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对抗梦魇

    

    在看到卫子佟的那一刻，琪琳那呆滞的眼眸中出现了瞬息的复杂神采，有一种抓到救命稻草的惊喜，也有一种陷入泥沼的绝望，但更多的，是一种若有似无的冷漠，看起来像是仇恨，又或是决绝。

    卫子佟根本分不清那双眸子中想要表达的是什么，从暗位面上看，琪琳的整个身体都被一股浓郁的紫黑色气息笼罩，如果只是用可见光的视角来看，根本看不清，因为那股气息几乎和暗位面的环境融为一体，但通过暗位面的反向光谱分析就可以看得出，那是一种强大的外在精神扰动。

    从开启暗位面的那一刻开始，卫子佟就知道琪琳是被梦魇入侵了，他来不及分析梦魇为什么不按照剧情入侵蕾娜和程耀文，反而是选择了看起来最不起眼的琪琳，因为梦魇入侵这种事情其实对大脑和精神的损害非常大，每多耽搁一秒，琪琳的精神崩溃程度就会加深一分，尤其是对方是敌人，入侵的时候根本不会顾及被入侵对象的身体状况。

    或者说，恶魔更希望琪琳就此成为一个无意识的植物人，这样的话他们就少了一个对手。

    为了提防梦魇，卫子佟就此和有被入侵经历的莫伊商讨过这个问题，莫伊没有任何保留的将被梦魇入侵精神的全部感受以及危害和卫子佟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趁着琪琳愣神的功夫，卫子佟大吼：“此处不许精神入侵！”

    琪琳的身体开始出现猛烈的颤抖，片刻后，她身子一歪，软软地倒了下去，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黑气从其体内透出，在半空中试图组成一个什么形状，但在卫子佟那强大的空间规则的压制下毫无意外的失败了，化为一团细小的微粒消散在空气中。

    卫子佟则大步向前，将瘫软在地面上的琪琳抱了起来，可触手的一瞬，他的心如同被什么狠狠揪了一下一般，刺痛无比，身体如同落入了一个冰窖，被几乎凝聚成实质的寒冷所包围……

    不知过了多久，他不敢置信地抬手去触摸琪琳脖颈处的大动脉，其实这只是他回神之后的下意识反应，根本不用去试探，因为怀里的身体早已经凉透了……

    怎么会这样？这怎么可能？梦魇怎么会有这么强的能力？卫子佟难以接受琪琳就这么死了，一股无法抑制的悲痛从心头涌起，瞬间淹没了他……

    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回忆起自己和琪琳的过往，卫子佟发现自己和她并没有太过密切的交集，只是这个安静而美丽的女警的形象总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大概，更多的记忆是来自于身体原主人……

    不对！

    卫子佟湿热的眼眶中忽然眸光一凝，这很不对劲！

    人的身体不可能这么快变凉，更别说琪琳还是超级战士，哪怕她只是个第一代超级战士，体内也会贮存着大量的能量，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消散！

    抹了一把快要模糊视线的眼泪，卫子佟站起身，凝神打量着四周。

    看起来和来时一模一样，翻滚的韩涛声，熟睡的均匀呼吸声，以及似乎永远也走不完的工作人员的脚步声……

    对了，就是这里，这一切声音循环得太过均衡，没有一点儿变化，就好像一首正在重复播放的恐怖音乐！

    “出来吧，黑风！”卫子佟仰头看向四周，冷冷地开口。

    忽然觉得心口一阵剧痛，卫子佟骇然低头，发现躺在怀里的琪琳不知何时已经以手为刀，刺入了他的心脏位置，五根手指用力一揪，让他感觉整个灵魂都似乎被揪了出去！

    他无力地跪倒下去，“琪琳”却趁势跳出了他的身体范围，手里抓着一颗血粼粼的心脏，正饶有兴致地观察着，看那样子，似乎是想要把这颗新鲜的心脏一口吃下去！

    “原来你的心也是红的！”“琪琳”一脸讥讽地说。

    卫子佟不知道为何自己被掏去了心脏依旧还能活着，只是那种无比真实的痛楚让他根本没有精力去理会琪琳的话语，冷汗涔涔地从额头滑落，卫子佟咬牙说：“这不是真的！”

