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意外

    

    卯时，破晓，太阳刚刚露了个脸。

    张平安就带着兄弟，把家里带不走的粗笨家舍，都分给了街坊四邻，柴米油盐之类的，则给村里的孤寡送了过去。

    但凡有人问起，张平安都一率，以投亲，奔个好前程，给搪塞了过去。

    等处理的差不多了，兄弟三人回到家中，开始收拾行李。

    “小八，家里还有多少钱？”张平安看着空落落的家里问道，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不算周总镖头给的一百两，吴老二上次给了五两，家里估摸着还有八百三十二文铜钱。”三兄弟中，张小八为人最是精细，一直负责管账，随口便报出了，家里还有多少钱财。

    “一百两银子，你先收好，等见到周总镖头，再还他，我们不能平白无故的，收人家这么多银子。

    吴老二那五两银子，分成两份，你我各保管一份，其他铜子分成三份，我们每人一份。”

    张平安思考了片刻后，将家里剩下的钱，都分了。

    “大哥，这不公平，凭啥你们分银子，我就只能分铜子。”张小七听到这么分之后，不满的嚷嚷道。

    “银子也有你一份，放你那，我不放心，铜子多分你几十文吧，以后要买什么东西，钱不够找我和小八要。”

    兄弟三人捡先常用的衣物，打成包袱，背在身上，铜子用绳串起来，围在腰上，提上朴刀，便准备离开了。

    “大哥，我们啥时候能回来？”张小七有点故土难离的感觉，问出了心中的想法。

    “一定可以回来的，总有一天。”张平安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不仅仅是说给弟弟听，也是给自己打气。

    “爹，娘，我一定会带着弟弟们，平平安安的，给他们都说上媳妇儿，你们不要担心，我们家一切都会好好的。”张平安领着兄弟们，给爹娘的灵位，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落了锁，便离开了张家村。

    人离乡贱，物离乡贵。平时寻常的景色，那些树，那些草，那些石头......

    张平安往常都看腻味了的东西，一路走来竟都带着几分不舍。

    “小七，小八以后去了振兴镖局，你们一定要守规矩知道吗？”张平安一路上，都在反复和兄弟们，强调着各种事情，尽管他自己，也是第一次出远门。

    “知道了大哥，我都听烦起来了，你都说好几百遍了。”张小七满不在乎的说道。

    张平安看他，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明显是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还待说上几句。

    “大哥，不对劲，前面有人。”张小八开口打断了两人的争论。

    这时，张平安也注意到，前面路旁，歇着一堆人，旁边的树上，还趴着个，那树上的，正朝自己这边，指指点点的，好像在和树下的人说着什么。

    “真的不对劲，大早上的，哪来这么多人，小七，小八都小心点。”张平安对兄弟们提醒了一句，从腰两侧的皮口袋里，掏出几枚石子，暗扣在手中。

    张平安兄弟三人，还未走到近前，树下歇着的那群人却主动迎了上来，拦住了前方的去路。

    “张平安，可认得我，姚寨高福吗，你们兄弟自己出来了，正好，省的我们进村去，多些麻烦。”一个脸面凶恶的汉子，挥着朴刀，大声嚷嚷道。

    “不认识，我们兄弟，还有要事，有什么事情，改日再说。”张平安感觉到，对面几人满满的，都是恶意，而且各个持刀执棍，恐怕来者不善。

    “大桥李老虎，见过斑鸠集张家兄弟。”一个面色蜡黄的汉子，惭愧的，对着张平安兄弟抱拳，“对不住了，王捕头逼的紧，要给你们点教训，我等也是没有办法了，今日只要你们兄弟三人，各断一条胳膊，我李老虎保证，绝不伤你们性命。”

    “好啊，大桥李老虎、姚寨高福、牛角店苗亮、陈集宋新、鱼山王二愣、姜楼王泰，你们这群怂包，是不是都来了？

    来了的，都站出来，亮个字号吧，让我们兄弟好好认识一番。

    你们这群腌臜泼才，不敢和姓王的硬顶，倒是有胆子，找起我们兄弟麻烦，真是可笑，还枉称什么好汉，我呸。”

    张小七朝着对面几人，吐了口唾沫，“你们几个破烂货，也配合我们兄弟相提并论，这十里八乡的老少爷们，也真是瞎了眼珠子。”

    李老虎边上，有人闻言，站了出来，“姜楼的王泰，不想连累亲朋故旧，自己主动去了县里，今次没听王捕头的吩咐，被刺了金印，判了发配沧州。

    鱼山的王二楞，挨了两箭，还在家里躺着，人估计废了。

    还有牛角店的苗亮，想充好汉，骂了几句知县和姓王的，挨了一百多棍，也落得刺配沧州，现在还押在牢里，生死不知。

    我便是陈集宋新，你说的对，我宋新，也真的是枉称好汉，我和李老虎一样，只断你们兄弟一条胳膊，保证绝不伤你们性命。”宋新一想到，那几个和自己并称的好汉，都遭了无妄之灾，便显得心有余悸。

    张平安见，面前这些人，显然都怕了那姓王的鸟人，还有那什么狗知县，却有胆子，来找自己兄弟麻烦，口口声声的，说什么不伤自己兄弟性命，开玩笑，自己兄弟，要是真废了，除了饿死还能怎么办。？

    “少和他们废话，早完事，早回家，真要是不想干，自己回头找王捕头说去。”姚寨的高福不耐烦道。

    “直娘贼的，在嚷嚷，第一个砍了，你这撮鸟，领着一群孬货，没卵的龟孙。”张小七指着高福等人的鼻子，破口大骂。

    “王捕头说了，若有反抗，自行处置，天大的干系，他全担着，今天，爷爷就剁了你们三个小子，李老虎，宋新上啊，愣着干什么！”

    高福在姚寨虽是个泼皮，但为人最好脸面，当时便暴起，嘴里骂骂咧咧的，也不管那李老虎等人，招呼自己带来的伴当，拿着朴刀就冲了过去。

    “一起上吧，不然王捕头面前，须不好看，等下拦着高福，留他们兄弟一命就是了。”李老虎见状和宋新招呼了一声，也一起上前，要收拾张平安兄弟。

    “小七，小八，都留神了，对方人多，别冲动。”张平安向兄弟们叮嘱了一声，这时形势紧张，连张小七也不再顶嘴，三人聚在一起，严阵以待。

    那扑上来的一群人中，就属姚寨的高福，骂的最凶，冲的最快，挥舞朴刀的时候，刀刀都像是冲着人的要害，恨不得把人劈成两半一样。

    张平安虽然恨他嘴巴太贱，但也知道，现在情况危急，不能轻易出手，一定要先稳住自家阵脚。

    两方相争，小到街头斗殴，大到两军对垒，这稳得住阵脚的总是能最后获胜。

    张平安兄弟经验丰富，不管对方多凶，骂的多狠，也不搭理，就等着双方交手，手底下见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