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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其他类型 > 厄运值已拉满 > 第62章 李木偶的黑色梦魇 阅读设置

第62章 李木偶的黑色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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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以在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用舌头舔到自己的眼睛吗?”



    “你可以在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用左手的手指把到左手的脉搏吗?”



    “你可以在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睁着眼睛打喷嚏吗?”



    “你可以在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自己挠痒痒发笑吗?”



    “你可以在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



    陈皮寻遍所有密室,逢人便问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只要可以做到的,气味又符合木偶,直接灭杀。



    正常人是不会用这种不正常的手段去证明自己的。



    除非脑子有病的鬼物。



    咕噜噜。



    咕噜噜。



    陈皮砍瓜切菜一般斩杀了几十只不是人的人。



    其中甚至还有一位电影明星。



    就是前日和赵含羞看过的那部密室主题的电影,女主角后来死掉了,现在看,哪里是什么正常死亡。



    分明就是让这密室给吃了。



    呜呜呜。



    隐隐约约的呜咽声从密室大厅里传来。



    陈皮满脸脓疮。



    满身蛛纹。



    丑逼一般回到前台。



    黑漆漆的大厅里,所有的凳子上忽然都多出来一枚木偶,褐色的身子,褐色的四肢,褐色的草帽,褐色的长鼻子……



    足足近百枚木偶。



    死死的盯着陈皮,呜呜呜的哽咽。



    那声音仿佛是在控诉,控诉陈皮的无理和杀戮。



    “杀戮?”



    “你们群没有良知的祸害也配哭泣吗?”



    “那些可怜的学生们做错了什么,那些来玩密室逃脱的人又做错了什么,人家明星只是来拍个电影,票房没拿到多少,命还搭进去了。结果你们这群木偶,还有脸在这里哭,若非胖爷犹如神助,灭你等鬼力根基,怕是也如那提线的木偶,困在密室里,永世不得往生了吧。”



    木偶们纹丝不动。



    哭泣声渐重。



    越哭越重。



    仿佛有天大的冤屈,然后,阴风阵阵,一个熟人竟然慢悠悠从前台的角落里走了出来。



    脸颊惨白如灯笼纸,身上穿着古风浓重的戏服,嘴唇血红,身材消瘦,眼睛深处满满都是狰狞恐怖和绝望,夹杂着求救和嘶吼,嘲讽和遗憾,甚至还有变态般的抱歉。



    竟是那入密室时,第一个见到的真人NPC。



    陈皮自始至终都以为,他只是被困在密室里马上就要灰飞烟灭的活死人,虽然嗓音尖锐刺耳,烦人的很,但也是个苦命的人。



    没想到。



    这一切竟与他有着最大的联系。



    依旧是那种尖锐的嗓音:“胖子,你怎么敢说人没有做错事情呢?”



    “人心叵测。”



    “人心歹毒。”



    “比毒蛇都毒,比凶灵都凶,比恶鬼都恶,人……是这世间最可怕的东西,最可怕,最可怕的!”



    “你是身负大气运的天命之子。”



    “为何要助纣为虐呢?”



    “我想不通。”



    “我想不通。”



    嗓音尖锐的戏服男,目光阴毒的盯着陈皮,盯着盯着,那大厅中的阴气便越盯越重。



    一串无声的血泪从戏服男的眼瞳中淌出来。



    四目相对。



    确认了眼神。



    唰!



    陈皮忽然陷入到一片漆黑无比的纯黑之中。



    黑的犹如噩梦。



    但这噩梦又不像是他自己的梦,更像是一种梦魇,因为陈皮可以清晰无比的感受到自己的思想,还有这黑梦中的疏离感。



    梦魇是每个人内心深处最痛的痛。



    人人都恨不得给梦魇加上一把锁,将梦魇永远锁在心底,人喜欢光明,喜欢阳光,就是为了驱除梦魇啊。



    “胖子。”



    “好好看看吧。”



    “好好看看你守护的人心。”



    “这是我李木偶亲身经历过的,我给你看,你来评断,到底我有没有资格哭泣。”



