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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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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吧,”慕长欢拦住了萧赫,她的目光落在他缠着白纱的头上,“你在这里等着就是!”话落,不等萧赫答应,就朝外走去。

    萧赫见她意已决,放下了手,没有阻拦。

    慕长欢径直去了前厅,她一进门就瞧见站在厅堂太师椅旁肃然等待的何首辅。

    何首辅也看见了她,许是想到沈瑜生和她的关系,他顿时变了脸色,直到慕长欢走进了厅里,他才行礼道,“下官见过王妃,王妃万安。”

    “不敢当,”慕长欢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越过他,一甩袖子在主位落座,“说罢,你今日登门所为何事?”

    “回王妃的话,”当着慕长欢的面,何首辅小心了许多,他弓着身子,道,“下官登门是想跟王爷和王妃禀明沈府的事……下官知道自己生养了个糊涂的女儿,危急时刻竟然出了那样的昏招,可说到底她必定是个女儿家,大敌当前,自然难免惶恐,何况,人死不能复生,她姑姑和姑父也谅解了她……”

    “所以呢?”慕长欢打断了何首辅的话,反问。

    何首辅脸上的笑有些僵,硬着头皮道,“下官的意思是,这件事不如民不告官不究?”他这话充满了试探的意味。

    可回应他的却是慕长欢的一声冷笑,她直直的看向何首辅,反问,“沈瑜生他是民吗?”

    “这……”何首辅整个人都僵住了,沈瑜生,他是大理寺少卿,还是云朝这几百年来唯一的一位文武双状元,又破过十几年前的毒王案,当然不算民了。

    见他说不出话,慕长欢眼底的光色越发冰冷,一瞬不瞬的审视着他,道,“眼下,我只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将何淼榴移交刑部,第二,我去乾元殿告御状。”

    若说方才何首辅还能绷得住些许,那现在他就是彻底的慌了。

    这整个云朝谁不知道,当今皇上的皇位是北静王地父亲拱手相让的,满朝堂上,有近一半的官员都是北静王这一脉的嫡系,就是皇上也要敬着北静王这个皇叔几分。

    要是真的闹到御前,那还用想吗?定然是他家淼儿被送去刑部,而他这个做父亲的也难辞其咎。

    想到这里,何首辅整个人的气势都萎靡下去,他将脊背又弯了几分,冲着慕长欢道,“多谢王妃告诫,下官知道怎么做了!”

    “那就好,”慕长欢扫了他一眼,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何首辅在他走后,才离开大厅,出北静王府的时候,他踉跄了一下,等着门外地长随忙迎上前,扶着他,关心道,“大人您没事儿吧?可是王爷他不肯放过小姐?”

    “别说了,”何首辅站稳身子,不怒自威的扫了长随一眼,“回府!”

    “是,老爷!”长随见主子的脸色如此难看,不敢再多言,他忙扶着主子往巷口的马车走去。

    马车上有着何府的徽记,两人上车后,马车很快消失在了延政街。

    北静王府,慕长欢离开前厅后却没有回寝房,而是去寻了褚章。

    褚章没想到王妃会主动来找他,忙起身行礼,“王妃怎么来侍卫院了?您可是有什么事要属下去做?”

    “是有一件事,”慕长欢点头。

    褚章一听,立刻肃了容色,拱手道,“您请吩咐。”

    “我要你派几个暗卫去刺杀何淼榴。”

    “刺杀何淼榴?”褚章一脸的惊讶,旋即又道,“您是想替沈少卿报仇?”

    “不是,”慕长欢摇头,“刺杀她只是其次,我要她将拉人挡刀地事情再做一次。”

    她说到这里,褚章终于明白过来,接着问,“那您想让她拉谁挡刀?”

    “何首辅。”慕长欢言简意赅。

    褚章不过思量了片刻,就颔首应道,“属下这就去安排。”

    “嗯,”慕长欢吩咐完事情,转身离开。

    褚章则是换了衣裳出门,去寻暗卫,他特意挑了一个机灵点的,将慕长欢的要求与他说了一遍。

    能做暗卫的,尤其是北静王府暗卫的,脑子都是再机灵不过的,当即明白了主子的一声,保证了一声,就退了出去。

    何首辅到何家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他特意让人放慢了车速,想了一路,终究还是决定选第一条路。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走进何府地那一刹,北静王府的暗卫也到了何府,并且瞒过何府的侍卫跟着他一起进了后院。

    后院,他径直去了福喜院,刚进院子,何夫人就迎了上来,红着眼睛,疾声道,“老爷,怎样,北静王府答应放过淼儿了吗?”

    看着夫人眼中的泪,何首辅心中莫名的烦躁起来,他甩了下袖子,没有理会何夫人,径直往里走去。

    “老爷,到底是个怎么情况,您到时说句话啊!”何夫人坠在后面,还在拼命的催促。

    何首辅沉着脸,却不言语,他冷冷地扫了眼桌旁的婢女,“茶!”

