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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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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天三长老总是在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无勤奋已经要开始免疫了,但是还会忍不住去想到底是什么意思。

    治疗完古正成的第三天,今天是最后的期限,如果今天古正成再不醒来,那么他这辈子就完了。虽然未死,但是比死还要难受。一个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而外人看来就是在整天昏睡的活死人,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只是为了让亲人朋友知道你还在吗?

    不对,古正成已经算是没有亲人了。楼兰雪可以勉强算一个,但是还没有过门。而且楼夜桐一定不会让楼兰雪嫁给古正成这个落魄的三王子的。世人眼中最常见的应该是落魄的书生,没想到还会有落魄的王子。因为他们实在是想不出,王之子会落魄到哪里呢,会和他们一样愁吃愁穿吗?    无影竟然咬牙坐了起来,挺直上半身的动作让他全身疼痛的像裂开一样。满头大汗,甚至有一点气血翻涌,但是他全部忍下来了,他要亲眼看着他的二徒弟醒过来。

    米香更是着急的团团转,最后竟然到院子里用还算方正的木头摆了一个供桌,上面摆满了素食斋饭。当时无勤奋很想说一句,你求得神仙爱吃荤怎么办?心诚则灵,心诚则灵,心诚则灵,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无勤奋的心里着急,表面上却一脸严肃的看着还在昏迷的古正成。

    全场唯一一个冷静的就是三长老竹叶青了,她早早的就准备好了很多工具,丹药,来应对古正成醒来后的突发情况,在她的心中,不,是在他们心中,古正成是一定会醒过来的。

    古正成现在也处在一种非常玄妙的状态,自从竹叶青给他喂下再造丹又让他睡着后,其实他一直是清醒的。能感知到周围的一切但就是挣不开眼睛,众人的替他担心着急,他都能感受得到,还有米香陪他聊天时说的话,尽管他不能开口,但是米香的每一句话都记在了他的心里。当然,无勤奋在院子里的糗样也没有逃过古正成的感知。    脖子以下的真气已经全部畅通了,不过在断筋的拼接处真气流过时会稍稍受阻。现在有一股应该运行到头部的真气,却被阻挡在了胸口。古正成已经努力一天了,但是还是没有冲破壁垒。只要这股真气一通,他就会马上醒来。

    三长老果然不是白叫的。竹叶青在探查古正成体内的真气流动情况的时候,终于发现了不对。大部分人在检查完四肢断筋处的真气后,就会放心的等待了。竹叶青没有,她在古正成的胸口,颈部,额头和后脑,都安置了检测点。

    胸口处的真气最活跃,但是胸口往上却一点真气都没有。问题找到了,古正成这孩子也在拼命的努力。竹叶青的脸上虽然没有笑意,但是心里的大石头现在是真真的落了地。断筋老娘都能给你接上,区区真气堵塞还能难住我?

    竹叶青拿出一棵火红的药草捣碎,利用药草本身的水分制成了药浆。又从木盒中拿出五根特别的银针,它们是中空的。分别扎在了古正成的四肢和胸口,通过这五根特殊的银针把药浆送进古正成的身体。

    那棵火红的药材叫做岩浆草,生长在活火山的火山口。而且它的生长周期很短,就在火山爆发前的半个时辰。药效就是刺激体内真气流动的,岩浆草罕见亦难得。毕竟这世上为了药材不要命的人太少了,但是还有一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所以这岩浆草虽然少,也不是没有。还有最关键的一点,不练武没有真气的人是没有办法使用的,后果只有一个,爆体而亡。所以不要指望岩浆草让你从一个武道小白,直接打通任督二脉成为武道高手。而且就算用在习武之人身上也没有丹药让你破境的功效,充其量就是刺激真气活跃的恢复药,好处是没有一点的副作用。也正是因为后来了解到了这几点弊病,人们对岩浆草的狂热也淡了很多。    在药物的刺激和自身的努力下,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古正成醒了。但是他却在大口的喘着粗气,眼睛也变得血红。

