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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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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何必找那个女人?”

    颜蒙一听女帝,虽然已是满头银发,却丝毫不受岁月影响的童颜绷了起来。

    苏灵乔没有解释,只是再次强调,“你只需要带我去见她。”

    颜蒙绷着脸,在跟苏灵乔对视片刻之后,只好答应了下来。

    是夜。

    高挂夜空的明月已经很圆,原谅的光辉明亮,让围绕在其周围的繁星失去了闪耀的存在感,唯独有一颗星十分闪耀,使得紫微星黯淡无光,甚至有与日月争辉之意。

    那颗星就是天魔星。

    带给人族无限恐惧的星。

    皇宫虽然布下了结界,但能进去的人依然能进去,当然他们并不是直面进入结界的,毕竟只要有人进入结界,就会惊动掌管结界的人,也就会打草惊蛇。

    所以,他们走的是地下密道。

    任谁也想不到,在城东一个破庙处那里有一条密道直通皇宫大内。

    “这条通道原是先帝暗中命人挖的,以防不时之需时用来逃命,不过一直都没有起到作用,反而被一个宫人发现了这个密道,然后就有宫人钻了空隙,私售从宫里偷出来的东西,后来被宫人被发现后,这密道就被封了。”

    颜蒙一边在前面带着路,一边自言自语一般说着这密道的过往。

    在走路一阵,没听到身后的苏灵乔说话,颜蒙就停下了脚步。

    “您怎么不问我,我为什么知道?”

    颜蒙停下,苏灵乔只好跟着停下,见他整等着自己开口,就面无表情地问道,“你怎么发现的?”

    苏灵乔敷衍的态度让颜蒙撇了一下嘴,但颜蒙还是顺着问题继续说道,“我小时候调皮捣蛋,宫里没有我没去的地方,在一次不经意间钻狗洞时发现了这个密道。”

    听到“钻狗洞”,苏灵乔不由多看了颜蒙一眼。

    谁能想到道骨仙风的半仙,竟毫不在意的说着自己钻狗洞?

    终于被正眼瞧了,颜蒙勾起了唇角,“父皇宠我,没有什么是我得不到的,也任由着我无法无天,以至于父皇死的时候,我没能力救他,阿九死的时候,我也没能力救她。”

    说着,颜蒙唇角的笑变得讽刺,笑容之下根本没有笑意。

    苏灵乔听着,模糊的想起了当时的确并不是女帝在位,当时在位的帝王听说是个修为甚高的男人,可在魔气暴发肆虐的时候似乎没有了音信,苏灵乔脸上虽然没有波动,但在想起颜蒙当时抱着阿九绝望的模样,心里还是有些许撼动的,在这世上最痛苦的应该莫过于自己最爱的人离开自己,自己却还活着。

    “所以,你是因为怪我才要报复我?”苏灵乔淡淡开口。

    父亲之死,爱人之死,为报复她的理由,也符合常理。

    她也猜想颜蒙在这个时候告诉她这些,是在间接地告诉她,他在这世上毫无牵挂,不怕她会对他做什么。

    也的确是如此,对付一个毫无牵挂,没什么能威胁到他的人,的确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听到了苏灵乔的问话,颜蒙在沉默片刻后,突然暴出了笑声。

    似是极度愉悦,可当细听起来,笑声中更多的是伤感。

    颜蒙在笑,苏灵乔没有出声打断,直到颜蒙笑完了,笑声才停了下来。

    看着无动于衷的苏灵乔,颜蒙调侃道,“我说魔尊大人,您是不是背锅背多了,以至于想也不想的就揽了过来,算在了自己头上?”

    颜蒙的话让苏灵乔意外,苏灵乔就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密道中火把的火光微微摇曳,颜蒙双瞳映着火光,唇角再次出现讽刺的笑。

    “魔气肆虐大陆,人心的邪恶被释放,整个大陆出于动荡不安之中,如果再不及时阻止,整个人大陆就会被魔气吞没,鲜血将撒满每个角落。父皇身为大陆领主,不可能置之不理,他是第一批去对付魔气的强者,可只要是人就有劣根性,就算自身不被魔化,随同一起的人会被魔化,父皇那一批去的强者,只有父皇回来,但回来之后父皇就被关了起来,直到父皇死在女帝剑下。”

