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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如雪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竺嵬熙大摇大摆地从她面前走过，在秋萍萍面前抬起胳膊：“走吧，娘子。”
秋萍萍看着他空空的臂弯，下意识看向花如雪。
不远处欢庆的人们载歌载舞，摆动的影子落在她的脸上，表情像是冬天的竹笋一样被埋没。
金黄的火光和淡墨似的阴影在打架，又像是在舞蹈，看不出输赢和招式。
忽然她整个身子一歪，被陆元丰拉着手跑向那些欢呼的人群。
很快他们两个也融入进去，围着那座最亮、迷幻梦境似的灯塔跟着周围人的节奏一起跃动呼喊起来。
竺嵬熙歪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拍了拍蓝皮妖精的肩膀，一指那些锅碗桌椅。
蓝皮妖精立刻会意，跑过去向着墙角张开嘴。
用血盆大口都无法形容它这一张大嘴了。
因为这世上少有能装下桌子的盆。
孟云庭和花如雪也已经离开，走到不知道哪里的人群中去了。
竺嵬熙独自迈步走向那圈跳舞的人，却发现秋萍萍和陆元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我们这样真的好吗？”秋萍萍提起鼻子嗅了嗅，“一股炸油条味。”
陆元丰镇定自若，盘膝坐在融融金色之中：“唔，大概这人是个卖炸油条的。”
他的回答如此敷衍，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这让秋萍萍很不满意。
“他可是妖王哎。”秋萍萍一手撑在身体旁边，侧坐在金色的云朵之上。
陆元丰一边的眉毛抖了三下，欲言又止。
“如果被找到，与其让他看到我们躲起来的样子受他的嘲笑，还不如大大方方地回去。”
她怄气道：“大不了这花灯我不看了。”
陆元丰眼睛微微张开一下又合上：“回哪儿去？”
“回萍安坊还是回王府？”
秋萍萍不假思索道：“当然是回王府，萍安坊他就跟回去了啊。”
陆元丰叹气道：“回王府一个人冷清清地看月亮吗？”
“是旁边那锭银子不够亮还是咱们脚下的金戒指不够闪？”
秋萍萍被他逗笑了：“你除了在这堆铜臭里打滚还会干什么？”
陆元丰冷哼一声：“学人家拽文，还铜臭。”
“没有铜臭，哪来饭香？”
“歪理。”秋萍萍咯咯地笑着，“过两天王爷和群主的生辰，我想把萍安坊关一天，让进财回王府去准备宴席。”
陆元丰撅着嘴，似乎有老大的不乐意。
“看在你没让我随礼的份上，作为掌柜之一，本神算是同意了。”
秋萍萍也学着他冷哼道：“礼物我选自己那份的时候一并给你选好了。到时候从你的钱里面扣。”
“还能这样？”陆元丰捂脸，“这算不算你打劫啊？”
秋萍萍干脆躺倒下去，把头枕在胳膊上：“你这么抠门，瞎了眼才会打劫你。”
竺嵬熙寻了半天没有找到秋萍萍，忽然听后面有人叫自己。
他回身一看，竟然是凌辰。
“你不是哑巴吗？”竺嵬熙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好奇地等着他靠近。
阿澈仰着头道：“谁跟你说过他是哑巴？”
竺嵬熙一个眼刀劈下，它竟然还好端端的站在当场。
他有些震惊地凝视着凌辰：“你到底是谁？”
凌辰却没有再开口，而是向他做了个按住心脏的动作。
竺嵬熙再次震惊地看着他，嘴角抖了抖掉下来，也没有再说话。
两人相对而站，仿佛身前有一道不见底的危险深渊，谁都不肯轻易先踏出一步。
有冷风吹过，凌辰毛糙的碎发微微颤抖着，拂过脸颊。
他有些痒地眨了眨眼。
而竺嵬熙全身都紧绷着，就连他的头发也是，仿佛那些风根本对他不起效果。
“别这么紧张嘛，妖王。”阿澈笑嘻嘻地扬了扬手里的糖葫芦，“要不然我们回去随便逛逛。”
竺嵬熙没有理会，仍旧一动不动地盯着凌辰。
阿澈看看凌辰，再看看竺嵬熙，无聊地道：“你们都在装木头人吗？”
“还是这人界的景物让你们不适应？”
凌辰露出一抹冷笑，眼底是不屑和嘲讽。
竺嵬熙突然一张俊脸涨的通红，紧紧攥着拳头，全身都微微发抖：“你很像我曾经认识的一个故人。”
“妖王的故人？”阿澈言语轻松地问，“是谁啊？”
竺嵬熙没有再回答，瞬地转身，被夜色吞噬。
“吓，不见了！”阿澈惊讶地指着他刚刚消失的地方，仿佛第一次见到青蛙捕食的孩子。
凌辰微笑着歪了下头，转身走入了灯光里。
怀恩堂。
这样欢庆的时刻，多数人都不在家中。
宋程迎带着宝林去凑热闹，静怡则推脱脚痛留在了家里。
“为什么白天让你的傀儡给我送纸条？”她身上的杏红长衣松松地在腰间系了一个扣，衣襟半敞着露出一截玉色的项子。
和白天的苏静怡不同，此刻的她像是胭脂色的桃花灯，把一室都洇上了香甜的柔软。
倒映在窗纸上的人影缓缓向前，从一格窗子挪到另一格窗子。
终于消失在厚实的木门后面。
“吱呀”一声，门开了。
粗布衣裤、脚踩棉鞋的凌辰双手保持着推开木门的姿势，淡然看着眼前这个赤足的风情女子。
“呀，你怎么不关门。”静怡嗔道，“人家好冷的。”
凌辰真就没有再管那两扇门，径直走到蜡烛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你这人好奇怪啊。”她也没有去管那两扇门，光着脚踩在冰冷的石砖上，仿佛感觉不到冷似的，一步三弯像是一条黄鳝。
“是不是紧张了？”手搭在凌辰的肩上，见他没有反应，突然像被抽了骨头似的软倒下去。
“地上好凉呀！”她惊呼出声，眼角眉梢却是浓浓笑意。
凌辰撇开头，抱着这怀中的旖旎风光看向门口。
静怡用手抚上他的脸颊，黑色的触手却从她背后争相钻出。
就在这时，忽然一个黑影嗖地一下窜到二人跟前，稳稳地落到静怡的肚子上。
苏静怡只觉得一个冷冰冰的东西石头一样打在自己身上，大吃一惊从凌辰的腿上滚下来慌忙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