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巴恩的信仰

    

    “啊——！！”

    于是，才刚刚因为索莱的表演作秀而有些动摇了的贫民窟的居民们，下一刻就看到了那个一脸悲天悯人的牧师脸色骤变，然后满脸好似脑袋里边被虫子狠狠啃了一大口般地痛苦表情，并且还听到了对方非常凄惨的一记哀嚎。

    索莱双手捂住脑袋，疼得毫无形象地满地打滚，不一会儿就因为地上一些散落的没清理彻底的血迹而弄得满身狼狈，一下子就将先前塑造好的那种教会圣洁牧师的形象破坏得一干二净。

    “有敌人！！全员警戒！！”见到索莱牧师的变化，他周围的骑士们愣了一下，然后一下子反应过来，有行动力的那些全都举起了长剑开始小心警戒着周围可能潜伏着的偷袭者。

    发出警告的那名骑士关切地上前按住了索莱，待得他的痛楚减缓后，伸手将其扶起：“索莱牧师，您没事吧？”

    “啊……！”

    头顶的那个契约天使似乎也受到了影响而发出了一声闷叫，身体颤抖着，背后的羽翼中也随之抖落了许多没残羽。

    不过它似乎受到的伤害更小或者承受力更高，只是两个呼吸就恢复了，这时就忽然伸手一挥，将一道温暖的治疗圣光洒到了索莱的身上。之后这名天使浑身都开始放射出一道道强烈的神圣属性的波动，将方圆上百米的区域都给囊括了进去，必须要索莱的指令就自发地开始动手寻找着那躲在暗中偷袭了自己契主的敌人。

    “唔呃……”

    治疗圣光明显起效了，索莱的精神恢复了一些，他用力晃了晃脑袋，睁开疼得满是血丝的双眼，咬了咬牙，刚要说话，但下一秒又全身一僵，说不出来了。

    还是那通过某种眼线注视着这里的某个小男孩的声音，在索莱等人听不到的地方响起：“嗯？出手有点小了吗，这个世界里同样境界的人的灵魂承受力比沧澜域的似乎高了一些啊，或许也不止，因为契约精灵的关系，伤害被分担了一部分吗……算了，那就再来一次，『神元炸弹』！”

    这一次的攻击强度直接就调整到了之前的五倍，带来的效果也很显著，哪怕索莱可能有着那个契约天使的帮助，也绝对扛不住了，脑海直接轰然一炸，随后整个人的灵魂都粉碎掉了。

    表现在外界，就是索莱忽然浑身一僵，然后眼耳口鼻全都溢出了血丝，整个人犹如无骨般地瘫软了下去。

    “——！！”

    与之有契约联系的那名双翼天使也没好过，在索莱口鼻溢血的同一个时间就发出了一声人类听不懂的悲切嚎叫声，身形在一阵颤抖中抖落了无数的光羽，形体都差点维持不住。

    等稳定下来后，它看了一眼下方地面上已经没有了声息的索莱，发出了一声蕴含着怒吼的叫声，然后就化为了一团白光冲天而起，直接消失不见了。

    “诶？”扶着索莱的那名骑士感觉到自己身边之人忽然瘫软的身体，转过头去，就被索莱那忽然满脸溢血的凄惨面貌吓了一大跳，好悬被一个下意识将对方丢出去。

    这时头顶的那位天使精灵的动静吸引了他的注意，注视到对方在愤怒中维持不住身形消失后，骑士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索莱牧师！您怎么了？”

    叫了自己的上司好几声都没有回应后，骑士小心翼翼地探手检查了一下对方的鼻息和脉搏，然后，脸色渐渐化为了苍白。

    “喂……索莱牧师怎么样了？”旁边的骑士们紧张地问道，虽然只是看索莱的契约天使刚才的异样，他们的心中就隐隐有了猜测。

    扶着索莱的骑士颤抖着回答道：“死……死了！”

    听到这话，所有的骑士心中都渐渐升起了一股名为恐惧的情绪。

    这份恐惧，既有对于自身没能担当好上司护卫的，也有那暗中的偷袭者居然能够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击杀索莱的，并且尤其以后者居多。

    “到底是谁，给我出来！”有的骑士握紧了长剑朝着四周怒喊着，希望借此驱散自己那恐惧心理。

    自然，没有‘敌人’回应他。

    或许，暗中的那个‘敌人’已经离开了？

    僵持了几十秒后，众位骑士虽然心有不安，但也觉得继续在这里逗留没有意义。

    “撤、撤退——！！”

