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天生无法割舍的感情

    

    明媚独自坐在柔软的大床上，被褥犹残留着他的体温。

    她不敢相信，自己为看房而来，结果过去的一个多小时里发生了什么？

    如一场梦。

    她环顾卧房一圈，用力掐自己脸颊，疼，是真的。

    “纪明媚，你还有什么理由不加倍努力？”

    明媚体内如注入了新生的力量，她的人生计划，是时候重新改写了，添加一笔本不敢预算在内的奢侈品——爱情和他。

    至于这房子，肯定要正儿八经租下来。仲庭还真是贴心，两千每月的房费她承担得起，也是她想为自己守住的一点面子。

    ……

    爱德医院，以专业与非凡的医疗水平著称，在凌江市乃至全国都较为有名。

    霍仲庭坐在院长办公室，同在的还有胸外科、呼吸内科、肿瘤科等博士专家。这些专家，一个个在国际医学界都颇负盛名。

    事实上，前几天陈正国已从专家们手里拿到复查报告，根据化验结果，霍文山被确诊为肺癌晚期。

    今日，霍仲庭不死心地前来，是抱着百分之一的希望，希望老头子的病并没有到无药可救的地步。他想亲耳听听专家们的会诊意见。

    院长扶了扶眼镜，作为代表沉重地开口：“霍少爷，我们都理解你的心情。关于霍董的化验结果，基本就是这样子，希望你坦然面对。关于治疗方案，我们研究了好几种。”

    霍仲庭黑眸变得灼亮：“真的？如果通过手术，家父的生命期大约能延长多久？”

    肿瘤科的王博士道：“一般来说，肺癌晚期患者，生存期是3到12个月，当然，如果病人身体底子好，积极配合治疗，后期护理也做好的话，生存期会得到相应的延续，临床上也有晚期患者生存期超过七年的案例。”

    霍仲庭瞬间看到了希望，难掩激动地站起身，朝在座的几人郑重地鞠了一躬。

    “家父就拜托各位了，有任何需要我们配合的地方，尽管说。”

    “霍少爷放心，我跟霍董都是认识多年，算得上老交情了。只是……”院长话语一转，有些无奈，“正因为认识多年才了解他的脾气，霍董看起来无坚不摧，可一旦知道自己患了重病的话，恐怕难以接受啊！”

    霍仲庭懂，如果父亲需要手术，势必会知晓病情。

    王博士又道：“我倒是觉得，霍董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未必毫不知情。因为癌症晚期患者每天会产生最直接的感受，就是疼痛。”

    霍仲庭呼吸一窒，强烈的愧疚油然而生。

    这么多年，自己跟老头子见面，除了发生矛盾就是冷战，他几乎从未主动开口问过一句：您最近身体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就连发现老头子头发白了大半，也是最近才留意到。

    若说老头子不是个好父亲，自己又何尝是个好儿子？

    记忆中高大威猛的父亲，像一座不可侵犯和跨越的大山，先是让人望而生畏，后来他不屑与之抗衡。可不知何时，那高大的体魄悄然干瘦，曾经走起路来稳健生风的双腿，现在只能依托着轮椅……

    王博士又道：“可惜以霍董目前的状况，我们已经不建议做手术，想要延长生存期，在药物治疗、饮食和生活作息方面，他都必须严格地遵守治疗方案。”

    霍仲庭十指紧握着，眼窝发热，沙哑道：“好，不管需要什么配合，我都会亲自督促他做到！”

    明天，他就搬回霍家大宅去！

    在院长的带领下，几位专家详尽地介绍了治疗方案。

    霍仲庭仔细聆听，生怕错漏一句。

    他表面看起来恢复了冷峻平静，但只要看见专家们皱眉或摇头，他的心便为之收紧。

    会诊结束，院长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

    “霍少爷，霍董这病可以说是积劳成疾，加上长期的精神郁结，才导致一发现就已经很严重。其实，最好的治疗方法是保持心情稳定平和，他那个火爆脾气，也该改一改了。”

    “谢谢院长以及各位专家，回去后，我一定会力劝家父好好配合的。”

    从院长办公室走出来，霍仲庭刚想下电梯，旁边突然窜过一道身影。

    “宇宙大忙人，竟然有时间亲自跑医院，我不是看花眼了吧？”姚立威一把揽住他的肩。

    霍仲庭疑惑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姚立威指指身后：“特意来找周医生看急诊，最近失眠得厉害。”

    霍仲庭更为疑惑：“你会失眠？应该是夜夜笙歌，夜生活太丰富所致的吧！”

    “仲庭，这回你说错了。”姚立威身后站着穿白色大褂的周棣。周棣不客气地揭穿道：“咱们五少爷的失眠症，只有一味药才能治好，可惜我这里没有。”

    霍仲庭见姚立威面色难堪，当下有了猜测：“莫非那味药的名称叫慕容悠悠？”

    周棣赞道：“不愧是从小到大聪明绝顶的学霸，一点就透。”

    霍仲庭抿了抿嘴角，勉强扬起一抹笑。

    心里挂念着老头子的病，心情沉得很。

    姚立威并不知他来的目的，不服气地反击道：“你们尽管取笑，本少爷还偏不信邪，会为了一个慕容悠悠来看病，那我才是真有病！你呢？你这么神神秘秘，我猜八成是患了不可言说的隐疾。”