    黑暗之中,终于出现了色彩。



    这应该是李木偶的一段记忆碎片,初始画面中的李木偶还是个小婴儿,碎片中的世界,天寒地冻,冷风呼啸。鹅毛般的大雪一直在下,一直在下,放眼望去,全都是白茫茫的雪花。



    睁开眼睛是一片惨白,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依旧是一片惨白,一切的一切都被冰雪所覆盖。



    嗷嗷待哺的李木偶,小嫩手上,脸颊上,小胳膊上,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冻得紫青。小眼皮沉重如铁,仅有后背和前胸还有一点点的余温,耳畔是轻柔的呼唤:“阿木,千万不要睡觉,千万不要睡觉,千万不要睡觉啊,快看看阿妈,快看看阿妈……”



    轻柔的呼喊哪怕再暖心,可是依然阻挡不了严寒与饥饿,谁都抵挡不住,成年人不行,小婴儿那就更加不行了。



    然后。



    一串温暖的热流出现在李木偶的唇边。



    好暖啊。



    好好喝。



    本能的驱使下。



    李木偶张嘴就嘬住那股子温暖的热流,使劲嘬,使劲嘬,使劲嘬……用出吃奶的力气嘬!



    饥饿感慢慢消失。



    身子骨有了一些力气。



    李木偶逐渐睁开眼皮,第一眼,他便看到了一张温柔的面庞,那是他的阿妈李婉秋,名字温文尔雅,相貌更是温柔到骨子里的女人。



    李木偶知道,那就是他的阿妈。



    这时候。



    李木偶感觉自己的嘴唇痒痒的,特别痒,小嫩手抓了抓,白皙的手指上,满是鲜血。



    没想到方才那股子热流。



    竟是他阿妈的血。



    陈皮看到此处,没来由的泛起一阵恶心:“从小就喝母亲的血,真的是畜生都不如,你会变成凶残的杀人鬼物,果然是不出意外。”



    风雪中。



    躺在李婉秋怀抱中的李木偶,不再颤抖,甚至还发出了一阵咯咯咯的浅笑,笑声中,画面骤变。



    一群同样饥饿的疯狗,嗅着空气中的淡淡血腥味,寻了过来。这时候,李婉秋才刚刚从怀里掏出来半个硬馒头,这半个馒头是她一整天的食物,唯一的食物。只吃半个馒头怎么可能下奶?这也是李婉秋为什么会喂李木偶血喝的原因,她身上什么都没有,只有血。



    天寒地冻让李婉秋的反应速度慢了许多,可能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儿子身上,直到那群饿犬围上来,她才反应过来。



    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虎视眈眈地盯着这群畜生。



    仅一眼,李婉秋就明白过来,饿犬将她跟她的儿子当作了食物,它们要吃了她们。



    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人,在面对一群饿犬,会作出怎样的抉择?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李婉秋眼睛跟身子不动,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将李木偶藏到身后的树洞里。



    紧接着。



    陈皮就见识到一场鲜血淋淋的战斗,极度的恶心。



    防守的一方是饥肠辘辘的李婉秋。



    进攻的一方是饥肠辘辘的饿犬群。



    两方从碰撞到一起开始,就撕咬成一团,是那种真真正正的撕咬。一方是为了活下去才撕咬,一方是为了儿子活下去必须撕咬,全都是拼了命。有一种爱就是这么疯狂,你完全无法用逻辑和言语去解释,陈皮也想像不到李婉秋是从哪里爆发出的能量。



    手、脚、头、牙齿、指甲……但凡是可以作为武器使用的,但凡是可以给这群饿犬带来伤害的。



    她。



    无所不用。



    纯白的雪地上面。



    绽开了一朵一朵又一朵的血花。



    血腥残忍的搏斗,此起彼伏的嘶吼,陈皮看到了无数的血。



    天无绝人之路。



    战斗的尾声。



    路过的村民打跑了饿犬,顺便救下了李婉秋和李木偶,但是温婉柔美的母亲,已经被咬的稀烂,尤其是那张脸,虽然后来侥幸活了下来,身子骨也留下了无数的病根。



    单看那张脸。



    比陈皮疯狂使用千蛛万毒手的副作用还丑。



    丑陋的人通常会受尽人间的万般疾苦,尝遍人间的冷暖炎凉,李木偶梦魇中的李婉秋经常说:“这一切都是命,人各有命,强求不得。”



    李婉秋就是在这种强求不得中将李木偶拉扯长大的,她丑得像一只妖怪,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去,所以她只想儿子可以长大一点,再长大一点,起码能自己生活了再说啊。



    她不能轻易闭眼。



    她如果早一些闭眼。



    李木偶很可能就会跟着她一起走掉。



    一块钱生活一个月的日子,普通人想像不到,虽然是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但依旧是困苦中的困苦。



    幸好李婉秋手巧,还能做些针线活,可活儿再漂亮,谁乐意找一个‘丑陋的妖怪’买东西啊,就算是买,人家又愿意给多少钱呢?



