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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他们两个面对面在夜明珠下剥了一晚上的蝙蝠肉。原本堆积如山的吸血蝙蝠尸体，已经变成了一小堆蝙蝠肉和另一小堆蝙蝠内脏。
青藤剥皮的手速一直都很麻利，一只只切菜似的越切越快。
倒是胡子鉴，一下摇头一下按太阳穴的，许久都没把手里的这只给剥完。
他握在手里的匕首顿了顿，突然闭着眼睛直愣愣的倒下来。
他倒的方向正是那堆吸血蝙蝠的内脏，这真倒下去还得了，在这密闭的空间里还不被臭死。
“老胡！”
青藤眼疾手快的一把将他捞住，但胡子鉴有些沉，青藤往下顿了顿，不幸让那些污秽物沾到了他心爱的胡子……
冲天的腥臭味还掺杂着吸血蝙蝠的屎……青藤不忍直视，割了他的一块衣角，帮他把胡子上的污秽物给擦去了。
这么一番大动作，胡子鉴还是昏迷着，青藤略有些担忧的推了推。
“老胡？醒醒老胡！”
躺在地上的胡子鉴皱眉呻吟了一声，捂着胸口蜷缩起来。
胸口？！不会是…中了内伤吧？！
青藤脑海中电光火石的回想起刚碰见胡子鉴的时候，他错把呕吐当成吐血，热心的帮她疗伤……
青藤犹豫半晌，盘腿而坐，缓缓提起体内尚且不多的内力，抬掌贴向胡子鉴的后背……
嗯？他的背怎么比我蕴含内力的掌心还热？
青藤连忙收回内力，抬手向他的额头摸去。
好烫！
青藤慌忙收回手，借着夜明珠的光仔细打量胡子鉴。
只见他毁伤大半的脸颊正在流脓出血，而另一边尚且完好的脸颊也红到泛紫…
想必是他早就发烧了，只是甬道里太暗，夜明珠又是蓝幽幽的，看不出他的脸色有什么异样。
青藤上前将胡子鉴扳直，撕开他的衣襟。只见他被衣衫盖住的胸口焦糊一片，犯黄脓的伤口混杂着血肉尘土与衣料，沟壑不平的粘连在一块，似有往里头腐烂的迹象。
若是在不治疗，怕是就这样全身溃烂致死了……
青藤垂下眼眸，摸着怀里灰袍小厮送给她的瓷瓶，犹豫不决。
胡子鉴的伤口太大了，若是要救他，怕是得将一瓶用完。
若是用完了，今后自己受了伤，就再也没别的药物可以治了……
“咳……”
胡子鉴咳嗽了几声，即便在昏迷中也依旧紧皱眉头。
青藤叹出口气，将小瓷瓶拿了出来，爱怜的来回抚摸。
“我可不是为了救你。”
她嘀咕着，将手中的匕首用袖子擦了擦，随后抬手点了胡子鉴的定穴，见他动不了了，才开始用匕首剜他胸口的腐肉。
胡子鉴的腐肉已经陷的很深，有不少都被刮到了骨头。青藤顺便帮他连骨头也给刮了干净，撒上金创药就随它暴露在空气里。
“我是为了自己能活着到下一层。”
处理完他的致命伤，青藤嘀咕着又开始对他的脸动起手来。
胡子鉴的脸本只烧坏了三分之一，但他一直都没有药物治疗，任它溃烂，伤口已经蔓延到大半张脸了。
但脸上的伤口不可乱刮，青藤只得拿了刀尖挑破他脸上的裂口，将里头的血脓挤出来，再给他抹上金创药。
青藤肉痛的看着就剩一半的金创药，暗骂胡子鉴老色魔，应该被烧死，烧成这样还来浪费金创药。
胡子鉴的手臂与腿上也灼伤了很多，但那些大多不怎么触动，到也没什么大碍。
本着能省一点是一点的想法，那些可管可不管的伤口，青藤就没去用金创药照顾它们了。
灰袍小厮给她的金创药很好用，不过半日，胡子鉴胸口的溃烂就开始结痂，胡子鉴也开始悠悠转醒。
他睁开他那只萎顿的独眼，想爬起来接着剥蝙蝠皮，挣扎了一下却发现动不了了。
他心中警铃大作，眼中泛出凶光。
“死丫头，你敢点我定穴！”
青藤还在剥蝙蝠皮的手没停下来，漫不经心的威胁道。
“有什么不敢的，你再瞪我，小心我把你剩下那只眼睛也给挖了喂蝙蝠。”
胡子鉴眼睛危险的眯成一条缝。真是大意了，居然没看破她利欲熏心，想要谋财害命！
胡子鉴面上咬牙切齿，做出一副暴怒的样子，背地里却开始冷静的用内力冲击穴道。
他感受着体内那道薄弱的点**力，开始估算着打通的时间。
“哼！卑鄙小人，就算你把我全身上下的肉都挖了，我也不会把融骨术教给你！”
“谁要你那垃圾玩儿样。”
青藤头都没抬，依旧麻利的在那里给吸血蝙蝠剥皮。