    无效！

    他骇然抬头，看向一脸似笑非笑的“琪琳”，艰难开口问：“你是……黑风？”

    “你猜！”“琪琳”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副调皮的神情。

    如果这是现实中，这自然是很赏心悦目的，如果她手里没有捏着一颗依旧在跳动的心脏的话……

    “什么时候？”卫子佟低下了头，精神变得越来越涣散。

    “嗯，什么时候都可以啊！”“琪琳”仰着头，用手拄着下巴说，说着她还用力地捏了捏那颗心脏。

    卫子佟顿时就觉得空荡荡的心房处传来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很奇怪，明明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还会感到痛……

    “你以为自己的能力很厉害吗？”“琪琳”蹲下身子注视着一脸痛苦的卫子佟，讥讽地说，丝毫不顾身前的伟岸暴露在对方面前。

    此刻的卫子佟也没有心情去欣赏那展露无余的春光，因为心被揪着的感觉实在是太痛苦了，他的全部精力都在收束自己那行将涣散的精神，他知道，只要自己的精神彻底涣散，梦魇的入侵就完全成功了！

    自己的能力在现实中的确很厉害，至少在辅助队友方面很厉害，如果自己完全被黑风控制，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事实上，他也没有太多的精力去想，只要想到蕾娜、彦、蔷薇等雄兵连战友以及众多天使们在拥有强大辅助的恶魔的碾压下纷纷殒命的场景，他就会心态崩溃……

    而且这种崩溃的局势似乎愈演愈烈，让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无助以及不可遏制的悲伤，仿佛这一切已经发生了……

    他知道这是黑风的手段，目的就是为了让他的精神意志更快的崩溃消散，可她就是抑制不住这种情绪……

    他猛然意识到刚才自己发出的指令是一个被黑风刻意引导的错误，不是他的能力无效，而是黑风利用了精神压制引导自己走入了一个误区！

    因为这本来就不是真的，发出“这不是真的”的指令有什么用呢？

    但他又不敢发出“这不是假的”的指令，如果这不是假的，那他被掏空心脏的事情也就会变成真的，一回到现实，他就会真的死去！

    亲身体会过那破虚空引擎系统对指令曲解能力的卫子佟相信，这种事情这系统还真做得出来！

    这是一个死结！

    从一开始就被敌人带入圈套的死结！

    仅剩的精神不断地在脑海里快速转动着念头，分析和思考眼前的局面他该如何自救，看起来对方对自己的能力很熟悉，有可能在梦境里已经完全解析了他的引擎数据，这样的话，可供他选择的余地就不多了，因为无论他发出什么指令，对方都可以以一句“你的指令无效”给取消！

    而且在梦境里思维和精神才是占主导地位的，相反声音和话语显得有些无力，念头发动的指令可以顺发在梦境里实现，而作为梦境的主导者，敌人对卫子佟的指令变更显然会更加敏锐，或许只是他念头刚动，对方就发出了“指令无效”的能力。

    于是，卫子佟发出了一道“我不受梦境规则压制”的指令，他能感觉得到身上的压力在快速减轻，甚至连胸口的剧痛也消失了。

    但下一瞬，一股如山般的压力骤然落下，心房处那股剧痛变得无比地猛烈，痛得他差点就失去了意识，心神几乎失守！

    这就是对方取消自己的指令时所带来的加倍反噬！

    “琪琳”满脸讥讽地看着这一幕，用力捏了捏那颗心脏让卫子佟再度感觉到无边的揪心之痛的同时冷笑着说：“徒劳的反抗，可以多尝试几次，这样的话你会死得更快！”

    卫子佟咬着牙瞪视着“琪琳”，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你为什么不捏爆那颗心脏？”

    “琪琳”嘲讽的神色顿时就收敛了起来，变得无比地冷峻。

    “我帮你分析一下……”卫子佟挪动了一下身躯，让自己不至于太过窝囊地跪着，说：“一个可能是你想要控制我的身体，就不能让我真正死去，甚至都不能让我变成植物人，否则的话，你无法利用梦境的漏洞窃取我的引擎权限……”

