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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开平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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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照在雪地上撒出耀眼的光芒,导致火真这数万骑兵为了不灼伤眼睛,而不得不眯着眼地行军。

    以至于来到城门前不远,火真才确定张辅,也在城门下迎接他们的人群中。

    按照规定,作为开平的一把手,张辅理应出城来迎接得胜归来之军。火真之所以不确定张辅会来,是由于张辅在他的认识里,有时候并不太把规矩当回事。

    在火真眼里,这世界最好战之人,除了燕王之外,就是张辅。火真甚至经常对他的子侄勉励,在少将军十四岁起,部落里几乎一半的战事,皆由少将军主动挑起和完成。

    火真清楚记得,即便在部落物资充足下,张辅依旧领着部落中那群既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也不把别人的命当回事的“勇士”去征战。

    火真不止一次看到少将军在战场,因杀戮快感,嘴角所绽放的笑容。说实在话,就连火真都有些不寒而栗。

    在其他人得以在征战中去厮杀,而将战争当作最高享受的少将军,却憋在开平,消极地防御。若说少将军不憋屈,火真认为只要了解少将军之人,都不会信。

    所以在少将军憋屈之时,火真没有奢望少将军能按规矩,出城迎接他们。此时看到少将军不仅出了城,还一脸笑容,火真第一个反应就是辽东、鞑靼、瓦剌、兀良哈这四处,肯定有人倒了霉。

    火真知道之前留在开平的骑兵不多,但少将军在大漠的名声,是实打实打出来的。若是少将军振臂一呼,大漠人是从来不会拒绝,能带领他们打胜仗之人的招揽的……

    看到与张辅一起出城迎接的有陈贤,在见过张辅后,火真便与陈贤来了一个拥抱。

    看到陈贤旁边站着一脸骄纵的王友,火真微微一怔。这厮不是与朱能在待在一起吗?不过想到王友平日眼睛看天的作风,火真料想:这厮应该是与朱能合不来,被燕王重新调回开平……

    如是想后,火真用右手拍了一下,王友的右肩。

    看到原北平按察使陈瑛也在一旁,火真不禁皱了下眉头。火真虽然也欣赏陈瑛的刚正不阿,但他并不想与之打交道。

    陈瑛之前不仅参奏了驸马欧阳伦等等权贵,对北平军中的违法之人,也是眼里容不得沙子。

    对这种眼中只有“大明律”,典型的“蒸不熟,煮不烂“人物。不止火真,军中多数人都对这“酷吏也好,青天也罢”,但一直占了一个理的陈瑛,持敬而远之的态度。

    当然,火真倒不至于对出城迎接他们的陈瑛,连点个头,这最基本的礼貌也欠缺。

    这时,火真耳中传来张辅意气奋发的声音。顺着声音,火真看向了穿着正二品补着狮子官的张辅。

    张辅面带着欣慰的笑容,对三千营官兵言道:“跟了我这么些年,这次,你们又给我长脸了。”

    听到三千营官兵,热烈的回应。张辅大声地宣布:“回到开平,今明两天,你们尽情吃、尽情喝、尽情玩”。

    待三千营官兵欢呼声停了后,张辅用半生不熟的云南话对云南骑兵肃然地道:“我父亲来信说,你们此次兵败,是徐凯用兵不当,与你们无关。”

    “你们在麓川的表现,也已经证明了自己是当之无愧的勇士”。张辅用眼扫着云南众军士,接着说。

    当张辅用蒙古语重复一遍后,见到云南兵的多数恢复了自信。他微微点头后,又道:“殿下有令,从今日起,你们就是北平都司一员。与三千营官兵,同等待遇。”

    “尔等征麓川,有功于大明。殿下特令,尔等也可如三千营官兵一样,在今后两天尽情吃、尽情喝、尽情玩”。用蒙古话重复了一遍,张辅接着又用云南话如是宣布。

    说完,张辅发现多数的云南军士脸上,此时不仅有了笑容,还生出了归属感,他便看向三千营官兵。

    察觉到三千营有些官兵脸上,顿时浮出不乐意……由于这在张辅之前的预料当中,所以他只当作没看见。

    在云南兵踏上北平土地之时,还要北平军士去认可他们之前的功劳。这对多数人来说,他们是没有这个心胸的。而从不做无用功的张辅,自然也不会去强求。

    张辅看向了陈瑛,他带着笑意地说:“陈大人,去向军士们说说吧”?

