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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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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禁器爆炸产生的能量波动实在太过可怕,因此,包围圈其实很大,身处其中的小鳄鱼为此获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然而,这所谓的"喘息的机会”,也不过是暂时不用面临死亡罢了,包围圈正在不断缩小,一旦幽蓝色火焰落在小鳄鱼身上,小鳄鱼就必死无疑。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小鳄鱼在心中不停的问自己,这时候,他的处境可以说是糟糕到了极点,天剑李丛云的等身像上扒拉下来的铠甲毁掉了,体内的灵力所剩无几,身上还有许多血淋淋的伤口,有那么一瞬间,小鳄鱼觉得,自己恐怕是难逃一死了。

    怎么办?或许我该乖乖的等死,父亲啊,你可真是好狠的手段,临行之时,给我种下一道必死的催命符。

    这个想法当然让人沮丧,其实,小鳄鱼其实不是那么悲观的人,很多时候,他敢于向命运挑战,然而,即便是像他这样一个人,这时候,也情不自禁的感受到了绝望的气息,因为,他面临的处境实在太过险恶了。

    很难想象那淡蓝色珠子里究竟蕴藏着怎样可怕的能量,小鳄鱼回忆着,感到一阵恼恨,要知道,他身上穿的可是从天剑李丛云的等身像上扒拉下来的铠甲,防御力惊人不说,内部蕴藏的能量更是强大的不可思议,即便是在化龙关的第二层,龙狱之中,这铠甲依旧不曾有什么损毁,换句话说,入龙狱如进洗澡堂。

    然而,就是这样一件防御力惊人,蕴藏着可怕能量的铠甲,竟然还是毁了,毁在淡蓝色珠子的自爆上,毁在败亡的大河流域的王者临行前的致命一击上,小鳄鱼觉得,这事情实在有些让人恼火。

    这时候,他失去了防御力惊人的铠甲,又失去了一身灵力,身上还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那也全都是拜淡蓝色珠子的自爆所赐,不得不说,禁器就是强大,不愧是来自高等文明的强大法器,其中蕴藏的能量可怕的让人不寒而栗。

    "沙沙……”

    包围圈正在不断缩小,幽蓝色火焰朝中间靠拢,火焰行进时,发出沙沙沙的声响,像是响尾蛇在挖洞一般,听了叫人不寒而栗。

    毫无疑问,当包围圈缩小到了极致,空白全部被填补的时候,就是小鳄鱼丧命之时,对此,他本人也精确的预见到了,因此,这时候的他像是热锅↑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忽然,就在这一刻,他忽然像是受到了某种感召,下一刻,他睁大了眼睛,望向下方的幽蓝色火焰,他体内的血液,每一滴都在呐喊,在呻吟,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的存在。

    这是……小鳄鱼心中惊疑不定,我身上的血液为什么在呐喊,在沸腾?他们因何如此?小鳄鱼在心里问自己,下一刻,他给了自己一个答案。

    是了,是血脉,血脉之力,他立刻想到了天剑李丛云关于那神秘的通道阵法的说辞,据说,那通道乃是大河流域王者一脉的老祖宗所建立,其中蕴藏着大河流域王者一脉的血脉之力,若是当初建立通道的直系后人出现在化龙关底部,那通道就会有所感应。

    之前,小鳄鱼一直觉得,天剑李丛云的说法有很多差错,毕竟,他出现在化龙关底部已经有不短的时间,虽然也的确隐隐约约地感受过那阵法的存在,然而,那阵法却始终不曾现身,这当然和天剑李丛云的说法不符合,要知道,他可是大河流域王者一脉的直系后人!

