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考学院组织的这次模拟考试是严肃的、是认真的，全班同学整整齐齐的坐在各自的桌椅上，教室里能听见的只有呼吸声和整理文具的声音。
一个略微有些尖利的刻薄声音打破了教室里的这份安静：“你们这些学生，本应该是被社会淘汰的产品。是国家给了你们这个机会，自学考试是你们这些被高考淘汰的差生改变命运为数不多的机会之一。”
一个干瘦的戴眼镜的年轻女老师正在讲台上气吞山河般的给全班学生做考前思想动员工作。 “但是你们，你们总有一少部分人，不懂得珍惜机会。旷课、玩游戏、谈恋爱，这是你们现在应该做的吗？你们这么做，对得起你们的父母吗？”
“我们本学期的课程目前也已经接近收尾，只待春节后总复习，已希望同学们通过这次模拟考试，找出不足，认清自我。春节过后再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是正式的春季自考，大家抓紧复习考出好成绩。”
“好了我也不多说了，现在开始发卷子考试！”
趁发卷子的空档，于江偷偷的向费扬和胡军在挤眉弄眼。并伸出食指和中指，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胡军小声偷偷的对费扬说：“上边的叫王春花，整天没事找事，其实屁都不是。比我们大几届的自考生，全部科目通过后就留校了。” 王春花隐隐听到后排有人在小声说话，使劲拍了拍桌子，向胡军瞪了一眼。胡军把头一缩，伸出第三根手指在桌子底下偷偷也向王春花比划了一个手势。
王春花没有再理会费扬几人，考卷很快发了下来，全班安静下来开始答卷。
因为费仙师和两位跟班昨晚提前下了功夫，所以答卷速度当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三人写的飞快，分别又在各自的试卷上故意犯了点不同的小错误。考试开始半个多小时后，三人就先后起身交卷，结伴去往那花花世界云游而去。
……
农历新年一般处于公历的一、二月份之间，所以这个时间节点既是一年的开始，同时又是一年的结束。 春节前的招标采购项目安排的紧锣密鼓，招标中介机构也显得特别繁忙，往往是每天好几个项目在几个不同的大厅里同时开标，负责项目推进的部门还要同时准备第二天的项目。
东鹏招标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几个老烟枪忙着吞云吐雾，公司总经理赵卫东忙里偷闲召集工作人员正在开近期项目的协调会。
赵卫东拿起香烟猛了一口说道“张东国，区教体局的那个项目准备的怎么样了？后天就开标了，客户那边的领导特意找我沟通，让我们不能出乱子。”
“千万不能影响今年开春后的区里中小学办公教学用电脑的更换进度，不然客户他们上上下下都要挨市里领导的批。以后教育系统的项目恐怕我们也就不容易接了，咱们市别的招标中介公司可都想换掉咱们去做教体局的项目啊。”
一个留着地中海发型的中年人站起身来，满面堆笑的说道：“赵总，项目推进正常，咱们这边都准备好了。已采购标书的公司共有五家，即使一两家的标书有问题，也不影响大局，完全满足最低三家有效报价的要求。” 赵卫东听后有些不太满意：“准备好了？那我怎么听说好几家公司去区教体局投诉呢？说我们故意设置门槛，不让代理国内品牌的公司入围报名。”
张东国连忙解释道：“赵总不是您想的那样，主要我们经过综合考虑，想选择一些有实力的公司报名参与这个项目。一些小公司实力有限，我们怕他们中标后供货过程出问题。所以对投标保证金做了限制，让那些小公司知难而退。”
“另外我们教体局沟通后，客户也表示更喜欢国外品牌，觉得国外品牌的性能质量更好一些，对今后各学校的教学工作起到更好的保证。”
赵卫国冷冷的答道：“客户更喜欢国外品牌？国内的联想、方正不好吗？价格不是更有优势吗？教体局一把手亲口对我说虽然品牌不限，但是在保证设备参数类似的前提下，希望在采购价格上能节省一些，这样省下的预算可以采买更多的其他教学设备。”
“我看是你张东国和另外少部分人觉得国外品牌更好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几家大公司销售经理捣鼓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另外据我所知教体局负责这个项目的钱主任是你的远亲吧。” “我给你说，这个项目既然已经这样了你就好好用心跟紧。现在临近春节了，别出什么幺蛾子，如果闹出事来你自己全权负责，这个锅你自己背！”
