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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
朱学士没理萧二少爷的自告奋勇，反而看着赵三两认真追问道。
“小人没什么好说的”
赵三两拒绝道“小人是萧府签了卖身契的下人，大周国律法明文规定，凡贱籍者不可为官，奴仆世代都不能脱籍，所以小人不做与自己无关的白日梦”
一想到大周围惨无人道的律例，赵三两心里一阵酸楚。
按照这律例内容，也就是赵三两哪怕以后有幸有了后代，也只能窝在萧府做个端茶递水的下贱奴才。
畜生。
大周国上层社会都是一群披着人皮的财狼。
祸害他一人还不够，连后代也被拖出来继续吸血。
而且哪怕赵三两脱籍后，为官的途径也有诸多限制，必须经历三代，到第四代才能拥有做官权利。
关键到了第四代做官，也会受到朝廷世袭之家的排挤。
大体就是这群家世好的禽兽觉得脱籍之家的人，与他们同朝为官，实在“有辱斯文”，所以会被联合抵制。
官最大也就捞个七八品。
最想往上，那就是做梦。
这也难怪萧小姐会跑，曹小姐玩了他又不想负责。
后代都上不了名牌大学，进不了国企，和他一个几代都翻不了身的下贱玩意玩有什么意思。
赵三两如果有闺女也不会嫁给他这样的人。
也就萧府老太君老眼昏花，被他俊而不凡的长相欺骗，才做出将萧大小姐嫁给他的混账决定。
“你但说无妨”
“真要小人说？”
“说”
朱学士点了点头。
“那小人可就说了，说错了您可不能怪小人”
赵三两犹豫了半晌，才说道“做官之道，玩的是勾心斗角，耍的是金钱关系，拍的起上官马屁，搞得来裙带关系，最后才能左右逢源”
“……”
朱学士眼睛一张，眼珠子都快挤出来了。
“畜生，你这狗东西真是畜生”
萧二少爷顿时骂起来，一副忠臣贤良之辈，道“为官当然要为寻常百姓服务，你这狗东西怎竟想这些”
“少爷有所不知”
被自家少爷骂，赵三两实在不敢还嘴。
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其实为官之道的秘诀都在这“官”字上”
“何解？”
朱学士顿时来了兴致，用赵三两案板上的硬毫龙飞凤舞的写了几个字，问道。
“朱学士，请看这官字，上面一个点就是狂风遽雨来袭，而下面一个宝盖头，就是雨伞，意思是只要上面有人，再大的风雨也能平安无事，坦然安之，最下面是两张嘴，这代表吃下献上，大家一起吃，只有这样上官与下官就会成为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达到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境界”
赵三两一边解释，一边注意朱学士的脸色。
发现他除一直面不改色，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就怕自己异于常人的想法引的朱学士不高兴。
毕竟这老家伙平时对他还是蛮不错的。
“而这道就更有意思，一个首，下面一个走，直接代表只有大家抱成团，哪怕遇到杀头的大事，也会被上官救走”
“……”
朱学士听完心中大惊。
这狗东西的言论，听着异常离经叛道，但细细一想，却句句在理。
朝廷之中盘根错节，职掌中区之位的一品大官，上位前哪一个背后没有恩师在支持，这不是攀交情攀什么。
有才学，有头脑。
更懂得钻营拍马，这狗东西确实懂得为官之道。
如果再会造福一方，那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
晚上。
寒风裹挟着零零散散的雪花呼啸而来。
“朱学士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
满头银花长发的萧老太君，端起茶杯，做了一个请，然后好奇的问道“可是为我那孙儿而来？”
“并非为萧二少爷”
朱学士放下茶杯，道“老夫是为赵三两而来，老夫想请太君高抬贵手放赵三两脱奴籍，参加一月后的科举”
“……”
感动。
站在一旁的赵三两感动的都快哭了。
“哦？”
老太君一愣，然后轻笑道“朱学士作为先生，难道不知我朝律例”
“不瞒太君，陛下已对世家大族把持乡举里，垄断仕途不满，正打算打破“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的规则，受陛下恩典，老夫有一唯才是举的机会，所以打算让赵三两一试”
朱学士如实回答，道“老夫也希望朝廷少些官多民少，十羊九牧的现象”
“求祖母成全”
如果这时候再不出来，赵三两就是傻逼，连忙跪在地上，恳求道“请祖母将卖身契还与三两，让三两恢复自由身参加科举”
赵三两对古代科举可没有把握。
但摆在面前的机会便没法错过的道理。
哪怕考不上，天下之大，他何处不能去。
“本来祖母打算等你与映雪那丫头成完婚将卖身契还与你，但映雪那丫头跑了”
老太君俯身将赵三两拉起来，又伸手拍了拍他膝盖上的泥土，慈祥道“地上凉，别冻着，祖母答应你了，便一定办到，你把映雪找回来成完婚，卖身契祖母自然还你”
“……”
赵三两暗恨。
这死老太婆明摆着不想给。
金陵城这么大，谁知道大小姐躲哪去了。
“祖母，您先把卖身契给小人，小人先去参加科举，等大小姐回来，小人就与她成婚，正好两不耽误”
赵三两眼睛一转，立马献计道。
“你这孩子”
萧老太君苍老的面容露出一丝笑容，道“这可不行，祖母怕你没成婚先跑了，何况你这孩子这么机灵，考上之后看不上商家之女怎么办？到时你是官，祖母就是民，可斗不过你”
“……”
赵三两嘴都气坏了。
这死老太婆话说的漂亮，偏偏就是不掏卖身契。
“五万两”
赵三两举起手，摊开手指，道“小人的礼钱不要了，就换个卖身契”
“五万两？”
坐在椅子上的朱学士，一脸瞠目结舌。
一个下人何时值怎么多银两了！？随即起身跟着赵三两身边跪下，嘴里道“老夫虽有功名，但今日只是太君晚辈，也为赵三两向太君求这个情”
“起来”
赵三两感动的稀里哗啦。
他一个小贱玩意不值得朱学士为他跪，连忙拽着朱学士衣衫想要将他拉起来。
“你求祖母没用，还是等映雪回来之后再说吧”
老太君摇摇头，轻声叹了口气，道“祖母乏了，就不送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