    的确,在此之前,小鳄鱼的确有过几次隐隐约约的感觉,好像是感受到了某种来自血脉之力的召唤,那也许就是阵法中蕴藏的祖先的血脉之力在召唤他,然而,这种召唤有些太过微弱了,以至于小鳄鱼根本无法感受到阵法的具体位置,自然也就无法开启阵法,另一方面,龙族绝望的确不负"绝望”之名,化龙关最底层的幽蓝色火焰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这力量源自一种可怕的,死一般的寂静,这种可怕的,死一般的寂静可以让人的心声、念头、想法在脑海中不断回响,最终让人心里崩溃,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小鳄鱼就两度险些中招,变成无知无觉的行尸走肉。

    关键时刻,还是忽然出现的死人救了他,一次是死人脚下的镣铐声,另一次则是传说中的阴司执法人员,牛头和马面的交谈声救了他,小鳄鱼也借此明晓,原来当年那位学者说的都是真的,化龙关最底层真的是阴曹地府和生者世界的交汇点。

    后来,跟着牛头和马面,小鳄鱼又发现了化龙关底下的大铁门,原来,化龙关底部乃是阴司联通各界的"路”,大铁门后面就是一条通道,通往一颗蓝色的大星,小鳄鱼知道,那就是从前那颗占据整片西方天空的蓝色大星,如今,由于被盛世王朝的人动了手脚,导致此方世界被从那颗蓝色大星身边推开,这时候,天空中已经看不到那颗蓝色大星的身影了。

    牛头和马面离开之后,小鳄鱼又陷入念头和心声的回响这种,这一次,再没有阴司之人出来救他,但好在他就在大铁门旁边,这大铁门后面连着一条通往星空的通道,自然是这化龙关底部不可思议的存在,故此,当小鳄鱼敲击大铁门的时候,大铁门立刻发出响声,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祛除了他脑海中的回响。

    后来他又碰见了父亲,败亡的大河流域的王者携裹着巨大的阴影出现,一开始,小鳄鱼立刻想到了关于化龙关底部的第三种传说,某种恐怖巨兽被镇压在化龙关之下,然后他见到了父亲,父亲则"热切”的和他打了招呼,败亡的大河流域的王者动用那颗淡蓝色珠子,将小鳄鱼身上的铠甲打出了一丝裂痕。

    而就在不久前,父亲带走了银汉星系第三悬臂盛世王朝的镇国大将军袁灭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秘宝,也就是化龙关底部孕育的,凝聚了坤之力量的秘宝,那也是整个盛世王朝统一第三悬臂的关键所在,即便受到了来自镇国大将军袁灭的威逼利诱,以及淡蓝色珠子的种种威胁,败亡的大河流域的王者还是毅然决然的私吞了化龙关下的秘宝,然后凭着秘宝召唤吃破空巨兽的虚影,又踏着破空巨兽的背脊,前往那漫天星辰之地。

    当然,在离开之前,父亲果断的自爆了淡蓝色珠子,一件威力强大的禁器,自爆产生的剧烈而又可怕的能量波动直接毁掉了小鳄鱼身上的铠甲,小鳄鱼拼尽一身灵力才得以免于被能量波动撕成碎片,然而,此刻他也活不了了多久了,幽蓝色火焰正沙沙的朝他涌过来,他只要被沾上一点,恐怕立刻就会变成焦炭,毕竟,这时候他已经失去了几乎所有的灵力,根本无法阻止起有效的抵抗。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就在这十死无生的险境之中,小鳄鱼却忽然感受到了来自血脉之力的感召,毫无疑问,那就是祖先留下的通道阵法,按照天剑李丛云的说法,那阵法乃是小鳄鱼的祖先留下的,其中蕴藏着大河流域王者一脉的血脉之力,而小鳄鱼身上流淌的也正是大河流域王者一脉的血,因此,他深切的感受到了那种血脉之力的召唤。

    然而,让他有些想不明白的是,为何之前感受到的召唤是那么的微弱,此刻感受到的召唤又是这么的强烈了?他真的搞不明白,不过,有一点他倒是知道的很清楚,那就是,那通道阵法就在他的脚下,在大铁门的正下方。

