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罚

    

    “雅儿，你真是越来越能耐了，我这当爹的惯着你，还惯出毛病来了！”

    胡国公爷张问秋吹动着花白的胡子，瞪着眼晴，背着双手，围着张君雅转着圈儿走动。

    “爹爹，您这么来来回回的走，不累吗？”

    “我不累，但我心累！”

    胡国公爷突然停了下来，在张君雅对面站定：“闺女，如果你十三姨娘有做的不对的，你说几句就行了，怎么还动上手了？这要是传出去，还有谁家愿意娶你进门？”

    “爹爹，您说到哪儿去了？我还小呢！”张君雅说着，挽住了他的一只胳膊，娇羞地道，“我要一直给爹爹当闺女。”

    “好好好，雅儿一直给爹爹当闺女。”

    张问秋一边微笑着应答时，一边轻轻地拍打着张君雅的小手，继而重重地叹息一声：“雅儿，你实在不该动手的，再怎么说，十三姨娘也是你的长辈。”

    “好好好！”

    张君雅嘟了嘟嘴，呈现出一副委屈样，“下一次，如果她再对我的朋友说羞辱之词，我保证我再也不动手了，我动脚……”

    “雅儿，话言话语的，也伤不了人……”

    “是吗？爹爹，那为什么娘亲经常教导我注意言行？还说什么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人？”

    “雅儿，你十三姨娘也跟我坦白说了，她也没对你的朋友说什么啊？不就是一句低贱丫头么，多大回事儿？你倒好，跟着就动手扇起耳光来，你从来也不这样啊！看来，你新交的那个什么朋友，当真是不能长久地交往下去，最好现在就断了。”

    “爹爹……”

    胡国公板着脸说的一席话，听在张君雅的耳中，胸中的怒火蹭蹭蹭地往上涨，几次张口想打断，却因为胸中滋长的怒火太盛，堵得她说不出话来。

    “怎么？你觉得爹爹说的不对？你十三姨娘是个娇弱女子，哪经得住你那几耳光？现在的样子，你爹我都不敢认了……雅儿，这次你做得太过火了，爹爹不罚一罚你，对你十三姨娘没法孒交待。”

    胡国公说到中途，已经气愤地坐了下来。

    “爹爹准备怎么罚雅儿？”

    到这时，张君雅倒是冷静了，沉着一张小脸冷冷地询问。

    张问秋愣了愣，闺女这次的应对让他颇为意外，如果是以前，一听要被罚，就会流着泪珠儿，怯怯地伸出一双小手儿来：“爹爹，雅儿错了，您打雅儿吧！”

    闺女这么一来，他这当爹的，哪还舍得打？

    不过，今天的事，他已经想好要怎么惩罚她了，也不重，就是罚她半个月不许出门。

    这样的惩罚，也是征得了胡国公夫人的首肯的。

    “爹爹，我的朋友是低贱的小丫头，那我也是，一个低贱的微不足道的闺女而已，爹爹想怎么惩罚都不为过。”

    在这一刻，张君雅已经厌弃了在其父亲面前讨好卖乖装可怜的常态，说话的声音已变得不冷不热的，听在张问秋耳中，似乎比之前冷冷的一声问还刺耳。

    她就那般站在他面前，亭亭玉立、娇艳胜花，依然是那张带着稚气的脸，却又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漠然。

    “雅儿，谁都知道，你是捧在父母手心里长大的，怎能因为一个外人，就跟爹爹置气？还说自己是什么微不足道的？你真是太伤爹爹的心了。”

    “对不起，是雅儿的错！”

    张君雅说着，还对着张问秋福了福身，“不知爹爹要怎么罚雅儿？如果雅儿领罚后，行动上不方便了，那就让雅儿先去把我的朋友送走了，再来爹爹这里领罚。”

    “雅儿……罢了罢了，你先去把你的什么朋友送走。”

    张君雅那般的态度，实在令胡国公头痛，仿佛突然之间，他们父女之间就变得生疏了。

    张问秋满脸不快地挥了挥手。

    张君雅不声不响地再次行了礼，再不声不响的离开，在走出门的那一刻，眼中的泪水，不争气地哗哗地流了下来。

    她突然有一种感觉：原来，亲情也并不是牢不可破的！

    张君雅走到半道时，胡国公夫人关氏闪身出来，看到自家闺女的委屈样，陪着她走了几步后，轻声细语地道：“雅儿，娘亲知道你心里委屈，可……你爹爹也难做，毕竟对方受了你几巴掌，一张脸已经不能看了……就是半个月不出府而已，很快就过去了。”

    “娘亲，您先回吧！”

    “娘亲随你去见见你的好姐妹。”

    “不用了，我已经答应爹爹了，这就送她们走。”

    “那……那好！雅儿，你爹爹有一点说的不错，那小姑娘的行事方式太出格了，你又是一个单纯的，与之交往的深了，不好！”

    “娘亲，有什么不好？”

    张君雅突然停住了迈动的脚步，静静地看着胡国公夫人，“就因为她是一个五品小官的庶女？就因为她在经过病重晕死、弃尸、有幸醒来之后，没有求着家人收留，而是别府而居了？”

    “雅儿，不管怎么样，一个小女子别府而居……这算什么事儿？如果天下女子都像她这样……”

    “娘亲，都像她这样独立不好吗？娘亲，爹爹一而再，再而三地迎姨娘进门，您不也是暗自恨得牙痒痒……”

    “雅儿……”

    胡国公夫人惊恐地上前，抬手捂住她嘴的同时，四下里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才放心地松开手，惶急地道：“雅儿，你是要把你娘亲一直以来所保持的贤惠形象打破吗？你要知道，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张君雅突然有一种脱力的感觉，好像是之前被自己的娘亲把口鼻捂得太紧了，使得她到这时还觉得呼吸不畅，又好像不是。

    而是心底涌起的悲哀与凄凉之感让她感到浑身脱力。

    “娘亲，我知道了，您且先回吧！”

    张君雅说着，又下意识地给胡国公夫人行了礼，这才不疾不徐地朝自己的雅居而去。

    胡国公夫人望着小女儿离去的背影，眼里擒着泪水，喃喃地道：“雅儿，你长大了，女儿家该守的礼节还须得守，如果为娘再放任你按照自己的性子来，那是害你。”

    在张君雅进到闺房的那一刻，正开怀笑着的管彤与岳芊芊在转头看向她时，面上的笑突然就凝固了。

    “……张君雅，被骂了？”

    岳芊芊旋即又绽开了一张笑脸：“被骂几句有什么，我经常被骂的。”

    “张君雅，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你们……”

    张君雅努力摆出一张笑脸来，“没什么，就是被我爹爹说了几句，说我下手太重了，让对方一张漂亮的脸蛋儿变成了……变成了……”

    “猪头？”

    “对对对，我爹爹不是那么说的，但意思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