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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着我做什么？”
秋萍萍负气地回手朝着陆元丰的马甩了一鞭子。
那马脖子上挨了一记，吓得扬起两个前蹄，赫然人立而起。
陆元丰见状立刻猛拽缰绳，将它拉偏了方向。这才没有让两个海碗似的蹄子酿出祸来。
秋萍萍躲过一劫，心有余悸的愣在原地。
那匹马被拉住缰绳在原地转了几圈，才渐渐安静下来，尤自惊恐地喷着热气。
“没事吧？”陆元丰靠近她，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秋萍萍默然地点了点头，偷偷地瞄了那匹马一眼。
陆元丰注意到了她的眼神，看了看马脖子：“鞭梢带了一下，没事。”
继而玩笑道：“你看我不顺眼打它做什么？”
秋萍萍吸了吸鼻子，仍旧是刚刚的那句话：“你跟着我做什么？”
陆元丰并没有回答。
他抽出踩在马蹬上的右脚，屈膝将右小腿搭在马鞍上，随意得就像坐在老乡家的热炕头上。
秋萍萍看他一副要跟自己耗下去的样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吐出来的白雾升腾扩散开来，比那两匹马还要嚣张。
“别跟着我了。”
她前脚刚骑着马小跑了两步，就听到自己的身后也同时响起了马蹄声。
回头一看果然是陆元丰阴魂不散，跟了上来。
这情景有些眼熟，秋萍萍又恍惚回到了做乞丐的日子。
“我不是去做买卖的，我是去找药材的。”她耐着性子解释，“去花钱，不是去赚钱。”
陆元丰轻轻地点了下头，嘴唇用力地撮在一起，是个无声的“哦”。
想要说的已经说完，秋萍萍继续赶路。
身后的马蹄声仍旧不紧不慢地响着，如影随形。
她烦躁地回头瞪过去，却看见陆元丰正毫无自知地朝着自己乐。
“随你便。”她愤愤地说。
“所以，你赶我走干什么呢？有我在还能帮你多弄些回去。”陆元丰再度沦为苦力，往两人的马上搭装药材的麻袋。
秋萍萍自知理亏：“那谢谢你了。”
陆元丰倒是完全不介意她的语气神情：“不客气。”
两人骑马赶回怀恩堂，将草药卸下，立刻赶向下一个药铺。
“这样速度太慢了。”陆元丰提醒她，“我们去药铺把钱付了，让他们自己装了车送来，不是省去了一个来回的时间。”
他建议：“这段时间就可以去下一家了。”
秋萍萍随即道：“确实好办法，就这么办。”
危急时刻，越是着急越容易被困在一个想法里面。
陆元丰这个旁观者帮秋萍萍解决了她的苦恼，却一点也不吝啬地吐槽：“你那个脑袋，光顾着钻牛角尖了吧？”
秋萍萍勒住马，一双黑瞳幽幽地看着他，目光闪烁。
这么俊朗的人，一身好皮囊，可惜长了张嘴！
陆元丰是不知道她心里的动向，只是一味地催促她不要发呆，赶紧干正经事。
下一家药铺，不说是最大的，却也是有名的种类齐全、药材好，存货也多。
“掌柜，我……”秋萍萍前脚迈进门槛，那药铺掌柜就似乎知道他们要来似的迎了上来。
“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掌柜一副儒生打扮，留着三绺雅致的胡须，看人时总带着三分笑意。
他走上来彬彬有礼地抱拳，手上一枚祖母绿的戒指足有鸽子蛋大小。
饶是外头阴云密布光线暗淡，赤金的底托愣是明烛似的晃了秋萍萍的眼睛。
她闭了闭眼道：“掌柜，我们是要买……”
“三小姐何必亲自跑一趟。”他笑道，“这样辛苦的差事，叫仆人来知会一声，我等小民就巴巴地把东西送过去了。”
秋萍萍惊讶于这人竟然知道自己的身份，而且还知道自己是来买药材的。
但是这种抖机灵的殷勤着实让人不舒服，她囫囵地“嗯”了一声，算是给了掌柜面子。
“我来是要柴胡……”
明明是冬天，那掌柜却不知用什么手段，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柄孔雀翎缠金丝的扇子。
羽扇的柄和他手上的戒指如出一辙，都是黄澄澄的赤金。
一摇起来明晃晃的，仿佛要闪瞎了周围人的眼睛才肯罢休。
掌柜摇着羽扇挡在嘴边，翻起两只母狗眼对暗号似的看着她：“柴胡、半夏、白芨……”
秋萍萍这次真开了眼界，难道真的有人能未卜先知？
“这才叫做买卖的。”陆元丰贴近她的耳朵说，“人家这么敞亮了，赶紧说正事吧。”
秋萍萍的惊愕不只在于对着掌柜异能的好奇，更多的是这方子是她亲手交给宋程迎的。
她不信宋大夫会把方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轻易公之于众。
陆元丰像是在她的怔愣间将她看穿：“你刚刚去买了这些药材来，我们一去一回，足够他弄明白原委的了。”
千算万算，没想到竟然是自己无意间透露了药方。
秋萍萍哭笑不得。
“有多少，我都要了。”她拿出一张银票举到掌柜面前。
掌柜手上的金光被遮住了，却挡不住他的话：“不过有个事情得提前禀告三小姐。”
秋萍萍沉声道：“讲。”
“我们这的东西可要比你刚买的那家贵些。”掌柜意味不明地笑了。
陆元丰咬了咬牙表示：可恨。
秋萍萍收回银票，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个时候，你要坐地起价？”
她的手因为气愤而微微颤抖：“那些中蛊毒的人里面，没有你的父母兄弟、亲朋好友吗！”
“三小姐仗义疏财。”掌柜仍旧保持着笑容，“我们这些小民可没有南境王府这样大的靠山，我们得吃饭啊。”
他说着指了指身后的几个人：“我们平日里也是勤勤恳恳，起早贪黑。”
说着又指了指那些高达房顶的药柜：“我们的药材，那都是最好的药材。”
“三小姐你可别生气。我们的药材贵，那是因为药性好！”
说着他猥琐地一笑，露出一颗大金牙：“就比如，都是人参，那十年的人参和千年的老山参能是一个价吗？”
陆元丰拉住秋萍萍的袖子，示意她不要继续和这样的人理论。
然后向掌柜道：“这蛊毒一旦无法控制，人都没有了，你的药再金贵给谁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