    这可让他犯了难,因为,从他此刻的位置出发,想要到达大铁门下方的通道阵法,就必须穿过一片幽蓝色火焰,而他这是浑身的灵力都消耗殆尽,从天剑李丛云身上扒拉下来的铠甲也消失了,他要如何才能穿过幽蓝色火焰?他感觉自己根本不可能成功。

    我应该停在这里,小鳄鱼心想,听着这火焰围拢过来的沙沙声,静静的等待那一刻的来临,而不是自投罗网,自己跳进火堆里送死。

    他坚信,只要沾上一点点幽蓝色火焰,他就必死无疑,因此,他实在不愿跳到那幽蓝色火焰之中,这无关怯懦,或者畏惧什么的,这只是一种本能的反应,很多东西都怕火,小鳄鱼也不例外,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畏惧。

    "轰隆隆!”

    忽然,天地大动荡,化龙关底部地动山摇,小鳄鱼隐约听见一个声音在怒吼,那是银汉星系第三悬臂盛世王朝的镇国大将军袁灭,他的吼声异常愤怒,小鳄鱼立刻猜到,着多半是被自己的父亲气的。

    "轰隆隆……”

    地崩山摧,整个化龙关都在颤抖,幽蓝色火焰激荡翻涌,包围圈缩小的速度更快,灭世大劫就要降临了,这是小鳄鱼心中闪过的想法,该死的,我得赶快了。

    这时候,他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和父亲的对峙让他做回了小鳄鱼,父亲的儿子,而一想到灭世大劫就要降临,他又立刻想到自己的子民,也就是大河流域的千万水族,他知道,自己必须拯救他们,而拯救他们的办法就是,打开通道阵法。

    下一刻,他扒在大铁门上,调整了一下姿势,头朝下,尾巴朝上,然后,他紧盯着下方的幽蓝色火焰,弓起身子,四肢牢牢抓住大铁门上的凹槽,"嗖”的一声,他动用了最后一丁点灵力,化身魅影,冲向汹涌沸腾的幽蓝色火焰之中。

    仿佛过去了一百年,又像是只过去了一瞬间,这其间有什么差别?小鳄鱼不知道,总之,他跳进幽蓝色火焰之中,一瞬间,他感受到冰冷,那是幽蓝色火焰特有的温度,之前小鳄鱼已经感受过一次,比起身穿铠甲时的感受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也感受到了疼痛。

    几乎是在一瞬间,他的白肚皮就变得焦黑了,然后,他背后的硬甲融化了,然后,他感觉自己坚硬的爪子也融化了,他闭着眼,双手抱头,护住脑袋,这哥动作让他免于死亡,但也只是暂时的。

    他感受到难以言表的痛苦,后背的硬甲融化,肚皮焦黑,爪子脱落,他像是被人放在油锅里蒸煮一样,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碎开。

    因此,穿越幽蓝火焰的过程,像是漫长的一百年,又像是短暂的一瞬间,下一刻,他忽然感受到一股清凉,像是有水流包裹住他全身,那种灼烧到灵魂炸裂的感觉消失的无影无踪。

    怎么回事?小鳄鱼在心中暗想,下一刻他放开脑袋,抬眼看去,却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光罩之中,光罩里面很明亮,小鳄鱼看到,幽蓝色火焰被光罩阻隔在外面,一丁点也透不进来。

    光罩很大,像是一个小广场,小鳄鱼转头去看,却看见矗立在光罩旁的大铁门,他又打量四下,发现脚下有一个悬空的阵法。

    是阵法庇佑了我,小鳄鱼心想,劫后余生,他心中自然而然的生出一阵欣喜,下一刻,他直接扑到那阵法上,打起滚来。

    "啊!”