    “是,老爷!”婢女答应着,赶紧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何首辅喝了一口,就变了脸色,他捏着茶杯朝婢女的脸上砸去,“这么冷,你是想冰死我,滚出去!”

    “是,老爷,奴婢这就退下!”婢女从未见过这般喜怒无常的主子,答应了一声,忙朝外退去。

    何夫人也是这时才发现自家相公情绪不对,她皱了皱眉,走上前,亲自服侍他坐下,柔声道,“怎么气成这样,可是北静王铁了心的要追究我们淼儿?”

    何首辅见内室除了夫人再没别人,终于开口道,“嗯,将淼儿送去刑部罢!”

    “送、送去刑部?”何夫人震惊的看着何首辅,几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瞪着他,定定道,“老爷,您说的是真的?淼儿她可是我们唯一的孩子啊,您怎么能如此待她……”说着,何夫人的语气里已经带了哭腔。

    “不然呢!”何首辅见身边的女子如此不识大体,忍不住用力的拍了下桌子,瞪向她道,“你是想让我被北静王府弹劾,丢了这官位吗?”

    “怎么会这样,”何夫人眼泪掉的更凶,跌坐在了锦榻上,抹着眼睛哭道,“这天下不是皇上的吗?你不是皇上最宠信地臣子吗?怎么就要受他萧赫的辖制了!”

    提到这事。何首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冷冷的朝何夫人看去,“事情就这么决定了,明日我会将淼儿送去刑部,今夜你们母女多说说话,也算个告别。”

    “老爷,您怎么忍心!”听何首辅再次拍板,何夫人忍不住撕心裂肺的叫了起来,“你怎么忍心,那是我们的女儿,是我们唯一的一个孩子啊!你怎么忍心。”

    可追名逐利惯了的男人又怎么会在乎区区一个女儿,他微微的眯了眯眼睛,看向何夫人的目光越发冰冷,“你若是觉得淼儿可怜,或是我狠心绝情,我不介意你进刑部去陪着淼儿,至于何夫人的位置,我想有的是女人愿意来做!”

    何夫人连何首辅牺牲何淼榴都没想过,就更没想过他会想休了自己了,她脸色大变,朝他看去,“老爷说的是真的?”

    “你可以试试!”

    可何夫人怎么敢实呢。

    她一下又一下的抹着眼泪,哀怨又无力。

    就在两人相对无言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轻柔的声音,是福喜院地二等婢女芳龄,“老爷,夫人,大小姐求见。”

    “让他进来!”何首辅想一鼓作气的将事情处理了,他想都不想就朝外喊道。

    外面,芳龄应了一声,很快,何淼榴就从外入内,她脸上虽然覆了粉,但还是能看出精神不好。

    缓缓慢慢、弱柳扶风的走到何首辅和何夫人的面前,行礼道,“女儿见过爹爹,娘亲。”

    “免礼!”何首辅抬了下手,说道。

    何淼榴站起身,她小心翼翼的朝自家父亲看去,道,“女儿听下人说,爹爹才从北静王府回来?”

    何首辅清清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他知道她想问什么,他也懒得隐瞒,干脆道,“北静王妃还是不肯放过你。”

    听到北静王妃四个字,在沈府受的屈辱又一次充盈了何淼榴的心,她垂下眼眸,用力的咬着下唇,过了许久,才低声问,“那爹爹是怎么打算的?将我交给北静王妃处置吗?”

    她的模样太过凄楚,可怜。

    何首辅看着,在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这孩子再怎么糊涂,到底是他看着长大的啊!

    有些话他以为他能说得出,可到了最后还是无法痛快的讲。

    这般想着,他抬手在她肩头轻轻的拍了拍,“淼儿放心,爹爹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自然会护你到底的,你就放心吧。”

    “多谢爹爹!”听何首辅这般说着,何淼榴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她扬起一个笑脸,甜甜的朝何首辅笑了一下。

    何首辅勾了勾唇角,朝一旁的何夫人看去。

    何夫人许是觉得他真的改变心意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眼含泪光看着他们父女亲密地靠在一起。

    也是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抓刺客的声音。

    何首辅听到有刺客,顿时变了脸色,他望向同样面色惨白的妻儿,道,“外面有侍卫,别怕!”

    他是想安慰何淼榴和何夫人,也是想安慰自己,但就在他话落的那一霎,外面又传来一阵芳龄的尖叫声,接着,一个身穿黑衣的此刻从外入内,他逼近了何淼榴。

    何淼榴在沈府的时候才被慕长欢吓过,眼下哪里禁得住黑衣人的刀剑相逼,下意识的朝后退去,躲在了何首辅的身后,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裳,“爹爹,救我,你救我……”

    何首辅被迫对上刺客,那明晃晃地刀锋已经映入他眼帘,但此刻,他心里却只有失望。

    何淼榴,他这个女人,果然是跟他一样的性子。

    都是心里只有自己,没有别人的人!

    不管是夫君,还是爹娘,都没有她自己的性命贵重。

    可奇怪的是,刺客见到这一幕,竟然没有再往前,而是冷冷的笑了一声,“方必成,拿命来!”

