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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陆元丰拍拍身上的土，“当务之急是带我们出去。”
胡缘修吃惊地看着他：“真给神仙丢脸啊。”
陆元丰白他一眼：“准是你嫉妒我酒量好，下了绊子来看笑话。”
胡缘修眉毛抖了抖：“我嫉妒你？”
秋萍萍不知陆元丰哪里来的自信：“咱们不吵了好不好，赶紧出去为妙。”
胡缘修这才慢悠悠地拿出那卷玉册，在主审大人的生平页上看了许久。
他取出一只笔来在上面图图画画：“这个简单极了。”
“只需要把他今日要经历的事情添改上几笔……”
他的脸色忽然变得古怪，手上书写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
“怎么……”
陆元丰探过身子去看，只见玉册上的字迹随着胡缘修的修改也跟着演化，但无论他是删是增，今日要审理这桩案子的记录却始终都在。
“你这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胡缘修扎着两只手无能为力道，“还是得罪了哪个大人物？”
陆元丰摇头：“并没有……”
秋萍萍一听就明白了，她看看陆元丰：“那个白喜庆不是你的铁杆信徒吗？你去给他拖个梦不行吗？”
胡缘修双眉舒展，一串小碎步紧捯，蹲在秋萍萍跟前道：“你怎么知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秋萍萍冷哂一声：“话本子上面、戏里头都是这么写的呀。”
胡缘修顿时眉开眼笑：“哎呀，想不到在如此简陋之地还能遇到同好！”
“在下胡缘修，是天界的司命。平日里就是写点话本子什么的。”他笑嘻嘻地道，“幸会幸会！”
秋萍萍坐在草垛上，感觉眼前的司命本人和民间传说似乎差别甚大。
既没有高高在上的臭脾气，也没有冷冰冰的不近人情。看来不只是神仙杜撰人的命运，人们也在杜撰神仙。
陆元丰再一旁推了胡缘修一把：“咱们出去聊不好么？”
正说着，只听见死水一样寂静的过道里传来稀里哗啦的铁链声和人说话的声音。
有人向他们的牢房走来了。
胡缘修缓缓起身，退到一旁，整个人突然正经起来，活像在参加丧礼。
“看时辰差不多也就是现在了。”
秋萍萍道：“这么快就要过堂了？”
胡缘修摸了摸鼻子，笑声道：“那个，因为刚才改命册，所以这时辰就提前了。”
“你们……”秋萍萍顿时感到无语，“为什么不往后面改一改啊？这会儿除非把他们打晕，不然托梦都来不及了！”
“哈哈哈，不用托梦。”外头的牢头笑道，“这点罪名，还犯不上杀头！”
秋萍萍欲哭无泪：“还有没有缓和的办法？”
牢头突然大笑：“本来是有的，但是这衙门后宅突然发生了些事情，所以大人着急审完了这案子回府去呢！”
想来他所说的这突然发生的事情，就和那位司命脱不了干系。
她回头看了一眼胡缘修隐身的角落，也只能任由铁链把自己锁了个结实。
大人果然有事。
很急的那种。
眼看着都要坐不住了。
但是让秋萍萍摸不着头脑的是，既然如此何必急于一时？
啪地一声惊堂爆响，两旁衙役山呼威武。
大人高坐于公案之后，沉声问道：“堂下何人？”
白喜庆一躬到地：“回大人的话，小人是东兴楼的白喜庆。”
大人接着道：“那被锁的两人是何人？”
陆元丰道：“大人，我二人是从南境来帝京做买卖的小商贩。”
他此言一出，惊堂木就接着他话里的尾音拍了下来：“大胆！”
“先把这二人拉出去打四十棍，压下去明日再审！”
啥？
秋萍萍懵了。
还什么都没说怎么就要挨棍子？
“大人为何打我？”
“南境住民无旨不得踏出南境半步，你二人竟然来到帝京，不止你们要挨棍子，南境王也脱不了干系！”
大人站起来两手撑着公案，很有些义正言辞的气势。
可惜，他心急就难免武断。
秋萍萍大声道：“我们不是南境的住民，是逃荒暂居！”
“你想逃开这顿打也没用。”他挥开袖子准备离开，“咆哮公堂，先打十棍杀杀你的威风！”
“皇亲国戚随便打得吗？”秋萍萍趁两边衙役不备，哗啦一下拖着链子站了起来，“我是南境王的妹妹！”
“笑话！”大人眼都没抬一下，那些衙役就窜上来把她按倒。
“你若不信，南境王现在也在帝京，大可去问她！可别等着她来问你！”
其实花如雪是否已经到了她并不知道，如今也就是豁出去碰碰运气了。
大人犹豫了一下，烦躁地坐回椅子上，没好气地问：“白喜庆，你告他们什么？”
白喜庆道：“大人，这两人冒充神仙，用戏法在东兴楼打算行骗被我识破。”
“如何行骗？”
白喜庆道：“他们声称自己是财神，想用事先藏在袖子里的银子骗我。”
“可有人证？”
两个伙计从后面答道：“小人亲眼所见。”
“如何识破？”
白喜庆看了陆元丰一眼：“这人还说要再变一锭金子出来，谁知道他技法不甚熟练，所以穿帮。”
两个伙计齐声道：“确实如此。”
大人皱着眉头问陆元丰：“可有此事？”
这陆元丰也不知怎么脑子一抽，突然啰嗦起来：“当时是想要给他们看金子，可是……”
大人打断他：“金子没出现，对吧？”
陆元丰点头：“是没出现……”
大人冷笑一声：“不打自招，看你们认罪态度良好，把这一顿打先记在账上。”
“等本官去问向王爷问安后，再来定你们的罪名！”
“白喜庆报案有功，按律得一两银子的赏钱，自己去领吧。”
随后急匆匆地向师爷道：“赶紧整理卷案，驿馆相见。”
话说得简短，但明显两人之前是已经通过气，彼此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大人走后，师爷便急匆匆地将刚刚记录的堂供整理好带走了。
留下秋萍萍和陆元丰被衙役转给牢头，接着羁押在牢房里头。
“司命星君，你到底把命册改成了什么样子？”秋萍萍忍不住问。
胡缘修不好意思地一笑，默默地拿出了那卷命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