    他在阵法上打滚,一边滚,还一边发出痛苦的嘶吼,这倒不是他意志不坚,而是他忍受的痛楚实在太过强烈,穿过幽蓝色火焰之时,他后背的硬甲都融化了,白色的肚皮都焦黑了,爪子近乎脱落,这时候,他感到无尽的痛苦。

    "哗啦啦……”

    忽然,似乎是感受到了小鳄鱼的痛苦,光罩之下,那阵法忽然放出一阵明亮的光芒,紧接着,如水波一般的光华凭空出现,哗啦啦的流淌在小鳄鱼身上。

    "唔……”

    一瞬间,小鳄鱼忍不住呻吟起来,因为,当那水波一样的光华从他身上拂过的时候,他感觉身上的疼痛大为减轻,一种舒适宜人的感觉从灵魂深处直涌出来,像是在大夏天的时候吃了冰镇果子一样。

    "哗啦啦……”

    如水波一样的光华,流转不息,不断的拂过小鳄鱼的体表,这时候,小鳄鱼身上的疼痛大为减轻,他不再蜷缩成一团,而是尽力撑开身体,他低头注视着下方的阵法,一阵暖意从心头涌起。

    这阵法救了他,刚才,这阵法又帮他疗伤,为什么?毫无疑问,是因为他拥有大河流域王者一脉的血脉,制造这阵法的人是他的祖先,因此,这阵法会主动庇佑他。

    这是一个繁复的阵法,小鳄鱼从未见过阵法表面的符篆,因为,那些符篆太过复杂,一笔勾连一笔,一环套着一环,每一个符篆似乎都有几千几万笔,很难想象当初设下阵法的人是如何写下这些符篆的。

    阵法一共有三种颜色,红色,绿色,蓝色,都是用灵石点缀成的,小鳄鱼愕然的发现,那竟然是一种不知道品阶的灵石,但仅仅看其光彩与色泽,也知道其品阶远远超过此方世界所能出产的灵石,小鳄鱼知道,被江言洗劫一空的大河留意王者脉留下的藏宝库中,也有许多灵石,但那些灵石的品阶大多不高。

    转念一想,他也就明白了,这阵法毕竟是星际传送的阵法,可以将整条大河流域的千万水族,全部送到另一个更大的世界去,要消耗的能量简直难以想象,自然要用到品阶极高的灵石。

    那些是……小鳄鱼望着阵法的边缘,他看到一些黑色的龙形晶钻,然后,他立刻震惊了。

    他知道,那是用来维持阵法稳定的宝石,但一般都是狼的形状或者老虎的形状,这种晶钻的品阶就体现在其天生的形态上,龙形晶钻是十分罕见的高阶晶钻,可是,在这阵法周围一圈,竟然布满了这种龙形晶钻!小鳄鱼感觉自己眼睛里要冒出金星了,这太可怕了,这是真正的大手笔,光是这些龙形晶钻,就不知道价值几何!

    小鳄鱼真的震惊了,毕竟,晶钻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很珍贵的天然矿物,要知道,对于布置阵法的阵法大师来说,一丁点晶钻就可以维持阵法的稳固,指甲盖那么大一块就可以强行维持阵法的平衡,换句话说,这玩意儿相当于可以替代任意阵法材料的珍惜材料,只要晶钻足够多,什么阵法都能布置的出。

    因此,晶钻向来都是十分珍贵的资源,在此方世界,甚至连一条像样的晶钻矿脉都没有,只有一丁点零星的晶钻分布点,都被各大王者牢牢把控着,不可能让人分润一丝。

    至于龙形晶钻,对于此方世界的居民来说,那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存在,据说只有高等文明的矿脉中才出产龙形晶钻,那是真正的最宝贵的修行资源,甚至比许多灵丹妙药还要珍贵。

    而现在,就在这阵法之中,小广场那么大的一块地方,周边竟然全部都是这种龙形晶钻,小鳄鱼感觉自己都看傻了,这太奢侈了。

    不过,转念一想,就知道,像这种星际传送的阵法,的确需要这些龙形晶钻来维持阵法的平衡,毕竟,长距离的传送要穿过的空间太多,中间很可能遇到一些莫名其妙的阻碍,入伙不能维持阵法的稳定,那就不是传送,而是送死了,这阵法是大河流域王者一脉的祖先留给自己的后世子孙用的,当然也会考虑到这些事情。

    怎么会有血?

