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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1章 146.此生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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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月指尖微有颤抖,她从前连杀人都未有犹豫过,却在面对重伤的司夜离时怎么都无从下手。仿佛一闭眼就是他奄奄一息时说的那句话,和他毅然决然的眼神。好像从此只要将命还给她他就能解脱了。他是能解脱了,可她呢?

    她闭了闭眼,开始心无旁骛的动手,当然那件衣服最终的下场必然是很惨,然而比那更惨的是他身上的伤。他似乎是感觉不到疼,只是安静的闭着眼,任人摆弄。他的心口有一块被剑刺伤的伤口,她轻轻触摸上去,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结痂的伤必会溃烂,太医要重新处理包扎。他叹了口气,还好她下手的分寸拿捏得当,否则再深个几毫米必把心脏刺穿,到也真是敢下手,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他让阿月拿块干净的帕子放到司夜离口中让他咬住,免得他太疼伤了自己。阿月配合的照做,因他的身子不能躺平,她只能将他抱在怀中,握紧了他的手。期间他疼到痛醒,昏昏沉沉间看了她一眼,也不知有没有看清,又陷入了昏迷中。那一眼阿月知道,是安心是宽慰,因为她在,所以他很快就放任自己陷入沉沉昏迷中。她的心一凛,到了此刻他还愿意相信她吗?有那么刹那她恍惚了,仿佛陷入到过去的往事中去,那一年他们情初相定,她心里像绽开了朵芬芳的花,笑意间满含喜悦,好像只要每日里能看到他就是她余生之欢喜。没有猜忌没有利用,有的只是彼此深情的对望与无声的欢笑。是啊,那时的她想起他来就只剩下了欢笑,她幸福的像是个孩子,岁月俨然又将她倒退回去,回到了小时候无忧无虑的那几年。那时的她不再是满腹阴郁和算计,也不再习惯用伪装微笑来掩饰内心,更不会日日都带着面具,出手却是狠辣无比。她本非良善,在遇见他之前,她的良善只给了她最亲近之人,旁人怕是无福消受。而遇见他之后呢,她决心只做个普通人,收敛起自己的冷漠狠厉,为的只是想要靠近他。在这个世间有一种动物叫做偷瓜獾,又名常见为刺猬,全身棘刺竖立,卷如刺球状,善攻击。而她曾经与刺猬何尝不是那么相像,她将满身的棘刺拔光,只为了能在靠近他时不将他刺伤。然而拔光了刺的她只落了个满身伤痕,烛光掩映下似能看出她隐藏在阴暗中的伤痕与疼痛,那些伤痛中的她在褪去了鲜亮外表下只余留层层参差不齐的血洞。她在舔舐那些血洞时忽然觉察到了疼痛,那是种锥心的痛,会随着恨意逐层加深。她摊开掌心,看到了曾经的虚无,美好一去不复返,就连那股支撑着她一路走来的恨也在此刻他憔悴虚弱不堪的面容下变得模糊起来。毫无疑问她是恨他的,只是这股经年的恨在他用生命护着她的时刻悄然在龟裂,以至于令她害怕恐惧。如果连恨都会在有一天消失不见,那她与他之间究竟还剩下什么,是不是连那些美好的曾经都像是一场梦般,化为幻影?

    太医的手势虽快,但每处理一下都是万分的疼痛。他见阿月眼神有些迷茫空洞,怕她是受不了这些残忍的画面,追问了下她的意思。阿月浅淡的笑道:“我可以。”他都能忍受,她一个旁观者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太医见她坚持也没再阻拦,动作麻利的处理起伤势。他的动作让阿月想起一个词叫剜心之痛,大抵就是眼前这副景象了,她不知道这种疼到底有多剧烈,只知道司夜离额头上密密匝匝都是汗水,而他整个人都像是被从水中拖出来般。她不停的给他擦汗,想要宽声安慰他,如果疼就不要强撑着,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她给咽了下去。他何尝不是个骄傲之极的人,就算陷入昏迷中必也能感受到她的存在,他不会在她面前展现出脆弱的一面,哪怕再不堪,他也会极力去维持自己的尊严,这算不算是在意呢?因为在意,所以无法忍受被她看到他的不堪?她嘴角隐有一丝迷惑惨淡的笑意,太医在洗手期间不小心触及难免被她吓到,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才能这般无动于衷的露出这种诡异的笑来?