“什么？垃圾玩意儿？”还差三息就能打通定穴，胡子鉴阴测测的冷笑，“我只用这一招，就能把你碎尸万段！”
青藤终于抬起了头，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你又动不了，把空气碎尸万段吧。”
还差两息，胡子鉴暗笑青藤麻痹大意，就她那三脚猫的功夫，能定的住多少时间，到时候有她好看！
“无知小儿！你以为我永远都会动不了吗？”
还有最后一息。
青藤挪揄的笑道。
“看你现在还挺有力气的嘛。”
青藤扔下匕首，从地上捞了一把灰尘搓了搓手上的血泥，随后拿起沾血的匕首也往自己袍子上擦的曾光瓦亮，一步一步的走向胡子鉴。
看她逐渐走进，胡子鉴浑身汗毛直立，飞速转动着体内的内力。
还差半息，他眼睁睁看着青藤手里的刀尖扎向了他的胸口……轻轻的挑去腐肉……
挑去腐肉？？？胡子鉴愣了愣。凝聚在掌心的内力缓缓散去。
他错愕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小丫头，认真仔细的帮他去除腐肉、脓液。竟把自己的空门都暴露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随后青藤很是心疼的拿出怀里的瓷瓶子，一股脑儿全把药粉撒在他的胸口上。
撒完了还只是勉强盖住一半的伤口，青藤撇了撇嘴，暗骂灰袍小厮小气，就不能换个大点的瓶子装满一点。
做完这些青藤就把小瓷瓶随手一丢，又坐回原来的地方开始剥蝙蝠肉，勤劳的像只小蜜蜂。
胡子鉴的全身慢慢松懈下来，放松的平躺在地上。他阴测逼人的独眼瞥过滚落在地的小瓷瓶，开始变得复杂温和起来。
他虽养尊处优的江湖少爷，也不是在刀口舔血多次的江湖破落户，这种上等金创药的味道还是闻的出来的。
不说这上等的金创药在外头也须一克千金，更遑论在这要啥啥没有的熔炉里。
估计这一瓶，也能抵得上一条命了……
没准一个指甲盖，就能让人争破头。她竟然全给自己用了……
“你这丫头真是浪费，怎么都不剩点。”
青藤无语的看着他。给他用药还骂我浪费？这是得抠成什么样？！
“你以为我舍得给你用吗？还不是怕给你少用点你就死了，那才叫真的浪费。”
胡子鉴挣扎着挪过去，把小瓷瓶又捡了回来。
“那你也不用把这个瓶子丢掉啊，掺点水摇一摇还可以用的。”
青藤一副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怕不是脑子进水了，都说伤口要避开水的，他居然还想着掺点水接着用，又不是口服液！掺了水还能用吗！
“这里哪来的水。”
胡子鉴闻言顿了顿，“那掺点口水也是可以的。”
“………”
青藤背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就他现在这吃了不知道多少天蝙蝠的口水，不怕死的才敢用。
胡子鉴却认为这是个好主意，盘腿坐起来当宝贝儿似的把瓷瓶塞怀里了。
青藤讶异的看了他一眼，连忙飞过去一脚把他踹倒在地。
胡子鉴捂着肩膀没好气的骂道，“死丫头！你干嘛！”
青藤边踹边还剥着手里的蝙蝠皮，麻溜的抠出内脏丢到一边。
“别动！等下伤口又裂了，渗出血来你还怎么过去。你想进去做人肉诱饵吗？”
漫天漫地的吸血蝙蝠扑过来啃食肉体的场面在胡子鉴脑海里浮现。他不禁打了个哆嗦，老老实实的躺回去。
“那蝙蝠肉怎么办？”
青藤把手里的蝙蝠剁成肉末，摊开手心给胡子鉴看。
“这些差不多就够了。”
青藤将自己的袍子割下来，撕成四块布条把血肉模糊的一堆蝙蝠肉分开包裹起来，打包成四个布背袋。
又过去把胡子鉴的长袍割下来，也照模照样的打包成四个布背袋子。
剩下还有些多余的蝙蝠肉，青藤索性就都撸在一起，打算进门的时候一股脑儿的先撒一把。
看着青藤忙活，干躺着的胡子鉴越发愧疚，他手指梳理着他打结卷翘的胡子，咳嗽了一声说道。
“融骨术……真的还挺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