    “阿娘,这是怎么回事?”米香在一旁着急的问道。

    “不用担心,药效有点猛了。很快就会恢复了。”竹叶青抚摸着米香的头回答道。

    听到了竹叶青的回答,米香放心了不少。然后她转身就跑到了院子里,准备做一些好吃的。医治上她帮不了什么忙,但是古师弟这么多天没有吃饭,一定饿了,她要做一桌子的好吃的。看着搬出来的食材不太够,米香就把供桌上的给拿了下来。这是过河拆桥,吃饱了就骂厨子,求完神仙就撤供啊。不过神仙不会和她这个小丫头计较的。看着还是不满意,米香就又下了一次地窖,这次背上来的食材是上一次的两倍。

    外面食材翻飞,香气击退了火气。古正成的眼睛恢复了正常,坐起身的时候,他的身体一晃,无勤奋赶紧上前扶稳。    “要不你再躺会儿?现在的你需要休息,咱们三天都躺了,也不差这几天了。”

    古正成的嘴唇动了动,很明显他想说话,可惜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摇摇头来回答无勤奋。他慢慢挪开无勤奋的手,然后自己搬着自己的双腿移到了床边。双手放在背后拄着床面,一点点儿的往前蹭。直到双腿落地,然后他突然手臂用力,整个身子往前倾。

    “嘭”的一声,古正成跪在了竹叶青的面前。额头贴地,久久没有起身。无勤奋上前拉了几次都没有用。

    “行了,你的心意我收到了。快起来吧,你要是跪出个好歹,先不说我们的努力白费了。你师父可是会找老娘拼命的。”说完,竹叶青把古正成扶到了床边。

    古正成这才抬眼看到半躺在桌子上的无影,师傅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知道师傅受伤了,但是没想到会这么重。那天无影拼命放出火鸟的那一招,余波确实被竹叶青护住了,但是古正成还是受到影响导致真正意义上昏迷了一阵。当他想再次跪地的时候,被竹叶青给拦住了。    “我说你小子跪上瘾了是吧?等你们都好了,回你们紫轩峰跪去。把山头跪塌老娘都不管,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养伤。当然,伤养好了之后先给老娘修房子!”

    最后一句话让无影很尴尬,当师傅的一尴尬,无勤奋和古正成也跟着默默的低下了头。惹不起,惹不起,不要看我,不要看我。还好米香进来挽救了三个男人。

    “阿娘,饭菜都准备好了。古师弟,我知道你现在还没有办法正常的进食,我给你熬了肉粥,还有各种蔬菜丁。希望你快点好起来。”米香笑了,这一笑温暖了大部分人。古正成一开始也是很暖,但是他想到了那一张请帖,他的心就痛得不得了。

    他明白,他什么都明白。自己一个无权无势的王子,护国公一定不会把宝贝女儿交给他的。吃穿先不论,自己有能力保护她,甚至保护整个护国公府吗?他当初为什么会顺从的来到蜀山剑派,一是因为知道王都没有人看得上他,可以躲个清静。二是他要学好武功,参军立功,回来风风光光的迎娶楼兰雪。

    可是古正成忽略了一个问题,楼兰雪愿意等他,但护国公是不愿意的。而且就算楼兰雪愿意等,也威胁住了她父亲。王宫里的父王和哥哥也不会给他机会的。越想自己越憋屈,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无力。一口鲜血涌上了喉咙,他忍住了,不能再让大家担心了。

    米香没有注意到古正成的异样,傻傻的用勺子把粥递到了古正成的面前。古正成笑了笑,张嘴把粥喝了下去,咳嗽的时候又吐出去半口,里面混杂着血迹。

    竹叶青叹了一口气:“香香啊,现在你古师弟还不能着急进食,晚上再吃吧。先喝点蜂蜜水,补充一下身体的水分。”

    话音刚落,米香就放下粥碗跑了出去。竹叶青看了看跑出去的米香,又回过头看了看一脸愁容的古正成,她的叹息声更大了。

    到了晚上,古正成已经能下地行走了,但是需要借助拐杖。重新接好,不对准确的说是长好的经脉需要活动适应,再加上古正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躺了三天,已经有些不会走路了。

