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挣扎了,这铁链之上施了术法,你挣脱不了。”
天牢中传出异动,贺兰亦玄急忙跑进来,恰在此时,卫蓁蓁散去了结界,苏容川非人的半妖模样暴露在众人眼前。
“容川兄”
贺兰亦玄快步上前,一只手落在苏容川的心口处,温润有力的灵力注入苏容川的体内,苏容川逐渐冷静下来,样貌恢复。
“王爷”
“挖心案的凶手近在眼前。”
“什么?”
“啪”
卫蓁蓁一巴掌扇在苏容川脸上,她佯装出一副失望至极的神情道“川儿,我养育了你十几年,你怎么忍心诬陷我。”
“那低贱的狼妖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让你如此是非不分。”
“呵呵”
苏容川轻笑出手,卫蓁蓁这副伪善的模样,他以前怎么就没有看出端倪呢。
“低贱”
“我的阿娘比起你不知道高贵了多少,你这副伪善面孔,迟早会被揭穿的。”
“啪”
卫蓁蓁又打了苏容川一巴掌,抚着心口步步后退,那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让天牢中的一干人等都信以为真,对她投以同情的目光。
“苏伯母,什么狼妖,现在何处?”
贺兰亦玄挡在了苏容川面前,隔断了二人对峙的目光。
“她在何处,王爷你应该问川儿。”
“王爷”
白羽柔突然造访,在看到卫蓁蓁那张脸的时候楞了一下,脑海中闪过一些零碎片段。
...
一只委屈巴巴的小白狼,在冰天雪地里。
“没有名字?”
“叫阿离可好?”
...
“白姑娘”
苏容川的声音将白羽柔的意识拉回,白羽柔微微一笑,给了苏容川一个安心的笑容,苏容川焦急的神色才有所缓解。
“王爷,我有话要跟你说。”
“嗯?”
白羽柔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贺兰亦玄随后看了一眼卫蓁蓁道“苏伯母,探监时间到了,您请回吧。”
...
“你要对本王说什么?”
弯月高挂苍穹,府衙大堂内,刚端上来的热茶冒着滚滚热气,白羽柔端起,用茶杯盖拨动着茶叶。
“你要找的狼妖在我手上,她不是凶手,苏容川也不是凶手。”
贺兰亦玄看着白羽柔,她为何那么笃定容川兄不是凶手,又为何三番两次的救下容川兄,她与容川兄是什么关系。
“王爷”
白羽柔抬眸看了一眼走神的贺兰亦玄。
“白姑娘,你与容川兄是什么关系?”
“我跟他没有关系啊。”
“那你为何屡次帮他?”
“你在吃醋吗?”
贺兰亦玄闻言心下一沉,自问他在吃醋吗,怎么可能,随即反驳道“本王在怀疑你。”
“报”
“南街又发现一具被挖心的尸体。”
...
南街案发现场,一具胸口鲜血淋漓的尸体呈现在众人眼前,是打更的更夫,尸体还有温度,刚死不到半个时辰。
“可有长萧?”
“有”
莫怀玉自怀中取出青玉长萧,白羽柔道谢之后接过,花琦清伊教的驭尸之术不知道在这个世界能不能用。
“呜...呜”
清冽的萧声溢出,尸体发生异变,突然站立了起来,睁开了眼睛,将身体正面转向白羽柔,心口位置有血淌出,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诈...诈尸!”
随行而来的衙役的被吓得连连后退。
这种寻凶之法只适用于刚死去不久的人,他们的魂魄还留在身体里并未离开,可以用驭尸之术实现一段时间的假活状态。
“带我去找害你之人。”
尸体动了,只是步伐迟缓,莫怀玉和贺兰亦玄面面相觑,这种妖邪之法是什么操作。
...
更夫的尸体停在了苏府门前,已经是半夜三更,苏胤在昨日已经下葬,此时的苏府一片祥和。
“砰”
更夫的尸体倒地不起,白羽柔将长萧还给了莫怀玉。
“王爷,你知道是谁要买凶杀苏胤吗?”
“言下之意,你知道?”
“不知,但是我有怀疑之人。”
“说”
“苏雁南,他在亡父丧事之时,替红云花苑的落花姑娘赎了身。”
白羽柔找到了一个合理怀疑苏雁南的完美依据,贺兰亦玄心下一沉,此事他也有耳闻,不过他当时并未放在心上,现在想来,却有不合理之处。
“王爷,苏夫人从府衙天牢回府会经过南街。”
莫怀玉插上一句。
“莫司长,对苏府严监密控。”
“是”
...
“你回来了。”
“嗯”
白羽柔回到药庐,目光落在床榻上,阿离蜷缩着身子侧卧在床榻上,昏睡中也瑟瑟发抖。
“千年狼妖,修为只剩下一成不到,已经是风中残烛,大限将至,没有多少时日可活。”
“那她的脸呢?”
