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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心头一松，撩起袍子进了铺子，“白蕊姑娘何时回来的？”
小伙计紧跟其后，低眉顺眼道：“就在刚才……说来也是古怪……”
“刚才小的去了一趟后巷，谁知回来的时候就瞧见白蕊姑娘在后门躺着，当时还吓了小的一跳，只以为是哪里来的醉汉，结果没想到竟是白蕊姑娘……”
那小伙计跟着掌柜的进了门，掌柜的匆忙撩着袍子上了二楼，那小伙计却在身后唤了一声，“掌柜的……”
那掌柜的回头，见小伙计正冲着自己招手，他心中起疑，便又下了楼梯，“你这东西今日里怎么神神叨叨的，有什么话你便尽管说，莫要磨磨唧唧的讨打。”
“掌柜的有所不知，白蕊姑娘在后院呢……”小伙计压低了声音。
“为何在后院？”掌柜的口中说着，又朝着后院去了，身后跟着的小伙计只在他身后犹犹豫豫的说道：“咱们先不管白蕊姑娘为何在后院，小的如今只提醒一句，掌柜的一会儿瞧见白蕊姑娘了，可莫要受了惊吓……”
那掌柜的被小伙计说的心里头发毛，只冷着脸斥了一声，“你莫要废话，白蕊姑娘究竟怎么了？”
掌柜的做了许久掌柜的，按说原是见过各样的人，经过各样的事情，他撩开帘子进屋的时候，心里头已经有了几分种猜测。
谁知，等他见到了白蕊姑娘，心里头仍旧受了惊吓，白蕊姑娘颜色好看，性子又好，此番躺在榻上，一张脸仿佛开了染坊，有红的，有绿的，有黄的，有黑的。红的不是脸颊，绿的不是衣裳，黄的不是额黄，黑的也不是头发，如此便果真古怪起来。
“这又是个什么缘故？”掌柜的声音也透着惊吓。
“小的也不知道……”小伙计摇了摇头，“方才小的瞧见姑娘的时候，她便是这般模样……小的方才也吓了一跳……小的心里头琢磨着……不知白蕊姑娘究竟撞见了什么东西……”小伙计话到最后，口中不由猜测道：“掌柜的，你说白蕊姑娘莫不是撞了邪？”
“撞邪？”掌柜的反手给了小伙计一个响的，“撞了什么邪能成这副鬼样子？”
小伙计挨了一巴掌，也不敢作声。只暗地里琢磨道：“既然都成了鬼样子，那还不是撞了邪？”
屋里头点着油灯，照在白蕊姑娘脸上，瞧不清楚她的面色，她所有的情绪都被这红的，黄的，绿的，黑的遮盖的严严实实的。
掌柜的立在床榻前，只看着床榻上的白蕊姑娘，这屋里头不知怎地，油灯一闪一闪，那白蕊姑娘脸上的颜色便在灯影底下忽闪起来。
这一夜，难眠的还有小郎君。
屋中燃着熏香，小郎君坐在榻上，手边儿上放着铜镜，他神色变幻，瞧不出喜怒，黑衣人进来的时候，小郎君的面色才有了些许波动。
“人呢？”小郎君言简意赅。
“送出去了。”黑衣人也话不多说。
“送到何处去了？”小郎君又问道。
“送到来处去了。”黑衣人的话更少。
屋里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安静之中又有熏香萦绕其中，小郎君看着脸色斑斓的黑衣人，眼神微动。
再说此刻。
宋如是的脸颊埋在被褥之中，只露出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那一双秋水剪瞳，看向李诃，“郎君且猜猜看？”
李诃坐在榻前，头发披在身前，他神情闲适，只侧头看着宋如是，面容似玉，眼亮似星，口中轻笑道：“若是猜对了，又当如何？”
宋如是抿嘴一笑，微微垂下眼眸，口中故作腼腆道：“若是郎君猜对了，那奴家便送给郎君一样东西。”
“何物？”李诃凑近了宋如是，那一双秋水剪瞳于是波光潋滟起了涟漪。
“这彩头先不告诉你。”宋如是面皮一红，“不过此物郎君定然喜欢。”
李诃凑近宋如是，伸手捏了捏她嫩滑的脸颊，只口中带着笑意，“若没有彩头，即便猜出也是无趣。”
“郎君怎能这般？”宋如是霍然起身，又扯住了李诃的衣袖，口中可怜巴巴的说道，“方才说好的……”
“那阿如待要如何？”李诃心情不错，指尖缠绕着宋如是的发丝，面上带着浅浅笑意。
“奴家还能如何……”宋如是低头揉搓着李诃的衣袖，青色的衣袖，似是天边的浮云，她口中娇嗔道：“那郎君且先告诉奴家，你如何知晓奴家明日要出门？”
“阿如神情这般急切，只差在脑门上写上“我要出门”四个大字。”李诃声音温和，只低头看着指尖缠绕的发丝，那一缕黑发泛着柔光，光芒柔和胜似珍宝。
“竟是这般明显？”宋如是下意识的摸了摸脑门，面上羞赧道：“还不是石娘镇日里吵着要出门，趁着她如今身子还轻巧些，奴家便带她出门逛逛。”
“还有春花这几日心事重重，奴家正好带她出门逛逛，如此一来，也能散心。不然她镇日里窝在屋里头，只怕有要多想。”
“那阿如打算去何处闲逛？”李诃看着宋如是，神色专注。
宋如是低着头仔细把李诃衣袖上的褶皱抹平，方才抬头说道：“左不过去东市瞧瞧，听闻那处有家波斯人开的铺子，里头倒有不少好东西。”
“波斯人开的铺子，可是东市口的那一家？”李诃道。
“奴家也不知，不过听着石娘随口提了一句。说是东市新开了一家铺子，开铺子的是个波斯人。”宋如是摇头道：“不过那一处铺子听闻掌柜的是个女子，模样极为出众，所以那一处的生意很是红火。”
“那女子模样确实出众。”李诃道：“不过那铺子里倒有一块儿猫眼石，色为棕黄，与阿如眼睛颜色一般。阿如可去瞧瞧，若是喜欢，那便买了回来。”
宋如是这才点头笑道：“那猫眼石用来镶嵌在钗环上，定然好看。”她丢开了李诃的衣袖，“奴家明日便去瞧瞧。”
“明日便让穿云陪着。”李诃起了身。
“那女子模样如何出众？”宋如是看着李诃的背影，口中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