    如同听着一个故事,当听到女帝杀了颜蒙的父亲,苏灵乔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看着颜蒙。

    颜蒙听到苏灵乔停下了脚步,就转身看向了她,见她整探究地看着自己,颜蒙像是想起什么事情,在“哦”了一声后缓缓开口道,“对了,忘记告诉您,女帝是我生母,我虽然恨她,但还不至于弑母。”

    苏灵乔沉默,她从未关心于其他事情,也是现在才知道颜蒙的身世。

    颜蒙自嘲一笑,低着头转回了身,“在您出现前,父皇就已经死了,所以没人比我清楚当年的一切,也正因为如此,我是最愿意看到您毁了一切,只可惜……您太善良,不但没有将人族赶尽杀绝,还自成魔界将自己困住,补上了那被捅破了天。”

    “所以,这才是真正的原因,你们逼我再次出手。”

    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苏灵乔几乎可肯定颜蒙的目的。

    颜蒙也没有回避苏灵乔的问题,唇角浮现了毫不在意的笑,“我只是想让有些人得到该有的报应。”

    “更多无辜的人呢?”

    “没有无辜的人,凡是束手旁观的人,在我眼里都是助纣为虐的人,而且比起杀人……”颜蒙顿了一下,突然对苏灵乔神秘一笑,“让那些人成为他们自己成为最痛恨的人,不是更有意思吗?”

    看着颜蒙眼中的兴奋和期待,苏灵乔又是一阵沉默。

    他所做的,她最该是得利的,毕竟她才是最该报复那些人族的人。

    毕竟他们一次又一次令她失望。

    而对这些人的失望,就像有一双无形的手,一次又一次试图将她推入最黑暗的深渊。

    但唯有一点与颜蒙不同,无论她何种境地,她身边有人陪着,上天入地,生死不离。

    一次次几乎被黑暗吞没的心智,是他留给她了最后一缕光,透过这缕光,她的世界才渐渐有了光明,黑暗只能退守。

    沉默过后,苏灵乔拿过颜蒙手上的火把,“我同情你,也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不赞同你的做法。”

    颜蒙手中一空,看着苏灵乔的背影和她拿着的火把好一会儿后,才迟迟地跟了上去。

    跟苏灵乔走的近了之后,颜蒙声音空洞在她身后说道,“看来是我想错了,也是,无论是您怎么样,您有个好徒儿,哦,不,现在应该说您有五个师父夫君,不像我,只能一路走到黑。”

    “你不会成功的。”苏灵乔淡然开口。

    说话的口气就如只是和颜蒙闲聊。

    颜蒙不在意地撇了一下嘴,跟在苏灵乔身旁悠然地走着。

    狭长的密道,在走了大概一刻钟后,走到了尽头。

    密道的尽头是一个冷宫,这里杂草重生,森冷萧索,月光洒在上面增添了一些苍凉。

    仰望着天上的明月,月光的光辉洒下来皎洁纯净,仿佛世间所有的污秽都会被净化,但他却又清楚的知道,纯净的光辉不是属于他的。

    目光从仰望月亮收回,颜蒙看着苏灵乔的背影问道,“这里是禁地,没有有人会来,您知道为什么吗?”

    苏灵乔转身,却没有开口。

    “因为父皇就是死在这里。”

    自问自答一般,颜蒙说完对苏灵乔轻轻一笑,“阿九死了之后,我将她葬在了这里,一直想要找寻他们魂魄,可怎么也找不到,也是,他们的神魂早已入了冥渊之府。”

    颜蒙一身白色衣袍,银发童颜,仙风道骨,月光撒在他身上,使得他银白的长发似乎也跟着散发着圣洁的光辉。

    但也只是似乎而已。

    月光太柔和,照不进已经黑暗的灵魂,更净化不了绝望的灵魂。

    很快,苏灵乔收回视线,开始往外走去。

    见颜蒙没有要跟她一起的意思,苏灵乔转头,对颜蒙勾起了唇角,“怎么,敢恨,不敢见?”