    将目光从龙形晶钻上面挪开之后,小鳄鱼立刻又被一旁的血迹吸引了目光,他看到,在离自己不太远的地方,有一摊鲜红的血液,像是刚刚滴落的。

    同时,他颇有些奇怪的发现,在滴了血的阵法表面,可以清晰的看到,灵石上刻画的符篆都变微微的亮了起来,似乎正在发生某些不为人知的反应。

    这血和阵法有什么关系?这血是怎么来的?为何落在阵法上之后,阵法就会发亮?一时间,小鳄鱼心中充满疑问。

    等等,他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一颗心立刻提了起来,血,我刚刚好像流了很多血……

    当败亡嘘大河流域的王者引爆淡蓝色珠子的时候,恐怖的能量波动直接将小鳄鱼整个吞没,随之而来的就是力量可怕的撕扯,小鳄鱼被扯的浑身都是伤口,鲜血淋漓。

    然后……小鳄鱼回想起来,好像就是在那之后,我就感应到了阵法的存在……

    难道是血的关系?没错,阵法中蕴藏着祖先的血脉之力,而我体内流的血中也有同样的血脉之力……一瞬间,小鳄鱼感到豁然开朗,这时候,他终于明白,为何阵法的感召忽然一下强了许多,多半就是因为自己的血滴落在阵法中,引起反应了。

    江家和王家,世无仇怨,直到五十年前,平凡的小山村中,竟一连走出了两个资质超凡的少年,一路高歌猛进,双双踏入仙门,成为高卧云端的仙人。

    两人既是同乡,便该互相扶持,然而不知为何,最终竟反目成仇,势同水火。

    后来江家的仙人,也就是江延的父亲,不知为何,竟人间蒸发,三十年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王家的仙人,便把仇恨转移到江家凡人身上,指使家人肆意欺压凌辱。

    失了顶梁柱,江家如何反抗?只能是听凭欺侮。

    江延的爷爷,就是因为不堪受辱,郁闷而死。

    然而王家竟还不罢休,如今又把老一辈的恩仇,烧到了江延这个孩子身上。

    ……

    江延醒来的时候,是在村人周大叔的家里。就是那个在河边同他说话的中年男人。

    一碗热腾腾的姜汤端了上来,周大叔对江延道:"喝了吧,祛祛寒气。”

    江延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发热,喉咙里火烧的一样疼,接过姜汤后,心中一热,声音嘶哑道:"谢谢大叔。”

    "不要谢,乡里乡亲的,”周大叔摆手道,"王大王二做的事,村里已经传开了,但他们如今是仙人,你惹不起,这几天,你就在我这里养病吧。”

    王家兄弟五年前外出学道,如今归来,已是仙人,在村里掀起轩然大波,而他们顺手侮辱江延的事情,也已传遍全村。

    江延动作一滞,端着姜汤的手停在那里,旋即摇了摇头,道:"大叔,你知道的,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我不能连累你。”

    "他们到底还是孩子,如今虽然成了仙人,想来也不敢太过放肆,”周大叔道,"你就安心养病,不要多想,江老太爷是个好人,你父亲和我也是旧识,你家阔的时候,也不曾像王家般作恶,于情于理,我都该帮你。”

    江延闻言,浑身一颤,父亲失踪多年,爷爷早已去世,不曾想,竟还有人感念他们。

    想到爷爷,他忽然想起小河边的那个声音,想起昏迷前脑海中多出的那一股庞大的信息。

    周大叔起身,道:"好了,你把被子盖好,捂出汗来就好多了,等会儿我叫晚儿给你送晚饭来。”

