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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卷 凡心风雪染 一梦问长生 第八章 荒野异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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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奇必有妖,很多时候细节已然显现了一切。

    黄袍老者抬头看向师父,笑了笑,“干嘛这么发大火呢,别吓着孩子,咱们老哥俩也算十几年没见了,这见面礼我可不敢收啊。”

    师父冷哼一声,“那你是想让老夫陪你走几招了,云鲲子。”

    这位富态老者显然就是周朱的太爷爷周云鲲了。

    周云鲲仍是那样微笑地看着师父,“别一见面就打呀打的,我可是一心修得神仙道,纵情闲云野鹤间,戾气才没你这老小子这么重呢。”

    看着这两个头发胡子都快白了的老人在一块儿拌嘴,让我觉得有些好笑。

    事实也是没忍住,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师父瞪了我一眼,“笑什么笑,让这老东西卖了还跟人笑!”

    “嘿嘿,你俩别吵了,你们看这太阳都这么大了,是不是要开饭了呀。”

    眼见我师父又要发作,周云鲲抢先一步说道,“你这小徒弟比你懂事多了,走,不管你师父,咱们吃咱们的,等会可都是难得一见的美味佳肴啊。”

    我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师父,随后还是学着师父哼了一声,“师父不吃我不吃!”

    在云鲲子的亲自带领下,我们来到了后院的宴席上,一张几丈长的暗红色桌子两旁差不多已经坐满了人。

    云鲲子边走边介绍说,这些都是流云城几个大家族的家主,还有的是周家嫡系子弟。云鲲子走上了正座,我随师父被安排在了他的右手边,周朱则是坐在我对面笑呵呵地招呼着周围的客人。

    我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没坐在我旁边,不然那堆肉离我那么近,真的会让我提不起一点食欲。

    众人落座完毕,云鲲子说了句“启”,声音虽然不高却清楚地回绕在整个院中。

    几个身段秀美的侍女给我们陆续端上来一盘盘做工精致的佳肴,杯杯山茶灵韵浮动,缺不了的还有那香味四溢的宴酒。当然了到我这儿的时候,酒就自然被过滤掉了。

    周朱拍了拍肚子,笑眯眯地举杯说道,“各位前辈老爷,今日我周家这席有幸请到了燕子楼知名大厨——庖奋,来亲自掌勺。庖奋的大名在我流云乃至整个宁海州可以说无人不知晓了啊。他不仅刀工出神入化,烧菜的手艺更是让人吃一顿想两顿吃两顿想三顿啊,哈哈。前段时间,宁海城城主宁海弗抉大人,曾特意请他到 神降祭典 上以主厨的身份献艺。”

    听着周围人的惊呼,周朱得意地抖了抖肉。

    我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不知道他兴奋地点在哪里。于是我站起来踩在凳子上,疑惑地问道,“神降庆典是什么?”

    周朱笑眯眯地看着我,“呵呵,这神降庆典是宁海州百年一次的大事,当然也算是常识啦。清易小哥年纪尚轻又沉迷修行,没听说过也说得过去。”

    让这胖子说得我有些不好意思,或许是照顾我师父的面子,他还是介绍了下这所谓的神降庆典。

    “这庆典的由来要追溯到神话时代了,那时的天地刚从虚无中孕育,远古神魔相继走出,天地之间到处都是凌冽的劲风、天雷与翻滚的熔岩、洪水。不知道什么原因,远古神魔在百亿年间发生了大大小小不知道多少次的碰撞,直至天地动荡不稳甚至部分大道本源崩碎,神魔便签订契约不再争斗。为了稳固世间,他们联手凝练了这片山海天地。又过了很久很久,越来越多的族群陆续出现,慢慢成了这片世界的主人。人族自然也是秉道而生的种族之一。

    这时候算是到了太古年间,万灵简单纯粹,在这片和谐的大地上各自生存繁衍。仰望神魔的同时,很多生灵学会了修行,不断地汲取天地中的灵气壮大自身。那时的神魔一样无私,教给弱小的种族生活、修行上的技能,甚至有几位神魔为了万灵化道,其间发生了很多可歌可泣的故事。