    说着,举刀就要朝何首辅砍去。

    何首辅听到刺客地大喊,眼底却溢出一股子求生欲,匆忙道,“壮士且慢!你要杀的是方必成??”

    “正是!”

    “那真不巧,你应该是走错地方了,方必成是我何府东临,你应该是走错了门。”

    刺客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疑惑,“可下单的人明明说是在福喜院动手。”

    “方府后院的正院也叫福喜院!”这时,软在榻上的何夫人抢着道,“方夫人和我是手帕交,我们感情很好,便用了同样的名字。”

    “原来是这样,”刺客恍然大悟的说了一声,突然转身,又朝外撤去。

    他这一走,何首辅三个人都松了口气。

    “好了,没事了,没事了,”何夫人感慨着,不停的拍着胸口。

    何首辅的脸色却阴沉一片,他转过身,朝身后的何淼榴看去,“淼儿,你方才是想再拿爹爹挡刀吗?”

    “我……”何淼榴面对何首辅的质问,说不出话来,她想说没有,但是偏偏她方才下意识的动作已经出卖了她。

    就在她面红耳赤,不该如何解释的时候,这时何夫人开口道,“老爷,淼儿她只是个孩子,方才又受了那么大地惊吓,是情有可原的,您就不要再怪她了,好吗?”

    “好啊!”何首辅沉吟片刻后,突然笑了一声,他低下头,将目光落在何淼榴地脸上,抬手轻轻的帮她理了理耳边地碎发,语气温柔道,“淼儿,你娘说得对,方才是爹爹想岔了,你还只是个孩子啊,爹爹不该怪你的,你原谅爹爹好不好?”

    何淼榴听何首辅这般说,并没有多想,她还真的以为是她娘说动了她爹,忙红着眼睛疾声道,“爹爹言重了,我不怪爹爹的,方才的确是我不对,该是爹爹原谅我才对。”

    “没事,我们一家人,不说这么见外的话,”他语气淡淡的说着,嗓音越发温柔,跟着,又在何淼榴的肩头拍了一下,道,“刚才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爹爹要出去查清楚,你先回你的院子好不好?”

    “可……娘也受了惊吓的,我想留在这里陪伴她,”何淼榴看向何夫人,轻声的说道。

    何首辅目光一转,又朝何夫人看去,最后轻轻的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你娘也受了惊吓,她需要你的陪伴的,既然如此,你就留在福喜院吧!”

    “多谢爹爹!女儿就知道您是最疼爱女儿和娘的!”何淼榴再次撒娇道谢,一派的天真。

    “这都是应该的。”何首辅点头说道,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旁边的何夫人一眼,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出了福喜院正房,他的脸色就阴沉下来,吩咐守在外面的长随,“让人看管好福喜院,不许一个人进出,若是夫人和小姐问起,就说是为了他们的安全。”

    “是,大人!”长随认真的答应。

    何首辅抛下他朝前院书房走去。

    到了书房,管家已经在等着。

    “情况怎么样?”在首位上坐下,他看向跪在地上的管家问道

    管家闻言,忙开口禀道,“回老爷的话,那个刺客的武功很是高强,轻功更是出奇的好,只是伤了几个身手较高的侍卫,其他并无伤亡!”

    “可有人能看出他的来路?”听闻没有伤亡,何首辅松了口气,跟着又问。

    管家摇头,“属下让那几个交过手的侍卫辨认,他们只隐约猜出这是江湖红花阁的杀手,但是具体哪一位,却是猜不出的。”

    “红花阁?”听到这个名字,何首辅脸上浮起一抹深远。

    如果真的是红花阁的杀手,如果他们的目标真的是方必成,那就说得通了。

    他那位下属,可没少捞银子,更在年前剿匪时,雇佣了许多江湖人,但是在他们战死后,却不肯兑现抚恤金。

    这般想来,倒也是该死。

    “就这样吧,”他心中理清了始末,看向管家吩咐道。

    管家见主子将这事已经放下,也没有再多说,他慢慢的站起身,“不知老爷可还有其他的吩咐,若是没有,属下便先退出去了。”

    “还有件事要你亲自去做!”何首辅吩咐,语气之间完全没有任何犹豫。

    “老爷请吩咐!”管家拱手,恭恭敬敬道。

    何首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一个时辰前,我去了北静王府替大小姐求情,可北静王妃对瑜生情根深种,便是嫁人了也无法忘情,非要为他报仇不可,她不肯放过大小姐,所以,我的意思你懂了吗?”

    管家跟了何首辅这么多年,如何会不懂他的意思,当即答应道,“属下懂了,不过……”

    “不过什么?”何首辅问。

    管家抬起头,“听闻大小姐现在是在福喜院,属下想问,若是夫人不肯允许属下带走大小姐呢?”

    “那就将她送去庄子上!”何首辅道,冰冷的语气中完全没有任何的情意。

    管家明白了主子的意思,答应一声,朝外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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