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我信你，你不相信自己？

    

    之前云湘滢就曾留意过，柱子和虎子这对兄弟的年龄，就不是很大，柱子也不过是十几岁的样子。

    而此时，云湘滢诊治了一些人之后，猛然发现这些患病的人，除却女人，男人不是如虎子兄弟一般十几岁，就是上了年纪的人。

    像莫丘那般正当青壮年的人，当真是少之又少！

    云湘滢看了看，跟着忙前忙后的柱子，开口问道：“柱子，你们都是从昔山关来的吗？”

    柱子是亲眼见到云湘滢救醒虎子的，又看她诊治了这么多人，早已对云湘滢放下了戒备。

    听云湘滢问他，他就立即回答道：“是啊，我们全都是从昔山关逃难过来的。”

    “昔山关的瘟疫很严重吗？”

    柱子一脸心有余悸的说：“我也不知道严不严重，就知道好多好多人都生病了。那里的官兵是漠国的，根本不管我们死活。”

    闻言，云湘滢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才缓缓问道：“逃难出来的人里，没有漠国的人？”

    “应该是没有。”柱子摇着头，“漠国的人在昔山关，过的日子比我们好很多。他们出事了，也会有漠国官兵照管。不像我们，什么依靠和指望都没有。”

    云湘滢听的微微蹙眉。

    这时，先前阻拦莫丘，又捶地大哭的那个男人，蹑手蹑脚的凑了过来。

    他看着云湘滢，忽然出声问道：“其实你是想问，怎么都是些老弱，而没有青壮男人吧？”

    云湘滢想不到，这个男人看出了她的疑惑，不禁微微抬眸，看了他一眼。

    只见那男人脸上还带着，眼泪冲刷出来的痕迹，颇有些滑稽，不过其眼中神情却很是严肃。

    想了想，云湘滢索性直接点了点头：“的确。之前跟随莫丘出去的人，也大多年纪不大，这里患病的人更是如此。”

    顿了一下，云湘滢补充道：“除了女人。”

    那男人就说：“当年昔山关被攻破，漠国屠杀无数百姓，这事你该是听说过的吧？”

    云湘滢点头，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

    而那个男人接下来的话，正好印证了云湘滢的想法。

    他说：“漠国的屠杀，其实是有针对性的。他们杀得最多的就是青壮年的男人！孩子，他们会有选择性的放过。女人，不管是年纪大的，还是年纪小的，他们几乎都没有杀，而是选择了劫掠回去。短短两年时间，昔山关就已经面目全非。”

    顿了一下，他又说道：“这一次瘟疫，其实也是从漠国传过来的，最开始患病的只有漠国人。只是很可惜，漠国人生病，自有漠国的大夫医治，而我们得了瘟疫只能等死，或者选择逃出来。”

    云湘滢深吸了一口气，原来两年前的屠杀，是这么一回事。

    只是，解了这一重疑惑，云湘滢心中又生出来新的疑惑：“昔山关的守备，如此松懈吗？”

    说逃就能逃出来？

    听云湘滢如此问，那男人就笑了起来，说：“我们逃出来的时候，根本没有人想到这一点，只庆幸能逃出来。还是后来，莫丘他们觉得不对劲儿，凑在一起商量了好久，才算是看出来一点眉目。公子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觉出不对来了，公子果然和我们不一样。”

    说完，那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也全是听莫丘说的，我可不懂这么多。莫丘说，漠国是在使坏，想坑咱们恒朝呢！”

    说到这里，男人的表情阴沉下来，似乎是想到了，他们又被从阳安城驱赶出来，落得个无处藏身，不得不跟官兵做对的地步。

    只听他嘴里嘟囔道：“漠国的人，不拿我们当自己人；恒朝的人，也当我们是外人！我们到底算什么呢？”

    云湘滢的心也微微一沉，昔山关的百姓，确实太艰难了。

    见那男人神情沉重，云湘滢转而问道：“那莫丘还有赵图他们，是怎么逃过那一场屠杀的？”

    “我当时正在外地做活，莫丘是进京赶考去了。其他人是怎么回事，我没问过，反正差不多都是那样。”

    “莫丘学问很好？”

    “那是！”男人一脸的自豪，“要不是昔山关变成了这样，莫丘说不定能考个状元呢！”

    云湘滢听他很是推崇莫丘，却很少提及赵图，不禁问道：“赵图呢？”

    “赵图啊……”男人有些犹豫，“我和他不是很熟。我和莫丘是在城东住着的，他是在城北讨生活，手底下聚集着不少人。这一次，也多亏了他手底下的那些人，否则我们可逃不出来。更不要说，被驱赶出来的时候，还是赵图带着人，拼死抢了许多东西回来，要不然我们早活不下去了！”