    又过了不知道多少年,不知从哪儿突然出现了一股邪气,在人族中如瘟疫一般漫延。渐渐地,兽族、精灵、仙草、石金等,各大种族相继遭受了侵袭。那东西如今被人称为欲邪。

    当昏暗的气息笼罩山海,各族群之间开始厮杀。最初的各族比较弱小,神魔对此不管不顾。到后来,各个族群之中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强者,甚至隐隐超过了一些后生神魔。同时,许多种族在战争中的相继灭亡,这渐渐触动了本源。日积月累,强者愈发强大,山山海海被破坏地越来越多,这才引起了神魔的关注。

    神魔两族再次出手对万灵进行镇压,并划出十二大州来维持万族的秩序。宁海州就是自太古年间存留下来的神灵之地,定州的那天被称为神降日,每隔百年,人们就会举行祭典来为这份安宁欢呼。”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这宁海州岂不是很厉害了。”我摸着下巴自顾自地说着。

    周朱看着我点了点头,在座的客人也是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

    师父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坐下。为了缓解尴尬,我也只好呼噜呼噜地喝了口茶,嘿嘿笑了两声,“大家快吃啊,菜都要凉了。”

    云鲲子见状也是笑着捋了捋胡子,举起酒杯,“今天各位家主能大驾亲临是给我周家面子,老夫在这里谢过各位了。”

    客人们听了这番自谦的话各个惶恐局促,顿时嚷嚷的客套话充斥了整片院子,这场面让我这种简单纯真的孩子听得有些嫌弃。

    云鲲子笑了笑示意大家喝下第一杯,继而说道,“一来呢,神降大典刚刚结束,老夫这算是倚老卖老召集大家庆祝一番。流云城能有今日的繁荣少不了各位的呕心经营啊。”

    说完带着一众客人喝了第二杯。不少人看起来已经有些摇摇欲坠的意思了,可还是对着云鲲子露出自认为可爱的笑脸。

    第二杯喝完,云鲲子没有继续,而是让在座的周家子弟招呼客人们品尝桌上的美食。

    我急忙抓起筷子,咽下差点流出的口水,低下头疯狂品味。

    或许是因为桌子太大的原因,每个人面前各式各样的菜都差不多,小小一份,也算是周道。听周朱介绍,从右往左分别是,糖醋浦河鱼、红烧燕云鸽、三丝丸子、柳叶红花、清水石鲮……

    反正没听他说完,我就已经安耐不住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了。在山里赶路的几天,几乎天天都是火烤的肉、水煮的虾,树上的野果,还有地上各种见过的没见过的草植。只要稍微有点走心的烹饪都会让我激动不已,更何况是宁海州最著名的大厨做出的美味。

    可能大家也都觉得我这个衣着简单的山里孩子本就应该是这样,也没什么人在意我的失态,各自推杯换盏,跟周围人说着他们的家长里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云鲲子咳嗽了一声再次举起酒杯,客人们也是顿时安静。只听他说道,“各位家主,今天大家如此开心也令老夫甚是欣慰,差点就忘掉了还有一件事,人老了记性不好了啊。”

    没等各家恭维,就听他接着说:“几个月前,我家族中一名年轻人在山中打猎时碰到了一件怪事。他在追一只松鹿到山脚下时,那松鹿没有征兆地突然倒地,他和他带的随从查看后惊奇地发现,那只鹿浑身上下没有任何致命伤,就像是被什么突然抽干了生机一样。鹿周围的一大片区域也是寸草不生,只有一株扎根在水坑里的草,尽管觉得十分怪异,却没人能说出问题出在哪。那名年轻人将草带回来后也是一病不起。老夫特意去到事发的山脚下看过,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要说有也只有一个,就是整个区域给人的感觉十分压抑。”

    这时,坐在周朱旁边的一个满脸头发的络腮胡男开口说道,“云鲲子前辈是我流云城的守护者,多年前就已经迈入开山仙境九重天,您都发现不了问题,我们就更没办法了啊。”说完就听到周围很多人一起附和着,当中更少不了对云鲲子的追捧。