    “杀了你，效果也是一样的！”“琪琳”冷着脸说。

    卫子佟不置可否地笑笑，并没有接“琪琳”这个话茬，继续说：“第二个可能就是你捏爆了那颗心脏，我有可能会因为极致的痛苦或者恐惧直接从梦中惊醒，而不是死亡，对吧？”

    “想象力倒是不错！”“琪琳”点点头，说：“不过你说这么多有什么用？你现在虚弱无力，没法反抗，只能慢慢的把自己最后一点精神意志耗光，而你发出的所有指令，会被我立刻否定，最重要的是，这颗心脏在我手上，捏不捏爆由我决定，而不是你！”

    “呵呵……”卫子佟摇摇头，说：“你以为你很了解我？或者说，你以为你很了解我的虚空引擎？”

    “什么？”“琪琳”的瞳孔瞬间放大，难以置信地瞪视着卫子佟，问：“你说什么引擎？再说一遍！”

    “虚空引擎！”卫子佟说，“你其实并不了解它，对吧？”

    不等“琪琳”开口，他又继续说：“你不仅不了解它，还不能真正使用它，只能利用梦境的规则进行模仿，而且……”

    “而且什么？”“琪琳”下意识追问。

    “而且你不知道的是……”卫子佟嘴角渐渐勾起一个弧度，“只要能量足够，所有的话语可以累积在一起使用，我刚刚否定了那么多东西，一起使用，这能量从哪里来呢？”

    “琪琳”的瞳孔猛然放大，下一瞬，梦境世界开始出现剧烈的摇晃，部分虚构出来的画面开始出现玻璃状裂痕，似乎在下一刻就会破碎，但随着琪琳展开双臂，一股强大的意念开始向着四周扩散，周围摇晃的空间和破碎的画面开始慢慢复原。

    “琪琳”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冷笑着问：“这就是你的垂死挣扎？”

    卫子佟站起身，凝视着对方问：“你还记得我的能力怎么用吗？”

    “不就是……”“琪琳”脸上的嘲讽笑容渐渐消失了，她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茫然抬头问：“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我说……”卫子佟垂下眼帘，片刻后，他抬眼看向一脸迷茫的“琪琳”，沉声开口：“我说，你不是梦魇！”

    下一瞬，整个梦境空间开始不受控制地坍塌，无论“琪琳”如何努力都无法维持，卫子佟则利用其慌乱失神的瞬间，大踏步向前，一拳狠狠地擂在其小腹之上，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留情。

    “琪琳”骤然遭袭，下意识捂住腹部后退，但卫子佟速度更快，梦境坍塌的瞬间，他不再受到压制，忍着胸口的剧痛全力爆发，一把抓住“琪琳”握着心脏的手臂猛然向后翻折！

    “啊！”“琪琳”吃痛惨叫了一声，发出的声音竟然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让卫子佟感觉一阵恶寒，这该就是黑风本来的声音了吧？

    来不及犹豫，卫子佟趁着对方吃痛松手之际，把那颗心脏夺了过来，塞进了自己的心房当中，下一刻，梦境完全坍塌！

    卫子佟猛然从地面上惊醒，那种被掏心的疼痛还历历在目，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还好，心脏还在！

    卫子佟长吁了一口气，一转眼就瞥见躺在一旁的琪琳，和刚看到的时候一样，穿着一套单薄的睡衣，内里的私密衣物在走廊里昏暗的灯光中依稀可见，领口凌乱且被拉得很开。

    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但经历过刚才那一幕的卫子佟心里却莫名的有了一些忐忑，担心这又是梦魇编制的一个圈套，担心自己一抱起琪琳发现身躯早已冰凉……

    这种情绪在卫子佟脑海中不断萦绕，直到琪琳发出一阵梦呓一般的哼唧声，像是在呢喃，又像是在呓语，很轻微，很模糊，根本听不清。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叫醒对方，就在他的手快要触碰到琪琳的身体的时候，一双凌厉的眸子不知何时已经睁开，冷冷地注视着他！

    卫子佟脸色大变，下意识地向一旁翻滚，因为一个黑黝黝的狙击步枪枪口已经对准了他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