    和古正成的经脉已经在变好不同,无影全身的筋脉现在还没有一点复苏的迹象。不过看到徒弟能下地行走,他也就高兴了。

    照明还是要靠外面的篝火,蜡烛是有弟子定期送的,竹叶青也就没有存货。她只在乎她的药材存放的好不好,连储藏食材的地窖都是米香找人挖的。天气渐冷,夜风不太好受。现在的半间房也勉勉强强算的上是一间完好的房屋了。

    损坏的那一半是用竹子补修的,山上没有竹林,这些竹子是三长老的私人财富,只不过没有人知道罢了。这些竹子是竹叶青当年自己培育的,不管是韧性还是耐性,最重要的一点,在特定的地点存放几十年,这些竹子是可以入药的。

    总算是在一间算的上房间的地方五个人一起吃了一顿晚饭,饭桌上的气氛并没有那么轻松,因为古正成还是说出了那句无法让人反驳,却又让人有些担心生气的话。

    “师傅,我要下山回王都。”

    无影什么都没有说,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竹叶青放下了喂给无影的饭食,转头看着古正成,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扔到了桌子上。

    “想死的话不用回王都,就在这里了结吧。”

    “阿娘!”

    “三长老!”

    米香和无勤奋想要说点什么结果被竹叶青给拦下了。

    “你无权无势,拖着这病歪歪的身子回去让人看笑话吗?你觉得你是为了心爱的姑娘甘愿赴死,你死了,姑娘依然不是你的,可是你活着就有机会。”

    “难道看着她嫁给我大哥吗?!我太了解我大哥了,他对楼兰雪的喜欢完全是嫉妒楼兰雪对我的好,在他心里周围的一切都要围着他转!如果他真心对楼兰雪好,我会放手,但是他只是为了报复我这个没有一丝威胁的废物弟弟而已!”古正成扔掉手里的碗筷,对着竹叶青吼道。

    竹叶青风轻云淡的夹了一口菜,然后在无影羡慕的目光下喝了一盅酒:“不错,还知道自己废物。既然知道自己废物就不要下山丢人现眼了。明知道什么都改变不了还去做那就是傻。”

    “那我宁愿做个傻子。”古正成起身就要离开房间,结果被竹叶青一掌拍回到了床上,噗的一声吐了一大口血。

    米香抱着竹叶青的腰求情,无勤奋的手攥成了拳头,无影再次闭上了眼睛,什么话都没有说。

    古正成可以说是一头倔驴,当初在紫轩峰上的时候,无勤奋就了解到了。他想做的事,想要停下来除非是他死。

    血吐得差不多了,古正成支撑起虚弱的身子再次朝房间门口走去。竹叶青再次抬手一掌,古正成又被打回了原点。嘴角的鲜血又溢出来一点,不知道是在和自己置气还是和三长老的阻拦置气,古正成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有一股能量涌出来似的,推动着他继续前进。

    竹叶青当然不会遂了他的愿,依然是一掌,但是这次竹叶青的身体稍微晃动了一下。

    如此反复了五次,古正成再次经过竹叶青的身前时,竹叶青没有再出手。古正成走到房间门口,在跨过门槛之前,他转身再次跪下。

    “三长老,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要做的。如果本可以努力的事情却没有努力的话,那结果一定比死还难受。”古正成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后,转身向山下走去。

    “香香,去收拾点路上需要的东西,让小奋奋和古正成一起去王都。咳咳。小奋奋,还记得我给你的锦囊吗?到王都会用得上的,但是一定要在遇到困难,不得已时再打开。你的任务不光是帮古正成那小子,还要把蜀王手里的一颗丹药弄到手。那是第七代掌门为王室炼制的聚气丹,你能不能在考核前达到开四脉的境界就靠它了。好了,你和香香去收拾东西吧。”

    无勤奋行礼之后拽着泪眼汪汪的米香退出去了。能收拾什么呢?也就一块破布兜上点儿干粮,连身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古正成身上穿的还是无影的衣服,他自己那身破了不说,还全是血。简单的带了干粮,无勤奋就下山去追古正成了。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走的,几句话的功夫就没影了。

    房间里,竹叶青面色惨白,终于忍不住喷了一口血,倒在了地上。

    “三长老,我欠你个大人情啊。可是你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方式帮那孩子呢?”

