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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南楚贵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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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安有些诧异的看着苟鸿风,似乎没想到素来疼爱娘亲的爹爹会这样的冷静。

    “小妹,娘亲从小最疼你,你倒也说句话啊!”苟从义急红了眼。

    “爹是最了解娘的”从安低声道:“咱听爹的罢。”

    许是诸人都处在悲伤中,从安的这句话虽是突兀但没能引起他们的主意。

    萧允辰只道:“若当真为落红尘,定有一日要下咒之人血债血偿。”

    他的语气铿锵,从安转头看他,眼中波光流转,恨不得立刻问他‘此话当真?’

    得了萧允辰这句话,从安亦是点头,满腔的悲愤中硬生生生出那么点热血来。

    苟鸿风垂眸,眼中悲痛无限。

    开棺的日子定在三日后。

    姜院卿熬了治死蛊的药来分给他们喝下,药汁很苦,苦的从安的眼泪都下来了。

    开馆时,从安不敢看,生怕见到母亲的遗容后不能自以。

    萧允辰抓住从安的手,但开棺的那一瞬间,萧允辰立刻松开手踮起脚尖捂住了从安的双眼。

    从安听见了自己大哥和二哥的低呼也听见了自家父亲喉中的低咽,就连萧允辰的口中也发出一声低低的嚎叫。

    从安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着,萧允辰却拉着她朝后退去。

    从安听见错乱的脚步声,她想要拿开萧允辰的手,看一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的指尖似有千斤重,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从安感受到热浪扑在自己的脸上,她强忍住的泪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

    凄惨的哀嚎在火中响起,从安的身子抖动的更加厉害,众人便看见火焰中似乎有活物在翻涌。

    “那是什么!”从安听见姜院卿的低呼。

    “退后!”苏子墨的语气里也多了一丝严肃。

    那样的哀嚎实在是凄厉,萧允辰捂住了从安的眼就没法子也捂住从安的耳在她的耳边低哼。萧允辰的声音中也充满了颤抖,这首原本低缓的曲子被他哼的不成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这样的哀嚎才慢慢停息。萧允辰才慢慢的放下手,从安的眼被面前的摇曳的火光刺痛,她的喉中发出野兽般低低的哀嚎。

    娘亲!

    这场燃烧已经到了尾声,火苗散去后一场风吹来,空荡荡的坟茔中只剩下烧剩的木头渣滓。

    苟夫人到了走,竟连骨灰都不曾留下。

    苏子墨站在坟茔边,低低的念着往生咒。

    从安跪倒在地,冲着空荡荡的坟磕了三个响头。

    萧允辰扶她起来,从安现在用的是他这个一国之君的身子,实在不适合在这么多的视线下跪拜苟夫人。

    若被有心人知晓,不晓得又要生出什么乱子。

    从安沉默着,一直到了自己的寝殿才用一种空灵的声音说:“我连跪自己娘亲的资格都没有吗?”

    萧允辰的心中一揪,疼的厉害。

    “娘亲去时,我被你关在这里,连最后一面都不曾见过。如今,却连跪一跪自己的娘亲都不行吗?”从安声音哽咽。

    萧允辰看着她却道:“我不后悔当初把你关在这里。”

    从安抬头看他,泪眼婆娑。

    “你可知道当时北辰有多混乱?”萧允辰道:“你是皇后,亦是苟帅的女儿。若是被捉了去,北辰必然要受到影响,若是被杀,在前线的苟帅便要受到丧妻丧女之痛。”

    从安没有说话,又听萧允辰继续说:“你若真的孝顺你娘亲,大可在此为你娘亲抄经念佛。人前的跪拜只会为苟夫人平添流言,还会为苟家召来祸端。”

    从安不吭声,这些话萧允辰从未同她说过,如今他语气严厉倒叫从安心惊。

    从安过了许久才问“这些话,你当时为何不说?”

    萧允辰语噎,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那方才你在娘亲坟前说的话还算数吗?”从安又问。

    “算数。”萧允辰道:“不过有个前提。”

    从安抬眼看他。

    萧允辰摸了摸她的脑袋:“北辰要经得起这一场战争,要赢得了这场战争。”

    从安微愣,嘴角似乎想要扯出一抹笑意,但是这个动作对她而言实在是有些勉强,她费了好大的力气也没能将这个笑容完全的表露出来,只是点了点头“好。”

    想要血洗南楚皇室,北辰还需要很久的努力才行吧?

    从安流不出泪来,只是走到一边娴熟的从柜中取出纸笔抄起往生的经文来。

    萧允辰没打扰她。

    从安这次的悲伤似乎去的极快,第二日便开始应付起那些拜年的宗亲来。萧允辰看她这样心里说不出的担忧。

    苟鸿风一直到正月十五才现身,他的样子老了许多也憔悴许多,比苟夫人去时更狼狈。

    “皇上,臣请罪。”等在书房的苟鸿风一见到从安便跪倒在地。

    从安忙搀扶住他“出什么事了?”