    看到陈大人向张辅拱了拱手,从来不懂得客气的陈瑛就朝张辅走去,火真则用眼斜视着一旁的王友。

    王友之前为了显摆,曾让他美丽的小妾,在他的家宴中献舞一曲。当时在场的王友,现在回想起王友小妾筱芸的绝代音容,居然让火真这粗老爷们,微微地叹了口气。

    去年年底筱芸,被王友正妻渠氏不容,被逼得投了井后,本来与王友关系还算不错的火真,从此就与王友的关系冷了下来。火真认为若是王友多写担待,佳人何至于自尽。想到这,火真不由地与王友拉开了距离。

    陈瑛的话,在所有了解他之人的所料当中,他所说的依旧是硬邦邦的律条。

    看到不了解他的两万云南军士,看向陈瑛的仇视目光,王友觉得别说文官,即便武将也会发怵。但偏偏陈瑛,能一直处之泰然……王友不由地道:“陈瑛这老小子,真是一条汉子”!

    看到一旁的陈贤,认同地点头。而之前站在自己左边,现在与自己隔了不少距离的火真,居然只是冷冷地看了自己一眼,就没有任何回应。王友在想,难道自己之前无意中得罪了火真?

    觉得自己并没有的罪过火真,有些蒙圈的王友正欲找火真问个明白时,王友看到张辅来到陈贤身前。注意到张辅看向自己与火真,王友决定之后在酒宴上,再找火真问个明白。

    目光从火真与王友身上扫过,张辅注意到城外的积雪因此刻太阳的暴晒,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融化。

    张辅用手了擦了额头上的汗,对同样因闷热而一身是汗的陈贤问道:“陈总兵,你之前跟过颖国公南下云南。这些云南官兵,你可多数认识”?

    看到陈贤点头,张辅立即令道:“既然有认识,这些云南官兵就由陈总兵,先行带入军营安顿。我过会再让三千营,进城”。

    知道三千营进城,是得胜归来地凯旋入城,知道肯定会刺激云南军士的陈贤,在应诺接令后,就立即向前去整顿云南骑兵们。

    发现火真与王友,一直没有眼神交流,以为王友又说错了什么而得罪火真的张辅,对王友令道:“你现在立即回营,不可让神机营与初来乍到的云南兄弟们起冲突”。

    虽说张辅此令,并没有在之前计划当中,但觉得事关重大的王友,在应诺后,他便立即跨上马而飞速入城。

    “你们怎么回事”?张辅走向火真身边,悄悄地问。

    少将军不是外人,火真自然不会隐瞒,向王友的背影吐了一口痰后,火真有些伤感地说:“我在替筱芸不值”。

    “筱芸”?张辅有些迷惑。

    “就是王友那小子之前的妾,她去年年底被渠氏那妒妇逼得投了井”。火真恨恨地道。

    经火真这么一说,张辅这才有了印象,他脑海中浮现出筱芸这个曾是秦淮花魁的女子。发现火真居然很是伤感,张辅言道:“这么多人在看着”。

    看到火真打起了精神,张辅随即又道:“日后咱们到了京城,无论是罪官之女还是秦淮头牌,都由你先选。这事到此为止,否则将成为兄弟们口中的笑柄”。

    心中虽然酸痛,但火真能体会到少将军这话,是向着他的。火真感激地向少将军,点了下头。

    火真去调配三千营进城的行军队列之时,张辅对再次来到自己身边的陈贤小声说道:“发现火真与王友之间,有些不对劲了吗”?

    从火真给自己一个拥抱,却只拍了王友的肩膀之事上,陈贤就已经察觉到这两人有些不对劲。听到张辅这么一问,陈贤连忙点了头。

    “待会进了军营后,切不可让王友出营,来庆功宴”。张辅小声地再次说道。

    表示知道后,陈贤并领着云南骑兵,率先入城。

    张辅与陈瑛是在三千营之后,一齐进城的。看到陈瑛忽然靠过来,张辅猜到陈瑛有话想说,他并让胯下之马将脚步更加放慢。

    陈瑛一靠过来,便小声地道:“张都司,刚才我发现火真与王友两位将军似乎有些不对劲。值此云南兵初降,若是这两位将军矛盾公开化,将可能酿成大祸”。

    由于建文之前曾免去陈瑛的北平按察使之职,所以导致张辅请命燕王,将陈瑛请到开平来主持法务后,陈瑛便一直将自己称之为先帝任命的都指挥。

    张辅知道陈瑛之所以一直称自己为都司,源自对建文的不认可。而张辅也同样不认可建文,所以他没有去纠正陈瑛。

    “谢陈大人提醒,我会想法子处理”。张辅轻声回道。

    “好说”。说完,陈瑛并勒住马,以便让张辅向前。陈瑛知道张辅并不介意自己与他并肩而行,但陈瑛向来一是一,二是二。他是个崇尚规矩之人,他容不得二品官与三品官并肩而行。

    在酒宴上,张辅发现火真在喝多后,更显伤感……“每个人的枕头里都有着发霉的梦,梦里都有着无法拥有的人”,张辅心中这么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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