    颜蒙握紧了衣袍的双手,看着苏灵乔唇角肆意狷狂的笑,咬紧了牙关。

    想要一个人失去冷静,那就要一针见血,而她,做到了。

    见颜蒙情绪失控,苏灵乔继续露出一抹轻笑,随即转回了头,目视前方心无旁骛地走着。

    在走了一段路之后,她的身后就有了脚步声。

    没错,她在等他,也料定他一定会跟来。

    不用看是谁,苏灵乔勾唇,这才开始真正动起来,身影一闪就消失在皎洁的月光下,颜蒙眯了一下眼睛,身影跟着消失在原地。

    天凤殿,金碧辉煌,是女帝的寝殿。

    在颜蒙露面将看守的人遣走后,苏灵乔就正大光明地打开了门,正大光明地走了进去。

    当是她进来,女帝显然吃了一惊,“你是……”

    “很久不见,封凤。”

    苏灵乔上下打量了一眼黄袍加身,端庄威严的女人,她眼前的这个女人跟苏灵乔印象中的有些出入,虽然这个女人雍容华贵,但显然苍老了许多,眼中布满红丝,憔悴不堪。

    也不难看出对外宣称抱恙休养,将大小事务交于纪隐宁,不过是个借口。

    女帝迟迟不露面的真正原因想必是被纪隐宁软禁了,纪隐宁显然是想挟天子令诸侯。

    “真的是你。”

    女帝脸色彻底白了,甚至无法站稳得往后踉跄了一步,“你竟然会出现在这里,看来我族真的大难临头了。”

    “放心,我找你不是为了过去那些糟心事。”

    说着,苏灵乔往自己身后看了一眼,让开身让女帝见到了颜蒙,“不过,在说我的事情前,你们母子最好先见上一面,省的日后再没见面的机会,到时候有些话只会永远埋藏在岁月沙尘中,没人会知道,更别说会记得。”

    女帝在见到颜蒙之后,已经布满皱纹的脸微微颤抖着。

    浑浊布满血丝的眼睛氤氲了水汽,就那样望着颜蒙双唇抖着,无法说出一句话。

    颜蒙眼中充斥着厌恶,想要甩袖离开,却被苏灵乔先一步关上了门。

    如果颜蒙在这个事件中也是关键,那么她必须清楚,他还能不能留。

    所以,让颜蒙见女帝,她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她就以一个人外人的身份看着这对母子。

    “蒙儿,你终于肯见我了。”女帝哽咽,伸手想要抱住颜蒙,却不敢迈出一步。

    颜蒙横了苏灵乔一眼,早知道她还留了这一手,他就不该跟着过来。

    原本打算就看一眼这个女人如今的惨样,现在却无法离开。

    “少拿这种可怜的表情试图让我怜悯你,也不要叫我名字,因为那样只会让我更恶心您,陛下。”

    在见到封凤时,颜蒙就彻底失去了冷静,整个人就如竖起刺的刺猬,浑身都是刺,说出来的话自然也是最扎人的。

    封凤身影摇晃,最终没站稳踉跄了好几步,扶着雕刻着凤凰的浮雕柱子才勉强没摔倒。

    在连翻打击下,女帝失去了高贵失去了光泽,此时就如一个无助苍老的老人,随时都会被压垮。

    “蒙儿……”封凤痴痴地望着颜蒙低喃着他的小名。

    可这反而让颜蒙更加愤怒更刺眼更憎恨,也更无法接受曾经俺么疼爱自己的母亲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权力,就有那么重要?重要到可以杀夫抛子,杀他所爱之人以儆效尤?

    注视着封凤,颜蒙恨意无法再隐藏,可就颜蒙嘶哑着嗓子要质问封凤时,在一边安静看着的苏灵乔嗓音清凉看着封凤问道,“当年我见过你们夫妻,是你冒险将你丈夫救了回去,为什么回去之后反而要杀了他?”

    或许,当时正因为见到封凤他们夫妻情深,让她觉得做人挺好,甚至有些羡慕,也就做决定,顺手想将魔气收服了。

    所以在听到颜蒙说到封凤杀了她丈夫,她觉得很意外。

    是什么让封凤痛下杀手,这让她十分费解?

    因此,她将颜蒙带来了,封凤为女帝多年,能让掏心掏肺说出真相的,最快最彻底的方式,也只有颜蒙了。

    而颜蒙在听到苏灵乔的话后,脸上立马出现难以置信的神情,“您说什么?”

    苏灵乔没有回答颜蒙,继续看着封凤,等着她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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