“是被生生剥落的。”
月三娘的目光在阿离和白羽柔身上徘徊,心中有疑,她是从那里带回来一只狼妖,而且她还挺在乎这只狼妖。
“你怎么会认识一只妖?”
“她是苏容川的阿娘,受他之托,代为照顾。”
白羽柔将阿离带至药庐之时便已经想到了月三娘会提出这个问题。
“师姐”
“你是学医的,世间可有换脸之术?”
“有”
“但是此法违逆天道,是禁术,施法之人注定不得善终,这不是医术,是玄术。”
“唔”
狼妖阿离悠悠转醒,眼眸中的痛苦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迷惘,看到白羽柔之时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师尊”
“师尊?”
月三娘轻蹙眉头看着白羽柔,白羽柔有意躲闪月三娘怀疑的目光,随即坐到床榻上阿离的身边轻轻摸摸阿离的头。
“阿离醒了,饿不饿啊?”
哄小孩子一般的语气。
“饿”
阿离点点头,伸手摸了摸自己瘪瘪的肚子。
“师姐,我也饿。”
白羽柔仰起头,眨巴着大眼睛,嘴巴扁成一条直线,朝月三娘撒娇卖萌求吃喝,白羽柔的举动,再一次刷新月三娘对她的认知。
...
药庐后院中,卿卿和月三娘在锅灶边忙碌,白羽柔带阿离洗漱一番之后也来到了后院,白羽柔拿过剪刀细心的给阿离修剪指甲。
月三娘看着神情专注,目光柔和的白羽柔,在心里再一次问自己,这个人当真是自己认识的白羽柔吗?
“师尊”
“嗯”
“若是君上她老人家知道您回来了,她肯定很高兴。”
白羽柔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首看向阿离,她看见阿离的眼眸一片清明,没有痴傻疯癫,没有不知所措。
“阿离自知命不久矣,妖界路途遥远,阿离惭愧,不能送师尊回家了。”
“阿离”
“我失忆了,不记得你,不记得这个世界的一切。”
“师尊不用担心,会有人来接师尊回家的。”
“是吗?”
白羽柔目光黯然,嘴角边漾出牵强无奈的笑容,继续低头给阿离修剪指甲。
“阿离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味道,狼的嗅觉最灵敏了。”
...
“吃饭了。”
四人围桌而坐,简单的四菜一汤,卿卿做的,色香味俱全,白羽柔给阿离添饭,给阿离夹菜,阿离愣住,逾越千年的温暖,久违了,师尊。
阿离的眼泪不自知滑下落入碗中,阿离端起碗,眼泪和着米饭下咽,白羽柔看着阿离的样子,心里很酸,很不是滋味。
...
吃过早饭,白羽柔和阿离并排坐在后院的长椅上。
“阿离,我想帮你。”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你。”
“师尊”
“阿离二十年前从妖界来到人间,在青云山下结识了苏胤和卫蓁蓁。”
提到苏胤和卫蓁蓁之时,阿离的眼眸里闪过痛苦。
“苏胤欺我骗我,是阿离识人不善,竟爱上他营造出的美好表象,苏胤娶了我,卫蓁蓁为妻阿离为妾。”
“很快的,我有了身孕,妖,在怀孕之时,妖力大减,也就是那时,我才看清了卫蓁蓁的伪善面孔。”
“卫蓁蓁将我囚困于地牢,生剥我的脸,又将她那张原本丑陋不堪的脸皮覆在我脸上,我觉得恶心,便揭掉了。”
“川儿出生之后,她又抢走了川儿,让我的骨肉唤她做阿娘。”
阿离的情绪逐渐激动。
“她日日吸食我的妖力。”
“这期间,苏胤呢?”
白羽柔不是有意打断阿离说话,实在是太气愤,这期间苏胤就袖手旁观任由卫蓁蓁胡作非为吗?
“卫蓁蓁是青云山门主的嫡女,苏胤他不敢得罪,他也曾到地牢见过阿离,阿离永远也忘不掉他眼中的嫌恶之色。”
“阿离不止一次的想要自我了断,可阿离放心不下川儿。”
“可苏胤和卫蓁蓁连川儿都不肯放过。”
阿离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神情越来越悲苦,白羽柔将阿离揽入怀中,轻拍着她的后背,算是安慰。
可阿离的伤痛,又怎会因为白羽柔的安慰被抚平。
“师尊,阿离求你,救救川儿。”
“好”
白羽柔明白了,容川公子是半妖一事闹得满城风雨,可苏胤始终从容淡定,大办寿宴,原来是他早已经心知肚明。
“师尊,川儿就拜托你了。”
“好”
阿离在白羽柔的怀中沉睡,一睡不醒,一滴眼泪自眼眶滑落,划过脸颊,滴在阿离干枯的手背上。
“阿离,走好。”
白羽柔感觉到阿离的生命体征在消失,她们是师徒,相逢不过一天,又天人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