    古正成确实是被竹叶青打了五掌,而且还很重。但是这每一掌都蕴含着竹叶青自己的功力,她是在借这五掌逼出古正成身体里的淤血,再次打通受阻的经脉,顺便渡给古正成三成自己的功力,助他近期破境。

    经脉明明已经接好并且能运送真气了,怎么还需要打通呢?在药物和自身恢复能力的促进下,古正成能恢复到现在的模样已经是身体在超负荷运行了,而且他被割断的经脉连接点刚开始恢复,现在就像是一个缠绕的毛线团,虽然接通了,但是路径复杂了。而且在身体里还形成了四个疙瘩,如果等它自行恢复解开的话,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你当然欠老娘的!”竹叶青挪动着身体靠到了桌子旁边。“姓古那小子太倔了,我要是跟他讲道理他会收下我的三成功力吗?就算我敲晕了传给他,谁知道等他醒了之后会闹什么妖?这样挺好,他不知道,也就不欠我什么了,心里没有太大的负担,行事才会自在。”

    门口突然传来了空碗打翻的声音。

    “阿娘!对不起,女儿错怪你了,呜呜~”米香在门口听到了竹叶青的话,直接扑到了竹叶青的怀里。

    “阿娘,你的身体没有太大的伤害吧?无师兄整理出来的药材我都认识,我去给您熬补药。”说完米香就要去,结果被竹叶青紧紧抱在了怀里。

    “娘没事,少点功力罢了。香香要努力学习娘留给你的东西,以后这绿幽峰可就靠你了。等娘的宝贝儿长大了,娘就要靠你的保护了。”

    此时古正成已经来到了山下,总感觉哪里不对,不过怎么想都想不出来,索性就不想了,可是眼前的毒阵有点让他头疼,要不然直接走过去试试?

    “古师弟!”无勤奋飞奔着追了上来,果然练武有真气,下山就是快!“你是不是嗑药了,几句话的功夫你就没影了?”

    “师兄你怎么也下山了?”

    “当然是有任务了。”

    “保护我?那就不必……”

    “啪”的一声,无勤奋拍了一下古正成的肩膀:“想什么美事儿呢?我下山是为了你父王手中的一颗丹药。我也得为三个月后的门派考核做准备了。顾行那个老东西可是要让我通过亲传弟子的考核。”

    “什么?!”古正成心里一惊,不是他看不起无勤奋,而是无勤奋之前的基础明明白白的摆在眼前,三个月,亲传弟子。这已经不是在难为人了,而是要置人于死地啊。

    “怎么,不相信你师兄有这个能力?”无勤奋捶了古正成一拳,没想到这个家伙耿直的点了点头,明确的表现出了他的不相信。无勤奋感觉自己的心口一堵,这个耿直的呆子,护国公的女儿是怎么看上他的?

    “其实你可以委婉一点儿。”无勤奋有些无奈的看着对方,可惜古正成还是一脸的不明所以。唉,对牛弹琴,对牛弹琴啊。要不是我心眼够大的话,这一路没到王都估计就会被他气死!

    “无师兄,既然你是受命下山,三长老没有给你通过毒阵之法吗?”

    “额,这个真没有。”

    “要不师兄你回去一趟?”

    你小子也有抹不开面子的时候?刚才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离开了,现在没有脸回去了吧。

    “小问题,赤练!”

    无勤奋呼唤了一声赤练,赤练一吐火就把毒雾给隔开了。二人眼前出现了一扇火焰镶边的门,等他们离开后,赤练一口气又吸回了火焰,毒阵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雪儿,等着我,我来了!”古正成的声音很小,但是还是被无勤奋给听到了。

    要不要这样,搞得要是我不说点什么好像都有点对不起这个氛围。

    “丹药,等着我,小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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