    云湘滢心下了然，原来是这样。

    恐怕若非如此，以赵图的做派，也不会成为他们之中的头。

    不过也难说，毕竟赵图此人很是会鼓动人心。

    这时，冷玉走了回来，禀道：“公子，药丸已经分发光了。咱们带出来的药，并不是很多，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云湘滢点头。

    他们随身带出来的药物，也只是能暂缓此处，瘟疫的蔓延罢了，要想彻底控制住这里的瘟疫，治好这些患病的人，还需要大量的药物。

    何况，他们还未进入阳安城，阳安城内的情形，恐怕也不容乐观。

    想到这里，云湘滢站起身来。她需要与恒卓渊碰面，看看先前他让人收拢的药材，究竟到了何处，能不能运送到此处一部分。

    就在这时，忽然间传来一阵嘈杂声。

    刚刚还和云湘滢相谈甚欢的那个男人，顿时阴沉了脸色，骂道：“这群狗东西，真的是赶尽杀绝啊！我要杀了他们……”

    骂着，他攥着两只拳头，就往外冲去。

    见状，云湘滢顾不得其他，跟着冲了出去，只是眨眼间就找不到那男人的身影了。

    云湘滢的脚步不禁微顿，这时，她看到了负手而立恒卓渊，背影冷肃而孤寂。

    云湘滢快步走向恒卓渊，却是隔着一段距离，问道：“出什么事了？”

    恒卓渊回眸，看着不敢靠近的云湘滢，双唇勾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缓步上前。

    “欢欢……”云湘滢有些紧张。她在瘟疫患者中，待了那么久，又亲手碰触过许多患者，说不定已经感染了瘟疫，这才刻意避着恒卓渊的。

    她原本以为，恒卓渊是明白的。只是此时，他怎么又走过来了？

    恒卓渊走近，云湘滢连忙后退，而恒卓渊当即一个箭步，一下子就窜到了云湘滢面前。

    在云湘滢反应过来之前，恒卓渊伸手将她的手指，握在了掌心里。

    “欢欢！你……”云湘滢脸色顿变。

    “香湘，我相信你，更相信你的医术！怎么，你不相信自己？”恒卓渊的眼睛里，略带着一丝计谋得逞的笑。

    云湘滢顿时气恼的别过头去，不看恒卓渊，只是口中依旧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是官兵来围剿他们了。”恒卓渊说的轻描淡写。

    “这真是要赶尽杀绝啊！”云湘滢蹙眉，此时也明白过来，那个男人为何那般愤恨。

    看着眼前乱糟糟的一片，想到那些患病的人，生无可恋的模样，云湘滢轻咬嘴唇，说：“我们不能帮他们，做些什么吗？”

    “已经吩咐紫星过去帮忙了。据我了解的情况来看，这些从阳安城出来的士兵，畏惧瘟疫，并不是很愿意前来围剿。另外，张青良初来乍到，虽是从蔡康升手中拿到了兵权，但是将士们并不认他。”

    说着，恒卓渊伸手一指山下一处，说道：“不能做到令行禁止，延误战机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一击则溃。”

    云湘滢望了过去，那里是一道紫色身影，如入无人之境，几个转折，就迅速突破到了一名将领跟前。

    再看之时，紫星手上抓着一人，已然往回而来。

    官兵的攻势，瞬间就停了下来。

    不管是哪边的人，都有些呆滞的看着紫星。

    距离有些远，倒是看不清紫星的神情，云湘滢只觉得紫星淡定异常，就那么拖着那名将领，好似拖着一条死狗一般，拖拽二回。

    终于，有士兵反应过来，大声吵嚷着冲向了紫星，要救回他们的将领。

    谁知道，紫星见状，一点迟疑也没有，抓住那名将领的手猛地用力一甩，那名将领“嗖”的一下，就从一众士兵头上飞了过去！

    那名将领落地之时尘土飞扬，云湘滢远远的看着，都觉得疼，不禁微微抿了抿唇，却见那名将领仿似摔傻了一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咦？”云湘滢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惊讶又疑惑的声音来。

    恒卓渊就笑了：“紫星下去的时候，我把你做的药粉，给他拿了几包。”

    云湘滢顿时恍然，那名将领是中了毒，所以才会没有一点挣扎，就连急忙上前，去搀扶他的士兵，恐怕也一样中了毒，全都微顿在地。

    看着紫星几个纵跃，避开那些士兵的围攻，再次抓起那名将领，冲了回来，云湘滢微微挑眉，问：“你给紫星的是哪一种？”

    她做出来的毒药，可有许多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