    普通人卖五分钱。



    李婉秋只能卖两分钱。



    吃亏不?



    吃亏!



    傻子都知道吃亏,可李婉秋不在乎,只要能活下去,只要能把儿子拉扯大,她什么都不在乎。



    眼睛花了。



    做针线活的时候经常扎到手,血会滴到鞋底上面,或者手绢上面,只能重头再来……梦魇里的日子飞速流逝,李婉秋的眼睛越来越花,针线活能卖的钱越来越少。



    而李木偶还小啊。



    家。



    还得撑着往下走,不能停,但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丑女人,怎么活下去啊?



    给别人当暖床的丫鬟都没人要。



    要饭吃?



    这是一条路。



    可李婉秋不愿意,日子苦一点无所谓,但是她想让李木偶有尊严的长大,她觉得,自己这个当娘的,不能不要脸。



    黑色的梦魇继续。



    李婉秋扛了两个星期,然后亲眼看到李木偶饿晕过去三次,然后,她这个做娘的就把脸面摔到了泥地里。



    “这糟心的世道呀,想活着咋就这么难呢!”



    从那天以后,附近几个村子里,经常就会看到一个要饭的‘老巫婆’。天不亮就出门,天黑前才回家,奇怪的是,这老巫婆从不在自己村子里要饭,她觉得这是她最后的遮羞布,没人帮她,没人会帮一个老巫婆!



    大家躲着都来不及。



    罪孽。



    李婉秋一个人抗。



    因为她坚信,她儿以后定会有大出息:“我是做娘的,我能瞧出来,你们瞧不出来,那是你们没见识,我不怪你们。”



    梦魇里时光飞一样又到了深冬。



    这一年。



    李木偶五岁了。



    李婉秋风雨无阻,从未偷懒过,隆冬腊月一样要出门要饭,没饭就要饿肚子啊。



    五岁的李木偶大概是因为忍饥挨饿,身子骨特别瘦小,也没啥子力气,一天到晚都不会出门。



    李婉秋很放心。



    可这一天,原本应该好好在家待着的李木偶,不见了。



    李婉秋彻底疯掉,歇斯底里的喊,满村子的找,整整找到半夜,才在隔壁邻居家的鸡窝里找到,当时,差点没把李婉秋活活气死。



    第一次。



    李婉秋揍了李木偶,以前她从未出手打过自己儿子,这一次,她揍的手心生疼,没人拉开她,邻居只是冷着脸看着,面目讥讽。



    回到家。



    李婉秋质问李木偶:“为什么不在家里等着阿妈?为什么要偷偷跑到邻居家的鸡窝里藏着?”



    梦魇里的李木偶哭成了泪人。



    泣不成声:“我冷。”



    “抱着鸡。”



    “暖和。”



    “阿妈,木偶再也不会惹您生气啦,木偶再也不偷偷跑出去了,下次您出去的时候就锁上门吧。”