    她真的是无动于衷吗?或许吧。她本来就是被玄月宫培养出来的,若是不能冷面冷心又怎能安然的活到现在,她的心有多硬,旁人或许不知,可她却是知道。

    “我要为他取箭了,若是他情绪反烈,挣扎厉害,还请你一定要将他牢牢按住。”太医如是交代道。

    阿月机械的点了点头,用力抱紧了他。当太医从他背部拔出第一支箭矢时,他只是闷声紧了紧她的手,好似只要确定她还在,触摸到她掌心的温度,那他便能撑下去。阿月看了一眼他,眼角有泪光浮动,她同样紧了紧他的手,想的却是这次他终于也品尝到了她相同的苦痛,他的身上也只剩下了一个个的血洞,不知道是不是也很疼。这么想着,她只觉得眼温一热,似有什么盈然而出,坠落在他的肌肤上。

    吧嗒。吧嗒。晕染出晶莹剔透的光泽来。

    太医处理完伤口已是深夜时分,月光攀上枝头,洒落下一地余晖。军帐中静悄悄的,只有两个人在其中,或躺或坐。躺着的人自是司夜离,坐着的人则是阿月。太医临走时交代她每隔两个时辰就要喂他喝一次汤药,从太医的语气中她能判断出些他的情况来,他的情况并不是很好,那一剑虽没将他给刺死,但剑伤加上箭伤也足够要了他的命。他毕竟只是个普通人,即便身体底子再好也抵挡不了这么摧残,能侥幸存着一口气回来已经算是很好了,能不能熬过谁都不好说。

    阿月明白,又能说什么呢。她沉默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外面的士兵对她虽有微词却也不敢说她,只能叹息的不去打扰。这几天的阿月显得异常沉默,她好像有些不同了,这是大家对她一致的看法。虽然他们乐见其成能促成他们的事,但她毕竟牵连到主上深受重伤,身为下属他们不会希望有个红颜祸水的女子来操纵司夜离的人生安全,那是他们心中的大忌。

    阿月毫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她终日闭门不出,只在军帐中架起了一方小炉,炉子上烧着滚烫的炭火,炭火下是滋滋上窜的火苗,将她的周身都烤得很热。四年前的她是必然不会做这些事的,也自然不需要她去做,她的手她的脑子都有更重要的使命,而这些细碎的琐事自是由着下人来完成。所以她虽然从小就被玄月宫培养长大,吃得常人不能吃之苦,却也在后来的迅速成长中早早就做了一堂堂主,拿着宫花的地位享受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很多寻常事包括照顾人等她都不知道要如何去做,她素来只是个闲散潇洒的楼主,有的是金钱去挥霍享受,若她乐意她能躲在无回郡中永不出来,外人也休想找到她,每日里喝酒抚琴,或骑上个骆驼听着铃铛声漫步在漠漠黄沙中,静看夕阳西下;或倚在枝头赏月,看细水长流何尝不是美事一件。时间在那段岁月中静止流淌,仿佛只为了她而停驻……可惜,一切已不复重来。如今的她在历经过死亡重生的洗礼后,早被生活的苦痛折磨的弯下了腰,她的一颗心历经沧桑,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却像是暮入华年,像个苍老的老者。而她的一双手即使还是当初的模样,却早已不再似往昔光滑娇嫩,养尊处优娇养出来的,前者是一双弹琴弄乐之手,而后者则是一双被生活磨砺了沧桑的粗糙之手。她的掌心中有着细小的薄茧,指腹间有着深浅的伤痕,一如她看似美丽的外表下,又隐藏着多少涅槃重生时的悲沧苦痛。当年她的身上被大火大面积灼伤,脸也几近毁容,想要恢复成原来模样几乎是不可能,可她却坚持剔骨疗伤,以重生的姿态再次来到那个世界,她的美貌震惊了世人,无不令人哗然。世人都道她气质出尘,容颜天成,世间难有几人比,可又哪知凤凰在经历涅槃时到底历经了什么,又有几人能看到其中的艰辛来。她柔柔一笑,也是在那时她坚定立场,与他誓死罢休。

    她抬手轻轻摇着蒲扇,煎药这种小事早难不倒她了。炉口上方不断有热气蹿腾,氤氲迷眼间似有一道视线朝她所在的地方凝望着,阿月转过头回望过去,那个人依旧还在昏迷中,未曾醒来,许是她产生了幻觉。她敛眸低垂了头继续手中的动作,帐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阿月没有看错,司夜离是有醒过,但也只是一瞬,在如梦似幻中他置身在云端,恍然好像看到了个极为像她的女子,她的眉眼沉静内敛,眸色幽深,光是看她的侧脸就能让人移不开眸子。他想他一定是太过思念她了才会梦到她,以至于看到她在梦中煎药的情景都是分外的心疼。他的小白可是从来不会做这种事的,他也舍不得她做这些,万一烫伤了手怎么办。这么想着他到是自嘲的笑了笑,他好像还是第一次梦见她。他缓缓闭上眼,再次陷入到黑暗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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