    电梯刚好到来，霍仲庭凌厉地瞥他一眼，举步跨进电梯。

    姚立威慌忙追进去：“你还没回答呢！”

    周棣也走进电梯，关切道：“仲庭，伯父的状况我大约听说了，不要太难过。”

    电梯里的气氛陡然凝重，姚立威看看两人：“伯父怎么了？你们有事瞒着我。”

    周棣皱眉，简单地吐出一句话：“伯父肺癌晚期，可能在不了多久了。”

    姚立威愕然，愣怔道：“兄弟，抱歉，我不知道……”

    霍仲庭英俊的面庞闪过痛苦，眼神却异常坚定：“没关系，不管老头子还能在多久，我都不会让他失望！”

    电梯下行，周棣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他脸上：“仲庭，你为伯父伤心劳神，自己的健康也要注意。上周不是跟我说，眼睛又出现了短暂性失明，今天既然来了，就跟我去眼科仔细做个检查。”

    他伸手按下二楼眼科的按键。

    “现在没事了，改天吧！”霍仲庭想到接下来要处理各种事务，无论公私，件件都怠慢不得，哪里还有半点心思顾及自己？

    谁知，姚立威跟周棣默契地对了个眼色，而后一左一右架起他的胳膊，强行在眼科所在的二楼走出电梯。

    ……

    霍家，位于市中心有名的富人区。

    小区闹中取静，里面仿苏州园林的格局，一栋栋独立的别墅周围，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极具诗意。在凌江这座繁华的现代城市之中，犹如世外桃源。

    正好星期天，陈正国夫妇没有外出，一起并肩在厨房里忙活晚餐。两人隔着窗户，见到安艺美推着霍文山散步回来。

    夕阳下，安艺美一头柔软的长发，显得温柔贤惠。

    霍文山呢，靠在轮椅上双眸微闭，神色安闲，似乎在闭目养神。

    芝兰擦了擦围裙，道：“正国，你说这安小姐是不是有点奇怪？她喜欢仲庭，想跟仲庭破镜重圆，可她每天早晚都来给山哥请安，煲汤做饭，没事还得负责推山哥出去晒太阳。他做这些，仲庭都看不到呢！”

    陈正国一手端着大瓷碗，一手拿筷子手动搅拌鸡蛋，停了下来感慨道：“这才是安小姐的高明之处，霍家当家的人是谁，谁说话算话，她心中明得像镜子一样。仲庭面上跟老霍父子关系不和，可你我都知道，仲庭其实是孝子。”

    芝兰似乎明白了，“安小姐是想先稳住山哥，只要山哥认了她这个儿媳妇，仲庭再怎样都会顾及山哥的意思。毕竟山哥他……唉！”

    提到霍文山的身体状况，陈正国突然想起一事，不禁皱眉。

    安艺美如此殷勤地照顾霍文山，迫切想得到霍文山的认可，除了因为他是明远集团说话算话的董事长，是仲庭心中割舍不下的父亲之外，她是否还知道了他的病情？

    “正国。你想什么去了？”芝兰提醒道。

    陈正国回过神，“没什么。”

    他低头继续搅拌鸡蛋糊，忍不住抬头再看向安艺美。照理说，霍董的病情没几人知道，医院方面肯定会表面，那么，安小姐应该也不知道吧？

    别墅内部的小花园里，隐约传出霍文山的声音：“小美呀，你可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每天多少通告要忙，结果让你天天过来陪着我这个脾气不好的糟老头，要被粉丝知道了，会不会来我这里把大门给闹翻了？”

    安艺美笑道：“伯父别担心，我跟薇薇姐说了，最近休假一段时间。我的粉丝们素质都很高。他们要是知道我如此敬重您，一定也会跟我一样的。说不定下次我再陪你去外面园子晒太阳，一群人跑过来抢着要为您推轮椅呢！”

    “真的？哈哈哈。”霍文山发出一串爽朗的笑声。

    厨房里，陈正国搅鸡蛋的动作再度停了下来，他不记得多久，没见过霍文山如此开怀大笑了。

    只听芝兰在旁道：“正国，你瞧山哥今天多开心。将来仲庭娶老婆，我打算举双手支持安小姐。你呢？”

    陈正国没表态，脑海中浮现出纪明媚的面孔。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这个女孩，有种本能的直觉，仲庭跟纪明媚之间的缘分没那么容易断掉。

    轮椅进屋时，霍文山用手里的拐杖敲了敲地板，道：“小美，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仲庭下午发来一条信息，说明天就搬回家里住。”

    安艺美喜不自胜，“真的？仲庭真的决定搬回来陪您了？”

    “呵呵，短信给你看。”霍文山将手机递给她。

    安艺美看后，嘴角高高地扬起。

    “你呢？你什么时候搬来？”霍文山问。

    安艺美心中顿时有了主意：“芝兰阿姨说已经为我整理好了房间，那我等会就让薇薇姐帮忙收拾行李，今晚就过来。怎样？”

    若是在仲庭之后住进来，难免被他误会自己主动缠上。今晚就住，他无话可说。

    霍文山高兴道：“当然好啊！欢迎，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他抬头看向别墅诺大的客厅，想象着明天开始，儿子、儿媳妇都将围在身边，不禁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