    儿子很冷,抱着鸡会暖和一点,这稚嫩的声音像一把剑,瞬间刺穿了李婉秋的心房,也让这个母亲伤心欲绝,无地自容。



    这一夜。



    李木偶直接染了风寒,浑身上下烫的跟火炉子一样,李婉秋吓坏了,可是她没有办法啊,她不是医生,病了要吃药,可吃药需要钱。



    没办法。



    李婉秋只好求遍了村子。



    没有人借给她。



    一家都没有。



    李婉秋不知道自己这一夜是怎么过去的,她也不知道儿子是怎么扛过来的,从那以后,她最害怕的事情就再也不是丢面子了,她最害怕的事情就是李木偶失踪。



    还有。



    去医院抓药。



    三年针线活,七年要饭,李木偶十一岁了,这一年的冬天,李婉秋不小心摔了一跤,不重,但自从李婉秋躺到病床上,就再也没能起来。



    她才二十八岁啊。



    可梦魇里病床上的女人,却像是八十二。



    李木偶当时趴在病床边上,瘦瘦小小的身子骨感觉一阵风就能刮倒。



    李婉秋病倒了,她想了一宿,这个家可怎么办?她一宿没睡,天亮的时候,听到门响了一声。



    十一岁的李木偶,自己一个人顶着鹅毛大雪,跑进了村子后面的山坳上,整整一天都没有回来。



    天黑的时候,门又响了,李木偶整个身子都冻僵了,头发上,眉毛上,全都是冰凌碴子。



    李婉秋又发火了,恶狠狠将李木偶臭骂了一顿。



    李木偶安安静静听完母亲的唠叨,然后从袖子里掏出来一捧小米。



    他用一天砍下的柴,去村子里换了这一捧小米:“阿妈,你病了,需要吃点好的,以后阿木去弄吃的,你好好养病。”



    家的重担彻底砸在李木偶身上。



    明日复明日。



    砍柴。



    换粮。



    小木偶长成了大木偶。



    万幸。



    老天爷对李木偶不薄,赏了他一口饭吃,瘦瘦小小的李木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了,虽然瞧上去依旧阴柔。



    但日子总算是熬了过来。



    可李婉秋的身子却越来越差,越来越差,身子的病根太多了,只是在努力熬着。



    有时候。



    李木偶自己看着都心疼。



    他也偷偷找过医生,得到的答复都是:“心气没了,元气散了,医无可医。”



    “你娘就是凭一口气吊着呢,你是做儿子的,寻思着劝劝吧,这样太苦了,能安心的走就走吧。有啥子念想就说道说道,别走的不明不白,太糟心喽。”



    李木偶想了一宿。



    天亮时,他狠着心把医生的话告诉了李婉秋。



    没有惊讶。



    李婉秋只是抓着李木偶的手:“阿木,阿妈这一辈子啊,早就看开啦,命苦是没得办法,能活到现在已是老天爷的赏赐。其实,阿妈早就是应该去死的人,可阿妈不愿意死啊,阿妈想要看着我儿健健康康的长大,阿妈不甘心,阿妈不怕疼,阿妈不怕苦……”



    李婉秋就这样熬啊熬。



    一直熬到了李木偶十八岁。



    然后回光返照一般。



    好多年没有起过床的李婉秋,在李木偶十八岁生日这一天,破天荒的起身,走出了屋子,拉着李木偶的手,走到院子里。



    坐在院子中央的木墩上,李婉秋摸着李木偶的脸颊:“阿木,阿妈累了,好累好累好累,真的好累,你快抱抱阿妈。”



    “阿妈想歇一歇。”



    “歇一歇……”



    黑色的梦魇中。



    第一次。



    出现了通红的太阳。



    特别红。



    特别红。



    李婉秋就靠在李木偶的肩膀上,慢悠悠的睡着了,手里攥着一只亲自绣的小木偶。



    这一天。



    李木偶流干了泪。



    泪打湿了李婉秋手里的小木偶。



    泪水中,李木偶见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脸上带着白色的面具:“你想带给你母亲永生吗?”



    “你想和你母亲永永远远在一起吗?”



    “人易老,事多妨,梦难长。一点深情,三分浅土,半壁斜阳……想清楚了,就来这个地方找我。”



    黑色的梦魇到此处就断开了。



    陈皮从梦魇中回到现实。



    尖着嗓子的李木偶,泪流满面的望着陈皮:“这就是你守护的世道,这就是你口口声声的人间,我没有在杀戮,我只是在想方设法的救我阿妈,我有错吗?我没错!我一点错的都没有!我必须和阿妈再见面!必须永永远远的不分开!”



    “可你为什么要破坏这一切呢?”



    “你为什么要阻止呢?”



    “就差一点了。”



    “就差一点我就可以完成任务了。”



    “我好恨。”



    “我好恨。”



    “我好恨!”



    所有的木偶在那恨声中,齐刷刷咯吱咯吱的扭转脖颈,看向陈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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