    "大叔……”江延低声道,"谢谢你。”

    "哈哈,安心养病吧。”

    周大叔大笑一声,走了出去。

    江延闭上眼,脑海中浮现"斩仙诀”三个字,心中顿时闪过一段文字:"今天帝陨,众神落,天帝麾下太常夜观五神大陆,见诸仙不思拨乱反正,驱除巨兽,辅佐贤王,化育苍生,反祸乱天下,鱼肉百姓,以众生为刍狗,骄奢淫逸无所不为,遂创斩仙诀。”

    "天帝……众神……太常……诸仙……斩仙诀……原来对这些仙人不满的,不止我一个啊……”

    江延喃喃自语,接着往下看:"斩仙诀总纲:仙人者,超人者也,凡人者,泯然众人者也。然仙人何以超人?凡人何以泯然众人?查其因,曰:凡人取人力,仙人取天地之力。”

    "凡人之生,衣食住行也,其一丝一缕,一砖一瓦,皆人之力,无关天地造化之精,纵王侯将相,身为羸弱,终为黄土。仙人之生,吞吐灵气以为力,炼灵药以为丹,锻神金以为器,此皆天地之精,造化之生也,加之于身,则有无量之威能,无穷之寿命。若仙以力欺于凡,压迫之,剥削之,劳累之,凌辱之,以凡人羸弱之身,比仙人无量之威能,何可拒也?况世有修身之法,而无修心之法,则仙人之害,实为大也,诸仙为天地之贼,凡人之灾,实当斩也。”

    "斩仙诀修斩仙力,以斩仙力伐仙,杀之如屠狗也,其法如下……”

    江延一路看下去,只觉每句话都打在自己心坎上,直看的心潮澎湃,王大的那句"我是仙人,你在我眼里就是狗”犹言在耳,他恨不得现在就修出斩仙力,冲到王家,斩下王大的狗头。

    "以血为墨,以身为画卷,以诸穴为支点,贯穿经脉,在身上画出一幅斩仙图……”

    清晨,薄雾笼罩着静谧的山村。

    一间茅草屋里,江延正享受着安详静谧的早晨,他抓住了美梦的尾巴,死活也不肯松开。

    "哎呦……”

    日上三竿,江延睁开眼,擦了擦口水,伸个懒腰,脸上尤自挂着笑容,不知在梦中经历了什么。

    屋子里好冷,江延打了个寒战,套上厚厚的衣服,起床,在草纸挂历上撕下一页,仔细一看,上面写着"立夏”两个字。

    "今年夏天比往常都要冷啊……”

    江延暗想。

    推开门,寒气扑面而来,天色晖暗,一片灰蒙蒙的铅云笼罩着山村。

    紧了紧衣领,江延从前屋提了桶,拿了鱼叉,来到村外的小河边,开始抓鱼。

    小河清澈,鱼儿无处藏身,江延叉无虚发,每一刺都准确的命中。

    鱼在鱼叉尖上剧烈的抖动着,鲜血染红了小河。

    一连抓了好几条,忽然,江延发现,不远处有一条大黑鱼正在打盹!

    黑鱼刺少,肉质上佳,是淡水鱼中的上品,要是配上酸菜做盆酸菜鱼……想到那个味儿,江延感觉自己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他安静的挪步上前,手中的鱼叉渐渐抬起,而那条黑鱼却依旧一动不动,一步,两步,终于,距离够了!江延扬起了手中的鱼叉!

