，带着丝冷嘲，说："我怎么今天才发现，你原来这么天真。小雪人，你要活得现实一点，像我们这种出身底层的人，想要往上爬需要的不是才能，是钱。有钱才是大爷，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所以，你很喜欢钱？”小雪人认真问。
笑笑点头"嗯”了一声，反问，"难道你不喜欢？你肯定喜欢，只是要面子，放不下身段，对吧。我跟你说，你只要放下身段，钱就来了，过有钱的生活不香吗？”
"不香，反正打死我也不走那条路。”
"有捷径为什么不走？钱来得很快！”
"那不是捷径，那是堕落，是道德沦丧，不是吗？”
"好吧，那当我什么也没说。”笑笑想了想，又说，"难道你不知道我是为你好吗？我是想要你富有一些，日子好过些。”
"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我没办法违背自己的良心，去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小雪人也显得很无奈，一副乞求笑笑理解和原谅的表情。
"所以，你怎么看我呢，会瞧不起我吗？”
"不，绝对没有，从来没有！”小雪人回答得干脆利落。
笑笑紧绷的表情，稍微放松，挑挑眉，问："你的理想是什么？”
"没有。你呢？”小雪人一脸茫然。
"我要做一个有钱人，我要买房，要娶老婆，还得给我爸养老送终……我不想被我们村子里的人说闲话……”
看着笑笑表情凝重的脸，小雪人感到身体里一阵悲伤暗涌，没能问出心里的想法：人为什么追逐金钱？钱真的是万能的吗？从前看书上说，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也没能问出那句：我们还是朋友吗？很怕笑笑说不是。更无法问出那个困扰她很久的问题：到底要怎样才能活得快乐一些？为什么她一点儿也不快乐？笑笑你真的比从前快乐了些吗？
和笑笑不欢而散后，她独自游走在街头，千头万绪，怅然若失。原本想要笑笑陪她去找份工作，这下可好，差点和他闹崩，恐怕笑笑再也不想和她做朋友了吧。为此心里隐隐悲伤，却又安慰自己：我不是还有愿望吗，真的很想吃到属于自己的奶油生日蛋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