    苟鸿风却不愿意起“臣知情不报,犯了欺君之罪。”

    从安有些意外不晓得素来忠勇的爹爹能犯下什么欺君之罪。

    “爱卿先起来。”从安道,执意要扶他起身。

    苟鸿风起来后从安又怕自己受不住,自己先绕到桌后坐稳了才示意苟鸿风开始讲述。

    “当年南境叛将何庆的妻女也是被南楚下了这落红尘。”苟鸿风深吸了口气道:“南楚以此要挟,何庆才不得不反攻北辰。”

    从安听后不由得沉默半晌才道:“这不算你欺瞒。”

    “在首次交手时臣问他为何要叛,他便告诉了臣。”苟鸿风谢恩后道:“内人中蛊多年,也曾被下蛊之人折磨过,所以臣晓得那种痛楚。何庆曾道,若只有他一人,他令死也不会叛。臣本以为他只是舍不得妻女,只是现在看来,是臣轻看了他。”

    苟鸿风又道:“内人初中蛊时,曾被下蛊之人折磨萌生死志,后来下蛊之人曾在她耳边密语,至此之后她再难受也会自己硬抗。臣当初还以为”苟鸿风微顿那半句话终究未曾说出口,只道:“原来,也是这个道理。”

    从安心里一抽一抽的痛。

    “犬子曾道,内人生前曾支走所有人,他放心不下,中途折返发现内人的帐上起了火焰。不过发现的及时,并没有烧到内人。”苟鸿风深吸了口气“我那犬子去探,内人以没了气息。悲痛之下只当内人是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离去才支开的他,故而没有多想。”

    从安听了,眼睛又有些酸涩,好不容易才止住泪。

    她晓得自己的娘亲为什么没有吩咐下来让他们在自己逝去后再焚烧尸骨而是自己动手。

    约莫是不想叫他们为难吧?

    在这个世界里,就算是无人认领的罪大恶极之人的尸骨尚有一席草席卷尸盖薄土。

    若是叫人知道他们焚烧了自己娘亲的尸首,还不晓得要遭受多大的非议。

    从安想到这里,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下。她赶忙起身背对苟鸿风,为自己的失态做些遮掩。

    苟鸿风心情低落,并未注意到从安那张泪流满面的脸。

    “我娘亲,是如何中的蛊?”萧允辰走出来问。

    苟鸿风明显没有想到自家女儿会在,脸上显示出了一丝为难。

    萧允辰所问的,正是从安想问的,于是她没有转身,静静地等着回答。

    和随着丈夫守在南境的何庆的妻女不同,在从安的印象中,自家娘亲似乎就没离开过京城。

    “当年,北辰和南境关系尚好时,曾有一南楚贵女来北辰游玩,就住在京城。”苟鸿风道:“你娘与这名贵女起了冲突,这蛊就是那时种下的。”

    “为何?”从安不由得追问。

    苟鸿风却不愿回答,只道:“那名贵女离开北辰前曾想要替内人解除蛊术,但是却遭反噬险些丧命,教她蛊术的师傅听闻此事亲自赶来,说这是禁术,无法解除。最终便也只给那名贵女下了死令,不许她触发这蛊术。”

    苟鸿风深吸了口气道:“就算如此,内人的身子也在这几年累月的病痛中垮了。”

    “到底是谁?”从安攥紧了拳头。

    苟鸿风沉默了下才道:“当今南楚皇帝的表妹,燕公主。”

    从安的身子微晃,说起燕公主怕是没什么人知晓,但是论起南楚燕后却没什么人不知道。而这燕公主不过是燕后少时的称呼罢了。

    “是这蛊术害死了娘亲。”萧允辰道,声音低沉“我会为娘亲报仇的”

    苟鸿风微微的叹了口气对着萧允辰认认真真的说:“孩子,这件事为父之前一直不曾同你们说过便是不想你们这样。”

    从安转过身来看向苟鸿风。

    苟鸿风却不曾看她,只是盯着萧允辰认认真真的说:“你们的人生还很长,不应当用在复仇上。槿儿的仇,有为父就够了。”

    从安很想说‘不!’,但是苟鸿风并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若是槿儿知道你们为了替她复仇穷尽一生的话,就算是死也不得安宁。”苟鸿风道:“你们能开开心心的生活才是槿儿最想要的。”

    这样的道理从安岂能不懂?只是这样的仇恨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从安刚想说些什么,就见到萧允辰眉毛一挑,她的心里久违的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区区南楚,哪里需要穷尽一生去灭掉?三年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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