    远处忽然传来急促的蹄声!大地震动起来,黑鱼察觉到动静后刷的游远了。

    江延豁然转身,盯着远处飞速驰来的三骑,眼中的愤怒渐渐转变成惊愕,他若无其事的转过身,继续抓鱼,但,拿着鱼叉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

    三头耸孤兽并驾驰来,每一头耸孤兽背上都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三个少年的模样又都有些相似。

    耸孤兽能日行万里,速度追风似电,凶猛生撕虎豹,每一匹都价值千金,这样的异兽,只有仙人才能骑的起。

    三头耸孤兽飞快的驰近了,带着烟尘停在了江延背后。

    江延好像没有听到身后的异响,自顾自的抓鱼,但,再也没有方才的准头了。

    "哥,他在干什么啊。”

    一个少年说话了。

    "他在抓鱼啊,你没看到嘛?”

    另一个少年说话了。

    "有嘛?可他根本抓不到啊。”

    一个少年道。

    "唉,他是废物啦,吃屎也赶不上热的,迟早饿死。”

    "也对,江家的人都是废物,你不说我都忘了。”

    "哈哈哈哈……”

    三个少年中的两个,旁若无人的说话,好像是在闲聊,根本不把江延放在眼里,肆意羞辱,唯一沉默的那个少年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却也没有阻止。

    江延的动作停下了,他收起鱼叉,拎着桶,转身往家走去。

    "嘶!”

    一头耸孤兽嘶吼一声,上前挡住了江延的去路,耸孤兽的屁股对着江延,坐在其上的少年看也不看他一眼。

    江延换了个方向,还没走出两步,另一头耸孤兽挡住了他,也是屁股对着他,坐在其上的少年一眼也不看他,自顾自的说笑。

    耸孤兽体型庞大,力大无穷,速度极快,两头耸孤兽拦住江延,任凭他左突右冲,怎么也走不出去。

    江延面色涨红,咬着嘴唇,兀自不说话,徒劳的想要冲出去。

    两个少年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指挥耸孤兽拦住他,耍猴一样的逗他玩。

    忽然,一个少年拍了拍耸孤兽的脖子,道:"肚子不舒服吗,不要憋着。”

    耸孤兽有灵性,闻言,立刻长长的放了个屁,臭气直奔江延而去。

    "哈哈哈,二弟,你早上喂它吃什么了……”

    两个少年哈哈大笑,江延被熏得头晕脑胀,再也忍耐不住,低喝道:"你们到底要怎么样!”

    一听江延说话了,耸孤兽上的两个少年立刻来了兴致,一个少年冷笑道:"呦呵,江延,你就这样跟仙人说话?”

    另一个少年道:"语气太冲,身为凡人竟敢对仙人不敬,该打。”

    江延豁然抬头,那个少年手中的长鞭已经落了下来。

    "啪!”

    鞭子抽的空气一阵爆鸣,江延连忙举起手中鱼叉。

    "锵”的一声,鞭子抽在鱼叉上,江延只觉一股沛莫能御的大力从鱼叉上传来,不自禁的连退两步,"咔嚓”一声,手中的鱼叉竟被抽断了,双手虎口处血肉外翻,一阵剧痛,鲜血冉冉而流。

    虎口血肉外翻,疼的钻心,江延毕竟只是个孩子,眼泪已在眼眶里打转。

    "我不能在这些畜生面前哭!”

    想到这里,江延抬起满是鲜血的右手,"啪”的抽了自己一巴掌,那眼泪竟就被生生的憋了回去。

    "哈哈,大哥你看,江家的废物掌掴自己给我们赔罪了。”

    "算他识相,不过没用,对仙人不敬可是大罪。”

    王家兄弟二人挤眉弄眼的,同样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只因为他们是仙人,就能把江延玩弄于鼓掌之中,肆意羞辱。

    一直沉默的王家老三说话了:"好了,骂也骂了,打也打了,我们走吧。”

    "诶,不行,”王家老大把手一摆,"三弟,你不愿做恶人,没关系,但你别来管我们。”

    王家老三皱了下眉头,看了眼江延满是鲜血的双手,终究没有说什么。

    王家老大见自己兄弟不再说话,又对江延道:"江延,你虽然掌掴自己给我赔罪,可这还远远不够,这样吧,我给你一条路走,你从我这耸孤兽的胯下钻过去,我就饶了你。”

    江延气的浑身发抖,道:"王大,你不要欺人太甚!”

