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虽千万人，吾往矣

    

    白猿追风剑是螳螂门的一门剑法，不同于一般的剑法，此剑法属于双手剑。而且就连螳螂门内的人，对白猿追风剑也知之甚少，密不外传，没想到志强武馆的馆主，居然精熟此剑。

    张强见到齐志来势凶猛，剑如长虹贯日，直奔他而来，对他的剑法起了兴趣，想见识一番。

    张强以臂当枪，砸在齐志的长剑之上。

    齐志如疯如魔一般，白猿追风剑当真是他的看见本领，使得炉火纯青。他见张强居然用手臂接剑，大喜过望，想要一斩而下废掉他一条臂膀。

    没想到张强的硬功刀枪不入，犀利的长剑只把他的衣袖削出一条大口子，划破张强的皮肤而没损肌肉。

    齐志大惊，他这柄长剑，可是削铁如泥的宝剑，往日里使用，无物不斩，哪里能想到居然斩不断血肉之躯！

    心念电转间，他虽然大惊，但长剑在手，心中格外的安稳，没有自乱阵脚。知道张强横炼功夫了得，又变招，双手剑上崩划过张强的手臂，接着手腕翻转，长剑似长棍一般撩斩向张强裆间。

    上来崩撩下来砸，中平剑来滚乎化。

    齐志变招，张强见招拆招。见他长剑凶猛，撩阴砸裆，右手捏空成捶，跺脚震步，一记栽捶打在撩阴剑上，竟发出似金铁交鸣之音。

    齐志仰仗长剑之利，招招奔着硬功的罩门处招呼，撩阴剑被阻，又顺势变招，长剑一番，又一招青龙出水，上撩扎向张强咽喉。

    张强见识到了齐志的剑法，好奇心已经熄灭。他的剑术还算出色，但速度力量太弱了，属于硬件基础跟不上。

    张强对如毒蛇吐信般的长剑直刺不闪不避，大手对着剑尖就抓了过去。刺耳尖锐的仿佛铁叶子剧烈摩擦的声音清晰地传遍武馆每一个人的耳中，直听得鸡皮疙瘩都炸立起来。

    张强的大手抓到长剑，手臂似森蚺巨蟒，抓住长剑竟绕着手臂倒卷三四圈，剑刃剑身与张强手臂摩擦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

    齐志的长剑哪怕再削铁如泥，也禁不住张强这样倒卷门帘，剑身不住地嗡嗡颤抖，再也禁不住，达到极限，长剑崩断，碎成四五截。

    齐志见到自己的剑被张强生生崩碎，整个人一瞬间仿佛失去了神智，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望着地上的碎剑，怔怔的出神。

    张强见到他如此模样，轻叹一声，收拳而退。

    他理解齐志的感受，短短瞬间，事业遭受毁灭打击，又接二连三的被迎头痛击，最后，就连自己爱护信仰的家传宝剑，都被打碎崩坏。让这位平日里精明的中年汉子终于承受不住，失了神智。

    张强不禁怀疑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对是错。为了遥不可及目标，刚开始的第一步就有多人收到了伤害，以后的万里长征，怕是要“白骨如山鸟惊飞”。

    “我做的，真的对吗？”

    但转瞬间，张强便清醒过来。

    “我没做错！错的是他们，一次尸山血海的屠杀，万千华夏儿女以血换来的警示与几十年宝贵的发展时间。可这些人呢，在做什么？这些好了伤疤忘了疼，吃的满嘴流油的家伙，根本看不透也看不见风雨欲来！任由华裔被当地土著欺辱几十年，当真是气煞我也！给你们几十年时间仍然不中用，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张强的眼神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一把扯碎已经成了破布的外套，露出里面的黑色背心。他看也不看瘫坐在地上，正有学生照料的齐志。便往门口走去，围在四周的学员见到张强走了过来，立时让开好大一块空地。

    张强看到挂在门上的志强武馆的牌匾，身体一动，原地来了个倒挂金钩，一记鞭腿就给这块不大不小的牌匾扫了下来。

    张强一把抓住。

    志强武馆的师傅们见状，脸色更加的难看了，都阴沉着脸，却是没有说什么。技不如人，能有什么办法。

    “这块牌匾，我汉帮替你们收了。你们要是没脸没皮还好意思在这授艺教拳，就当我没来过。若是你们还要脸面，就来汉帮取，得到我的尊敬，或者打败我，甚至打死我，这块脸面你们就能重夺回去。”

