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将他们引到我身边？”
夏树目视前方，开口道。
在结界的中心，有一只全身白羽，形似孔雀，但一双翅膀散发着灼灼炎光的生物。
它身长百丈，遮天蔽日。
一声嘶吼，更是地动山摇。
周围十余位管理局的战斗人员与其缠斗许久，都拿它没办法，只能通过糜战消耗它的体力。
“国级异兽挂，不仅有着轻易摧毁国家的实力，还有着能伪装成任何生物的能力……看样子，它背后的编造者是个高级黑客。”
对于夏树的话，之瑶充耳不闻，反而自言自语地讲述异兽的来历。
外挂种类多种多样。
有仙侠、有科技、有异兽、有超能……
但为了合理分配人员进行剿灭，管理局将不同程度破坏力的外挂分为了：城级、省级、国级、洲级以及神级！
至于那些弱小的，例如苏念的幽灵挂和周纸鸢的强化挂，则没有名称，单称挂者而已。
反正他们对于管理局的人员而言，也只是随手泯灭的存在。
赋予名称什么的，实属浪费。
“她也是新出现的外挂，无论是从能力上，还是功能上，都比老挂强上许多……你瞧，邱宇都被击飞了！”
“啧啧啧，邱宇可是省级的岩石巨人啊，可还是被对方一击破防。”
轰隆一声。
邱宇的身影从战场上倒飞出去，撞在了蓝色屏障上，产生出层层能量涟漪。
但紧接着——
不等异兽乘胜追击，其余战斗人员立马补位，迎了上去。
这些人中，有兽化的、有御剑的、亦有操控着元素攻击的。
而他们的战力，无一例外全是省级！
于是，刚有停顿的战场再次热闹起来。
“如果你出手，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了。”夏树道。
“那多无趣？”之瑶歪头微笑道：“战斗的乐点在于过程，而不是结果，所以我讨厌碾压式的对决，一点视觉效果都没有。”
夏树沉默良久，觉得之瑶是在diss他。
于是他抿了抿嘴道：“我来不是陪你看遛鸟的。”
“我当然知道。”
“……”
“你是来看姐姐我的嘛！”之瑶唏嘘不已道：“咱俩认识这么多年，这还是你头一回主动来找我，以前都是我去你家的。”
夏树斜睨了她一眼，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你是想让我庇护他们？”
“我也想让你庇护我们。”
“自予神明的管理局居然也需要别人庇护？”夏树揶揄道。
“因为诸神的黄昏就要到了……”之瑶神神叨叨来了这么一句，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散去，变得严肃庄严起来。
“零的目标也有你们？”
“你是挂者，我是挂者，周纸鸢、周宇、苏念以及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挂者！我们在本质上是一样的。”之瑶缓缓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
闻言，夏树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
“夜老呢？”
“前天走了。”
“……他去哪儿了？”
“羽化登仙了。”
夏树眉头微蹙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夜老是上一任的管理局总局长，和夏树关系匪浅。
当初夏树与管理局为敌时，便是他当初力排众议，选择谈和。
否则当年管理局将会动用全部力量对付夏树。
哪怕最后夏树不败，这七大洲也会在战斗的余波中摧毁掉三个……
除此以外。
在夏树心中，夜老不仅仅是总局长那么简单，对他而言，反倒是更像是他的亲人——在他没有获得外挂之前，都是夜老在照顾他的。
此时听到他逝去的消息，夏树心如刀绞，就连其周围的空间，都因他心情骤变的原因，变得逐渐扭曲起来。
“几天前，我找你的时候。”
之瑶看向远方，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怨恨，“其实他可以不死的，但是公司不想让管理局存在他这样的精神人物，所以拒绝了他延寿请求，间接杀死了他……”
没有人是会不死的。
哪怕是拥有最强之挂的夏树。
等到他体内代码老旧，跟不上《地球OL》更新的速度后，只需短短百年，他也是会死的，而他体内的那些代码也将会化成《地球OL》的养料，扩充资料库。
但作为管理局的高层。
是有权利向公司提出代码更换升级的要求，以此来延长生命。
以往千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可是如今，夜老死了……
这背后的含义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因此，部分管理局高层觉得这是一个信号，暗示着《地球OL》的公司打算放弃了他们。
“为什么——”
“为什么不告诉你？”之瑶嗤笑道：“告诉你有用吗？”
“我原以为我们以后的相处时间会很长，但没想到——”夏树眼睑垂下，说道最后声线都变得微颤起来。
而他的脑海中则浮现出夜老关切他、照顾他的每一幕。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夏树此时算是理解它的真正意义了。
之瑶的眼圈有些泛红，她压住情绪道：“不谈这个了，怪伤感的……说点其他的，据我所知，零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降临。”
夏树叹了一口气，缓缓点头。
“打得过吗？”
“不知道，也许可以，也许不可以。”
夏树有些不确定，毕竟没打过。
“好吧……反正你活，大家活；你死，大家一起死。”
“希望在我？”
“在你！”
“……”
这个话题有点沉重，夏树选择避开，“既然如此，那你们为什么不反抗？管理局加上其余挂者，胜率不会很低，你们比起我来更有希望。”
之瑶惆怅道：“我们无法反抗。”
“嗯？”
“我们受任于公司，被植入的有死亡芯片，一旦我们反抗，公司那边的自毁按钮便会按下，到时候全员暴毙……这是当年管理局创立时，第一任总局长与公司立下的规矩。”之瑶忍不住嘲讽道：“前人挖的坑，留给后人跳！”
夏树诧异道：“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又没加入，自然不知道。”
“那你前几天还邀请我加入？”
“我邀你的是加入管理局编外组织，不会植入死亡芯片……我们本想借助你的力量，号召所有挂者与零一战。”
“那为什么当初不说清楚？”
夏树心有不满道。
这个女人总是说一半藏一半。
在他面前就从未把话说完整过。
果然——
越是漂亮的女人，可信度就越低！
“管理局内部声音不同，有人认为【零】不会对我们出手，是保守派；而有人认为【零】会对我们出手，是激进派……我属于激进派，但在激进派中，尚有一部分局座不信任你，所以想要考察一下你是否有怜悯之心……我们不需要你善良，也不需要你正义，只要你对世人存有怜悯就好。”之瑶解释道。
“所以周宇的事情就是个局？考察我是否具有怜悯心？”
夏树昨晚就觉得事情不简单，所以便要来了之瑶的位置，想与她当面对质。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
他以为自己在第二层，可谁知对方在第五层！
“这叫请君入瓮……你已经上了贼船，下不去了。”
话音刚落，之瑶突然双手一拍，指向远处的战场，道：“她输了！”
夏树顺着之瑶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体型硕大的异兽伤痕累累地朝他倒飞过来，而且身形随风变小，到他眼前时，只剩巴掌大了……
看它这幅可怜样，夏树不由地伸出手来，将其捧到怀里。
“有着怜悯之心的你，是无法坐视挂者被屠杀的。”之瑶微笑道：“只要零在规定时间内无法清除百分之八十的挂者，公司便会继续让管理局这个组织存在。”
“所以，你既是庇护了那些挂者，也是庇护了我们这些弃子。”
之瑶上前一步，伸出葱玉般的手指，抚摸在夏树的脸庞上，轻佻说道：“而在事成以后，你将会是所有挂者的救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