……
与此同时在电子信息城写字楼的九楼，建联科技的相关业务人员也在费扬的主持下，正在召开业务会议。
费扬环视了众人一眼，沉声道：“后天教体局电脑设备采购项目就要开标了，这是我们公司成立以来的第一个重大项目，也是今年开年的第一个大项目。”
“教育是立国之本，今后教育系统的IT改革会大大加快。如果我们能拿下这个项目，那么我们就能以此作为突破口，参与到其他区甚至市里教育系统的招标采购之中。”
“今后每年教育系统的项目都比较多，是非常优质的行业。如果教育系统成为我们的大客户，那对我们公司的发展可以起到非常大的推动作用。林经理，下面你讲一下项目进度。”
林茂清了清嗓子：“费总、各位同事，下面我讲一下这个项目的跟进进度。”
“原本这个项目是把像我们这样的小公司给拒之门外的，但是经过费总的努力，找来了资金，使我们获得了可以和众多大公司一较高下的机会。”
“另外通过惠通数码曲总牵线，我们与联想在本市的区域经理经过沟通，联想公司决定全力支持我们唯一一家公司参与此项目。本次招标以竞争性谈判的方式进行，在设备指标和服务内容类似的情况下，以最低价者中标。我相信我们只要全力以赴就可以有机会拿下项目。”
“本次项目业务方面由我和新来的销售王建主导，孙亮和刘俊义负责技术支持，李娜主要负责商务部分的接口。”
“在标书打印装订，和标书印刷审核方面则需要其他同事临时帮忙，希望大家配合，我们全力拿下这个项目。”
林茂拿起一份4幅面的打印稿递给费扬：“费总，按你的意思把项目推进和各分支节点做了图表，你看一下。”
“目前客户方面虽然我们跟进的晚一些，但是通过曲总的关系，我们跟客户沟通的很好。我们前几天与教体局方面负责设备指标参数的老师做了技术指标的沟通，昨天我又与联想的区域经理一同拜访了区教体局副局长，客户高层对我们的方案和价位很感兴趣。”
费扬接过项目跟进表略微过目，微笑着点头说道：“不错，这份图表很清晰。看来你没少下功夫啊，我只是粗略的给你讲了一下，没想到你能贯彻的这么细致。”
林茂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说道：“都是同事们帮忙，还有费总你给的空白表格模板，我们之间填写就行。一开始我们还都觉得填这表格太麻烦、没必要，但是随着项目的推进发现这表格真好用啊，听说其他公司都没这么弄得。”
费扬心道：“是啊，现在的业务模式太粗糙了，我特么把二十年后的项目推进表格给你，能不好用么？”
“项目推进情况和具体的责任人我基本都知道了，标书做的怎么样了？”费扬问道。
“费总，标书基本已经写完了，商务部分按照招标公司给的模板填好了。技术部分是刘俊义他们编写的，联想的区域经理看过以后也表示没有问题。”
费扬点了点头说道：“行挺好的，过会给我发一个邮件，我再帮你们审审稿。这次是竞争性谈判，可以二次报价的。标书的价格你们千万别弄错了，先把我们的正常报价多加一些，不能让竞争对手探到我们的底价。”
费扬站起身来朗声道：“这次的项目跟进会就先到这里，希望大家共同努力拿下项目，年前我会给大家发一个大大的红包。项目上的细节问题，会后我们可以单独沟通，散会。”
要知道在二十一世纪初期，商业模式和业务推进是比较粗糙的，也许是费扬许诺的红包深深的刺激了众人，散会后参与此次项目的相关人员每个都像打了鸡血，一遍一遍的反复核实项目推进表，争取做到零失误。
众人各自忙了起来，林茂则跟着费扬回到总经理室单独沟通。
林茂点上一支香烟深吸了一口说道：“扬哥，我现在是彻底服了你了。说实话本来你出钱我出力，在工作上边我还有些不服，我觉得我比你有更多的工作经历。”
“通过这个项目，我觉得我就是一个工具人，除了干活啥都不是。公司发展框架和路线是你定的，资金是你出的，关系是你搞的，项目推进细节是你策划的，就连投标这些事你都懂。我有时候感觉你简直不像是二十多岁刚踏入商海的人，完全是一个工作十几二十年的老专家的样子。”
费扬看着林茂微笑着说道：“少抽点烟，对身体没好处。虽然你现在觉得有些压力，总经理么，你在相应的职位上，你就得承受相应的压力。你慢慢成长吧，触类旁通，成长起来就好了，咱们兄弟还要长久的和共同创事业呢。”
“有些事很难讲的，我修了个奇怪的仙，现在脑子也变得灵光的很。你若是实在觉得我的表现难以理解，当我是转世投胎的好了，哈哈哈哈。”
“对了，明天找一家离公司稍微远一点的复印店去制作标书，公司附近的复印店我怕有竞争对手的‘卧底’，别偷看了咱们的投标方案。后天咱们哥们一起上战场，争取能一炮而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