    "人?你是人嘛?”王大嗤笑道,"我是仙人,你在我眼里就是狗。”

    寒风刺骨,呼啸而过,吹起江延满头的长发,他死死的盯着王大,忽然转过身去,合身跳进河里。

    小河不算深,但也不浅,江延一跳进去,河水立刻浸到了胸口,天气寒冷,河水自也蕴藏寒气,泡在身上便如针扎的一般疼。

    江延咬紧牙关,朝着河对岸蹚去。

    岸上的三人都愣住了,王大面色一沉,自语道:"小子还挺狠……”

    王二道:"大哥,要不要把他弄回来,我去。”

    王大还未说话,王三喝道:"够了!非要弄出人命是吗?”

    王二冷哼一声,王大道:"算了,我们走吧,过几日再要他的好看……”

    王二道:"大哥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王大低声说了两句,王二眼睛一亮道:"高,大哥真是高!”

    "哈哈哈哈……”

    王大放肆的大笑着,骑着耸孤兽离去了。

    河水冰寒刺骨,但却不能浇灭江延沸腾的怒火,他感觉胸腔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恨不得立刻杀了王大和王二,但他只是个普通小孩,不是"仙人”,拿什么和王家兄弟斗了?何况,王家兄弟的父亲,更是能够飞天遁地的真仙人。

    想到这些,江延的眼泪再也憋不住,决堤一般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最可怕的是梦醒了无路可走,可江延连梦都没做过,他一出生就无路可走。

    身体被冻僵了,江延却浑然未觉,他哭的好伤心,热泪一滴滴的落在河水里,哭着哭着,他喃喃的开口道:"爷爷,我想你……你总说老天会护佑善人,惩处恶人,可王家横行霸道,怎么不见老天来惩处他们?”

    忽然,一个声音在江延耳边响起:"呵,指望着老天来帮你,做梦了?老天凭什么来帮你,你是他亲儿子嘛?”

    "谁在说话?”

    江延吓了一跳,环顾四下,荒村僻远,野渡无人,并不见一个人影。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因为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可以帮你,但我不会那么做,我只想告诉你,老天很忙,人要自强。”

    老天很忙,人要自强,这八个字像重锤一样砸在江延心上,他喃喃自语道:"老天很忙,人要自强……人要自强……说的容易,怎么自强?”

    那个声音不再响起,江延接着道:"仙凡相隔如天地,我可以自强,但他们在天上飞,我在地上走,光凭自强二字,真的能追赶的上吗?”

    "他们今天可以这样肆意羞辱我江延,明天就可以肆意羞辱别人,我不明白,这样的人为什么能做仙人?为什么没有人站出来惩治他们?”

    江延越说越激动,声音已经隐含质问。

    "呵,没想到你这小子呆头呆脑的,竟能想到这么多。好吧,说起来,我也要对这件事负责。凭着你这几句质问,几滴眼泪,我传你一法,你以后记得来找我了断因果。”

    "你要负责?你要负什么责?”江延愕然问道,对方说的话有点奇怪,让他联想到很多。

    没有回应,那个声音不再响起。

    不知从何处飞来一缕信风,吹进江延的耳朵里,江延的脑海中立刻凭空出现一股庞大的信息。

    "斩仙诀?”

    江延喃喃自语。

    这时,岸上走来一个中年人,看见江延这么冷的天站在水里,中年人大惊道:"江延,你在干什么!”

    "摸鱼!”

    小鳄鱼随口答道,正在感受脑海中那股庞大的信息。

    所以说,是因为我的血,让这阵法生出了反应,然后我才感受到阵法的存在?多半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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