    于是他们就在一个较为胆大的骑士的带领下，带着索莱的尸体匆匆撤走了。

    附近的贫民窟街角中，那些好奇过来围观的人看着急转直下的这一幕，也是呆住了，随后，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这该不会是那个巴恩信奉的神灵对胆敢伤害牠信徒的人降下的神罚吧？”之后，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不安，于是也都鸟兽散了。

    ……

    “嗯，看来，精灵使与契约精灵之间的联系果然紧密，就连灵魂伤害都可以共同分担吗？”

    杜拉冈帝国的某处地下基地，已经在波特的带领下做完了新基地的巡视流程后，江言就进了下属们特意为他这个最高boss修建的专属豪华休息套房。

    顺手打发掉了波特派来打算伺候自己的几个女仆后，江言坐到松软舒适的沙发里，开始回忆着刚才通过子机网络隔着遥远的距离用『神元炸弹』攻击那个名叫‘索莱’的圣光教会牧师的景象。

    特别是一开始的一发神元炸弹居然没将那个索莱重创成脑残，需要后续再加大功率补刀，这让江言心中对于这个世界的精灵使与契约精灵的联系有了更深的认识。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亲自使用神元炸弹这种异能攻击对付兵级的精灵使呢，由此造成的成果也是第一次见识到。

    索莱本身的实力在江言的异能测算中只能算是一级上阶的程度，放在沧澜域的话相当于武道后天八九重，江言本以为第一发神元炸弹就足以将对方打成重度脑残了，结果却居然只是精神小幅度受创而已，对方当时明显还留有再战之力。

    再想想两次的攻击，都似乎令对方的契约天使也受到了同步伤害，江言就明白了，八成是那个契约天使将他的攻击伤害给分担了一部分。

    索莱的那个契约天使是双翼的成熟体，等级在异能测算中也是一级上阶，且实际战力比起契主还要强不少，逼近了一级的极限程度，二者相加的话，能挡住江言的第一发只是根据索莱本身实力而输出的异能攻击就不奇怪了。

    在以前的暗杀者任务中面对精灵使这类的敌人的时候，江言基本都是依靠史莱姆小白的本身战力就足够应付的，这一次的意外出手，倒也及时地给江言提了个醒，让他知道了以后面对精灵使的时候，他哪怕异能可以绕过包括精灵在内的其他阻碍直接攻击到对方的契主本人，也不能忽略了精灵那边。

    另外江言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刚才索莱牧师死亡后，对方的契约天使虽然也因为牵连而受到了不小的伤害，但却明显没有死亡，只不过是丧失了继续维持现界的能力而不得不被遣返回了某个不知名的地方罢了。

    需知，一般来说，精灵使死亡的话，与之对应的契约精灵也是会因为契约而受到非死即残的伤害的，当初江言第一次让小白吞噬的那头小黑狼的凡级精灵时，就是顾虑到这一点而特意没有先对小黑狼的契主动手，而是留到了小白将那小黑狼吞噬完了之后。

    契主都死了，并且还是灵魂遭受重击而惨死的，有着紧系于灵魂的契约的天使居然只是受些伤的程度，这就意味着——

    “教会的这帮圣灵种的天使型精灵，跟人类签订的契约居然是以天使的那一方为上位的吗？这倒是跟恶魔种一个德行啊，只不过看起来天使这边的吃相要好看了一些。”

    如果是传闻中的恶魔种遇到这种情况，那么甚至可能契约者死后它们也连伤都不会受，毕竟对恶魔种而言那些被蛊惑的契约者只是随手就可以丢弃的奴仆而已。

    将索莱的事情抛开，江言转念就意识沉入到了自己的灵魂空间内。

    通体银白色的闪烁着大量数据流光的小小天地中，江言的意识投影浮现了出来，一挥手，一团数据体就在他面前凝聚，化为了一个朦胧的人影。

    看着这个已经渐渐看不出来原本形貌的人影，江言惋惜地摇摇头。

    “巴恩啊，其实你没必要去做什么传教活动，我早说过了，我并非神灵之身，信仰之力对于我来说虽然不是没用，但也不像那些信仰出身的神灵那样是必须的，相比起来，我更加看重你的才华！”

    【非常抱歉，吾神！】人影对着江言做出了跪拜的动作，语气万分惭愧地说道。

    “唉，算了，你没有错，免礼吧。传不传教都是你的自由，这也是我一开始就跟你们签下契约的时候就承诺好的。”江言一挥手，就让巴恩的灵魂体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然后不等他继续说话，就抢先道：“回到正题吧，关于你之后的安排……”