    张强背好枪匣。单手提着牌匾，面对着志强武馆上百号的男男女女说道。

    “张师傅，我们承认技不如人，志强武馆不如你汉帮，但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为何如此咄咄逼人，真是不给我们留一条活路吗？”齐志还没恢复神智，齐强便出来说话。他性格憨厚，认死理，一条筋，见到张强如此行为，让他羞愤异常，忍住痛苦，撑起身体，大声质问张强。

    “这问师傅怎么称呼。”张强抱拳，问道。

    “齐强，这是我和我哥齐志的武馆。”

    “身为武人，可曾还记得，为什么中华武学被称为国术。”

    志强武馆的学员和师傅，听到张强如此的问，都仔细回想起来。

    “我知道，是在中华民国的时候，由当时的国术馆所创。意指救国之热诚，强种强国。”有一名学生率先说道，他的声音在安静的武馆里格外的刺耳，惹得百多双眼睛齐刷刷望向他，这个小伙子脸皮一红，身体往后缩了缩。

    “好！好一个强种强国！小伙子不错，你说的很对。”张强对率先回答出来的小伙给予肯定，很是赞许。

    那名小伙，听到张强夸赞他，喜上眉梢，被张强这位大高手赞许，他心中既开心又有些骄傲，不自觉的挺胸抬头，昂然的接受学员们羡慕的眼光。

    “1928年由武神孙禄堂，剑仙李景林两位大宗师等人为首，少林武当鼎力相助，在南京创立中央国术馆，统合各门各派高手，拳术功法，力求洗雪‘东亚病夫’之耻，提出‘全民国术化’，‘强国强种强族’的口后。继而将中华武术，统称为国术！”张强声音肃穆深沉而富有磁性，他的话语和声音，仿佛将在场的众人代入当初那个陷于水深火热，局势紧张的年代。

    “国术！顾名思义，其目的，其意义，只有一个——强国强种，保家卫国！在场的师傅们，你们谁还记得最初学武时候，师傅教导你们，告诉你们国术的意义与初心？你们谁又几十年如一日，恪守本心，真正做到强国强种？亦或是保家卫国了？”张强句句如刀，字字入骨。

    “没有！你们谁也没有做到！不光你们没有做到，整个yn的武人拳师都没有做到！甚至整个海外的武术界，你们都没做到！因为你们他妈的都被猪油蒙了心，你们的心黑了！你们的眼中只有利益！你们的心中只有名利！你们能眼睁睁的看着汉家华裔在当地被土著被欺受辱几十年！你们的功夫不配叫做国术，你们不配叫武人拳师！”张强越说，心中的火气上涌的越凶，这一串话语几乎就是被他面目狰狞的吼了出来！不单震的在场众人仿佛耳响惊雷，也震的每一位拳师，每一位汉家华裔的学员，内心波涛汹涌，久久不能平静。

    “你说的对，我们是没做到。我们也做不到，我们的功夫愧对国术这个称呼。但是，就连当初集两位武学大宗师的无双威望，还有少林武当相助，都没有做成的事，现在更没有人能做到了。”齐强被张强说的面露愧色，但心中仍是不服，倔强的反驳张强。

    张强也不生气。

    “你错了，中央国术馆看似失败了，闭馆了。但就像当初大泽乡陈胜吴广打碎天地的一声吼，国术馆的号召和努力，唤醒了千千万万人的中国心！哪怕国术馆不在了，两位老先生不在了，他们留下的精神财富，斗天博地强国强种的勇气与精神，薪火相传！如此，国术传承至今！”

    “大道理人人都懂，谁又能做到！谁又敢做！难道你能做到吗？张师傅你的拳术是比我们厉害，但是就像你说的，人外有人，难道你认为比的上孙禄堂老先生的天下第一手吗？亦或是你的声望能压得住诺大的武林，人人服你吗？”

    张强听到齐强的质问，环视四周紧紧盯着他的学员和拳师，一字一顿的朗声道。

    “你们不敢做的，我张某人来做。你们不敢管的，我汉帮来管。哪怕我粉身碎骨，身死道消，我也会把武人的责任传承下去！我的体内流淌着中华儿女的血，我见不得汉家儿郎流泪。我九死！亦无悔！”

    张强的语气，坚定有力又莫名的悲愤不已。

    似孤独，似浪客，似天涯茫茫，无知音。

    说罢，张强转身，背着枪匣提着牌匾，向外走去。

    他的背影，此时此刻，在众人眼中，格外的高大，与孤寂。

    “哪怕前面刀山火海，”

    “虽千万人，吾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