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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捕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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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向来不爱学习,亦或说想学也学不会,那些课本上的题目对我来说太抽象,太难懂了。老师尽管也布置作业,但我总是和我父亲一样抱着等待的想法:“唉,今天太累了,明天再学吧。”于是就一天一天推下去,一直从育红班拖延到四年级。但那时根本认识不到自己的拖延。只认为父亲的拖延是不对的。

    11岁时,在教室上课,语文课了,老师在黑板上写上三个大字:《寒号鸟》。本节课要学这篇课文:

    山脚下有一堵石崖,崖上有一道缝,寒号鸟就把这道缝当作自己的窝。石崖前面有一条河,河边有一棵大杨树,杨树上住着喜鹊。寒号鸟和喜鹊面对面住着,成了邻居。

    几阵秋风,树叶落尽,冬天快要到了。

    有一天,天气晴朗。喜鹊一早飞出去,东寻西找,衔回来一些枯草,就忙着做窝,准备过冬。寒号鸟却整天出去玩,累了就回来睡觉。喜鹊说:“寒号鸟,别睡了,大好晴天,赶快做窝。”

    寒号鸟不听劝告,躺在崖缝里对喜鹊说:“傻喜鹊,不要吵,太阳高照,正好睡觉。”

    冬天说到就到,寒风呼呼地刮着。喜鹊住在温暖的窝里。寒号鸟在崖缝里冻得直打哆嗦,不停地叫着:“哆啰啰,哆啰啰,寒风冻死我,明天就做窝。”

    第二天清早,风停了,太阳暖暖的,好像又是春天了。喜鹊来到崖缝前劝寒号鸟:“趁天晴,快做窝,现在懒惰,将来难过。”

    寒号鸟还是不听劝告,伸伸懒腰,答道:“傻喜鹊,别啰嗦,天气暖和,得过且过。”

    寒冬腊月,大雪纷飞。北风像狮子一样狂吼,崖缝里冷得像冰窖。寒号鸟重复着哀号:“哆啰啰,哆啰啰,寒风冻死我,明天就做窝。”

    天亮了,太阳出来了,喜鹊在枝头呼唤寒号鸟。可是,寒号鸟已经在夜里冻死了。

    当学完了《寒号鸟》一文时,我背诵着这篇文章,不知怎的,脑海中却浮现出了父亲的脸孔。

    终于下课了,我跑到三年级去找张天津。我问张天津:“你知道‘寒号鸟’是什么鸟吗?”

    “不知道。”他说。

    “寒号鸟是一种住在石缝中的鸟,”我近乎自言自语说,“这种鸟最懒,得过且过。它就像我爸爸。”

    “什么?”张天津惊讶地问,“寒号鸟象你爸爸?你爸爸也是只鸟儿吗?”

    “笨蛋!”我骂道,“这是我们学的一篇课文,里面写了一个故事,这个故事的寓意告诉我们,人活着不能目光短浅,要做长远打算。古人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活着,就要有远大的理想,,还要有脚踏实地的精神,不能得过且过。这是老师说的,你听懂了没有?”

    “听懂了,”张天津说,“就是还不明白。”

    “笨蛋!”我说,“不说了,趁天还不晚,叫上咱哥和窦峰,咱们一块儿再去捉长虫!”长虫,就是田野里的草蛇,没毒的那种,样子与毒蛇区别并不大,看上去却挺瘆人的。张天津听到这个迟疑着,于是我在他屁股上狠狠地踢了一脚,骂了一句“快”,然后他才跟着我跑起来。

    夏日四点来钟,距离太阳落山尚有三四个小时。当我到家时,在胡同的阴凉下,母亲和洪洋娘正在高梁秸杆编成的箔上缝被子。我来不及跟母亲答话,带着张天津找来了我哥和窦峰。

    于是我们四个手拿一根荆条去了野外,在偌大一片片荒草中寻找着。那时候荒场极多,田野里有数不清的北草蜥、青蛙和各种昆虫,正是这些小动物养活了蛇类。田野里的蛇种类不明,但颜色各不相同,有绿色的,有花色的。时常在野外出现。

    那天我们运气很好,很快遇到了一只青蛇,那条青蛇并不太大,算起来五十厘米的样子,纤细弯曲。见到我们之后受到惊吓,快速向草丛里游去,悄无声息的。我们眼明手快,行动迅速,岂能容得它逃脱呢?我们围追堵截,拨草寻蛇,很快用木棍摁住了那条蛇,那条蛇翻卷着,张着大嘴想要咬人。我飞快地伸出脚去踩住了它的脖颈,然后伸出右手紧紧捏住了它的七寸。“打蛇打七寸”,这下草蛇无计可施了,即使翻滚着身体盘旋在我的胳膊上,缠在我的手腕上也无计于事。

    我转回头,将这条蛇递向站在后面畏畏缩缩、不敢抓蛇的张天津面前。

    “喏,”我说,“你既然不敢抓蛇,那就帮我们拿蛇吧。”

    “活的我可不敢拿,”张天津向后退着说,“你得把它打死。”

    一气之下,我将蛇狠狠地甩在地上,然后对准它的头部狠狠地踹了下去。哥哥和窦峰也来帮忙,擎着手中的荆条将青蛇抽得遍体鳞伤,青蛇抽搐着死去了。我拎起青蛇又将它递到张天津面前,张天津仍然不敢拿。

    “你这个废物,”我怒道,“你说你干点啥行啊,抓蛇不敢抓,拿蛇也不敢拿,你除了造粪你还会别的么?”

    “会,”张天津委屈地说,“我还会吃饭!”

    “我让你只会吃饭!”我骂着,抬起脚狠狠地踹向了他,一脚猛似一脚,甚至比踹蛇更狠毒,张天津蹲在地上呜呜痛哭起来。

    “真是个废物!”我哥和窦峰也大叫着。最后张天津没办法,给我们打怕了,于是壮了壮胆采了一些长草,在蛇身上打了一个扣,将死蛇拎了起来。我们继续前进。

    当我们见到最后一条蛇的时候,夕阳西斜,那条蛇竟然是红黑白花的,我们之前没有见过。它身长粗壮,弯曲着伏在一小片没有任何野草的碱场上,并不逃走,警惕地盯着我们。说实在的,一瞬间我被这头敢于叫板的花蛇吓住了。那条蛇吐着信子,盯着我们,仿佛随时要蹿过来咬我们一口似的。

    过了几秒钟,我就站不住了,因为我是打蛇高手,尤其在懦弱的张天津面前,我绝不能示弱,即使那条蛇是条从来没见过的蛇,尽管它见到我们之后并不逃走,神秘地盯着我们,仿佛具有父母们所说的蛇是有神性的动物一般。恰恰如现在,这种蛇让我遇到了。这绝不是普通的一条蛇。

    但我绝不能示弱。倘若我示弱,我就输了。哪管它邪乎不邪乎,鬼怪不鬼怪。

    我飞快冲上前去,用手中的荆条准确抽打在了它的身上。花蛇疼痛难忍,意识到必须逃蹿。但已经来不及了,我哥和窦峰见我出手,也快速出手,三条木棍雨点一般落在花蛇身上,很快将它打得残缺不全。

    于是,这只花蛇成了我们最后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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