    江言对于巴恩在法术研发上的才华，是真的挺看重的。

    这个以灵力体系为主的世界里，江言在沧澜域里修炼出来的符文道术师体系和武道一开始都有些‘水土不服’而无法使用。于是他通过广撒网的方式挑选了各国人类之中有潜力的人，与之订下子机契约后将自己改良过的还处于实验论证阶段的武道和符文术法都交给了这些契约者。

    武道方面如今已经开花结果了，形成了名为灵武者的体系，而符文法术方面，如今成就最高的就属这个刚刚身死后灵魂被江言用异能保下的巴恩。

    这货对符文法术的成就，连江言都不得不赞叹，因为他完成了一件江言都没有想到过的法术成果，那就是脱胎于沧澜域的符文道术师的‘道符真种’而开发出来的‘一次性法术模板’。

    在沧澜域，‘道符真种’是道术师们在处于一级境界的‘道徒’阶段时，用于突破修为壁障晋升到二级‘道师’境界的手段，成功在识海中凝聚出‘道符真种’后，道术师就可以摆脱一级阶段那种必须要借助施法媒介才能施展道法的尴尬阶段而做到凭空施法，并且使用基于‘道符真种’的道术的时候就无需再另外刻画符阵，可以达成几乎瞬发的效果，战力的进步可想而知。

    这就像是计算机程序编码，道符真种相当于已经成形打包好的软件，要使用的时候直接借助软件就行了，而无需再苦逼地从头编写那一条条代码来完成法术效果。

    而巴恩，在获得了江言赋予的结合了这个世界的精灵术体系后开发的实验改良版的符文法术知识之后，本就有相关天赋的他不仅在短短两三个月里就很顺利修炼到了一级上阶，之后更是根据道符真种的理论构建出了一次性的临时法术模板，用消耗法术模板的方式让‘召唤疾风之灵’、‘冰霜法环’这些几乎达到二级阶位的强力法术变成了瞬发的。

    要知道，当初就连江言在修炼道术的时候都没有想过要这么干呢。巴恩的这份敢于尝试的创新能力，也不外乎会被江言看重了。

    “所以，我是打算让你加入开发部里的法术组，你自己觉得怎么样？”

    巴恩沉默了片刻，忽然又给江言跪了下去，说道：【……抱歉，吾神，如果您允许的话，我……我能不能做另外的工作？】

    “哦？”江言略感兴趣地问道：“你先说说看。”

    江言没有因为巴恩的另有想法而动怒，一来他的心性没那么狭窄，二来怎么说巴恩也算是为了他而真正献上了性命、‘死’过一次了，这货的忠诚度在他的那群实验性子机契约者中也是数一数二的，江言自然愿意听听他的个人意见。

    巴恩保持着跪拜的姿势，语气虔诚地祈求道：【吾神，我想继续为您发展信仰！】

    “呃……”江言略微尴尬地挠了挠脸，莫名地感觉有些羞耻，想了想后说道：“理由呢？继续说。还有，你别再拜了，给我站直了说话！”

    【是！】巴恩顺从了站了起来，不过依旧维持着躬身微微行礼的姿势，继续道：【虽然您不认为自己是神灵，但不可否认，您的许多伟力完全不比神迹要差，甚至可能还更加伟岸，就拿这座新建的基地来说，里面就有为数不少的人已经将您作为了神灵来信仰崇拜！】

    顿了顿，巴恩看了看江言并未变化的脸色，才继续道：【既然如此，与其任由这些信徒松散下去，为何不干脆直接建立一个统一的宗教，来扩大属于您的信仰呢？】

    沉默了半响后，巴恩带着不甘的语气继续说道：【另外……请恕您的仆从斗胆，但我实在无法忍受，圣光教会的人将你诬蔑成所谓的‘异端邪神’时的那副傲慢的态度！！】

    【而且以您赐予我的知识信息来看，信仰之力虽然对您这样的伟大存在来说并非必需之物，但应该也是不错的补品才对。】

    身处于江言的灵魂空间内，更关键的是巴恩又是他的子机，对方是绝对无法欺瞒江言的，所以江言可以肯定这家伙所说的都是真心话。

    他感受着巴恩这时候从灵魂体传来的虔诚而纯净的一缕缕信仰之力汇入灵魂空间后，伤势未愈的真灵将其吸收后产生的一缕缕舒畅感，不得不承认，自己被他的话给打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