    云鲲子轻笑一声,“呵呵,这件事怪就怪在那株草上。”说完就见一个仆人将那株只有茎秆和花骨朵的玄幽莲端了上来。

    “各位家主不要看这草普普通通,切记不可直接触碰,就算是我等开山修士也扛不住那诡异的力量。老夫家族中那名年轻人也算是半步开山,可现在只能靠着家族中几位长老输送真气吊命。”说完摇头叹了口气,眼中一闪而过的悲伤很快被隐藏了起来。

    “当然了,尽管其中的怪异老夫说不明白,可天意为流云城带来了老夫曾经的师兄,还有他的弟子。忘了给大家介绍一下,中州太清宫长老,弈明子。”

    听完云鲲子的介绍,周围人一阵惊叹,想必他们是听说过我师父名字的,更或者是他们知道太清宫的名号。

    酒宴开始到现在没有几个人主动过来与我们交好,可现在绝大多数人的眼里都是赤裸裸的献媚意味。男男女女,成为一姓家主都有一定的年纪了,当时的画面让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很有趣。

    我师父倒是没有说话,云鲲子继续说道,“别看这位少年年纪不大,就是他让这株看起来普通的草开出了花,我想有他们在,咱们一定可以勘破那里的秘密。”

    当时我年龄尚小,可还是感到十分奇怪。一来周朱在街上碰到了我,是不是故意安排的,如果是,云鲲子怎么知道我有可能让它开花。另外,为什么他到了现在才挑明事情的前因后果,还要召集这么多人,什么叫天意为流云城带来了我们。最关键的,他为什么那么肯定师父和我可以帮他们解决这个不同寻常的问题。关于这些,我仅仅是在感觉上有些奇怪,并没有将之理清。

    我面露不解,看向师父,师父摇了摇头对云鲲子说道,“先带我们去看看。”

    酒宴结束的时间在正午,云鲲子带着我们一大帮人出了周家大门。阔气的大门口早已安排好了流云城特有的坐骑——云犀兽。

    这云犀兽颜色青白体型巨大,有两三个师父那么高,样子有点像是现在的犀牛,鼻子上一根巨角直直伫立,脖子处有一圈褐色鬃毛,应该是经常受到打理的原因,看起来十分柔顺,大大圆圆的眼睛,让云犀兽在威武中多了些可爱。其背部装了一个可供多人乘坐的藤篮,也就是我们等会要坐的地方。

    我跑到云犀兽身前,瞪着眼睛盯着它圆圆的大眼,好奇地伸手摸了摸它的角。那头云犀兽竟然像是露出了憨厚的笑容,乖巧地在我手上蹭了蹭。

    云犀兽看起来有些笨笨的,可奔跑速度极快。在它们的帮助下,没过多久,我们就到了云鲲子所说的山脚下。

    正午的太阳正当壮年,季节正值半夏。按说天气本该很热,可这片山谷却异常凉爽。

    我们下了云犀兽,云鲲子指着不远处山脚说就是那里。沿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很多人面面相觑,没人觉得这地方有什么奇怪的,顶多就是跟周围比起来草木有点少。

    “事发之后老夫来过一次,确实如同那个年轻人所说,水洼附近寸草不生。过去了几个月,尽管不再算是不毛之地,可依旧让老夫觉得压抑。”云鲲子如是说到。

    与周围人的茫然不同的,师父从下来之后就皱着眉头一言不发。这不由得让我感觉有些奇怪,能让师父露出这种表情,一般来说不会是小事。

    顺着师父的目光看去,渐渐地我也发现了周围的怪异。除了那个周围寸草不生的水坑,整个山脚下充斥着一种阴暗的气息,起先的那种凉爽不是清风吹拂的舒适,而是一种让毛孔都要收紧的寒,要钻入骨髓里的冷。

    我学着师父的样子抱着手,认真地探索发现,忽然感觉腰上那把破扇子又动了一下。有了之前第一次怀疑,这回我相信它确实是动了一下。

    师父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什么,转头看了我一眼。这个时候的我,感觉眼前好像多了点东西,或者说拨开了一层薄纱。我似乎抓住了什么,一种心中了然,却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感觉。

    周围的压迫感、那股阴冷似乎受到了刺激,突然之间猛烈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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