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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初露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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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弥澄溪还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该站还是该坐的时候,陛下已经命一众一等参政入勤政阁议政了。

    楚奕央见弥澄溪正要和两位起居郎一起退出勤政阁,便赶紧道:“弥爱卿你留下。”又用眼神示意她站在御案左侧下,“一起听听各位参政怎么说的。”

    “是。”弥澄溪拜揖遵旨。    成为一等参政再要往上升,就是到六部之中任职了,通常从一等参政出身的分派到六部直接就是五品以上官职。一等御前参政与御前影卫一样,是皇帝精心培养的,放在身边耳濡目染,看多了各项政事的处理,对朝局的掌握自然多得多,对仕途很是裨益。

    陛下会时常就一件政事让众一等参政发表自己的政见,像是检验功课,也是考察他们,同样也是他们在陛下面前展示自己的好机会。

    七位一等参政在勤政阁内聚齐了。陛下道:“闵国今年朝贡礼单已达,除如往年一样的金银玉石牛羊香料还敬献了一批美人,你们说该如何处置?”这就是今日所议之事——那些美人要如何处置?

    嗯? 弥澄溪一听这个也是瞪大了眼珠。蔡礼崇来报之时,陛下什么都没说,弥澄溪还以为陛下是要“笑纳”了呢。陛下,您现在是想干啥?把美人们分了吗?

    一等参政得帝王亲自教导果然不同,先从事情理析开始——要是在御史台早就你一言我一语地开说了。    率先发言的是作为一等参政之首的云泽希。他道,从未有闻进贡国自己主动加贡的,莫说是陛下今年要迎后纳妃献美添喜,难道闵国不懂例子一开就年年都要敬献美人了吗?

    弥澄溪如觉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在心上捅了一记,醍醐灌顶啊!! 她就没想到过这个。果然不愧是一等参政!

    弥澄溪仔细看了看这云泽希,挺拔清逸,一张俊美不凡的脸却偏偏搭着老成之气。他是云玉衍之侄,还别说呢眉宇间确实有些云玉衍的样子。

    云泽希,云泽希。弥澄溪默念了两遍他的名字,想来是取“深仁厚泽希世之才”之意。

    经云泽希这么一说,众参政也纷纷表示美人们极有可能是闵国精心培养的细作。春秋时,越王勾践就送了西施、郑旦等细作美人给了吴王夫差。    这时有人提议将美人赏予镇西军中有重大军功的将领,若有异样,便直接处置了。

    弥澄溪刚在心中暗一声“不妥”,就听有人道:“镇西军平定西疆固然有功,但战役两年前早已大捷而定,封赏、拔擢早已按旨授领,虽然我们考虑到美人们许是细作,但在别人看来这是一功多表,是对其他军部不公。”

    说话的正是苏倾之。

    弥澄溪暗吁一气,心中觉得极是舒坦,苏倾之说了她所想。

    接着又有人说将美人们拨入京中官妓坊。弥澄溪认出了说话的人叫范子铭,之前就被弥澄溪在妓坊中遇到过几次了,脑满肠肥的装的都是什么龌龊想法。    幸好很快就有人打断了他,并暗示他“这是闵国敬献的”,“敬献”自然是给皇帝的,由皇帝做主收还是赐予有功之臣,怎能由臣子提议充入官妓坊,这不是啪啪打人家闵国的脸也打陛下的脸吗?

    范子铭这会子脑子终于回来了,赶紧跪地向陛下请罪,说自己刚才所言大有不妥,请陛下恕罪。

    过了许久,陛下才“嗯”了一声,范子铭这才颤巍巍地起身来。

    多送金银器物这些死物最是简单,送活物很是麻烦,更何况是人。收入宫中呢怕是细作,充奴作婢又恐遭闵国人非议晔朝皇帝残暴。真是烫手山芋啊!其他参政绞尽脑汁苦思冥想。

    趁着还无人发言,弥澄溪偷偷看了一眼陛下,只见陛下一副气定神闲,右手上正盘玩翻转着一枚玉章,几分玩味又无比耐心地等着他们继续发言。    这样的议政并不正式,陛下在这种时候从不明言表态,也不会当即就事归结下判,这是他们的考场,政事就是考题,而陛下就是考官,考得好不好,合不合考官之意,能不能入考官之眼可是关系到他们今后的仕途,每个人都很紧张,不敢轻易发言。

    楚奕央等了许久,见一时半会儿他们是说不出什么了,于是转头看了一眼弥澄溪,“弥爱卿可有什么想法?”

    被陛下点了名,弥澄溪一脸窘迫又茫然地回望陛下,她哪有什么想法呀,还没听云泽希还理析之前她是举双手赞成陛下把美人都收进宫里的。陛下励精图治、勤政爱民、任贤用能什么都好,就是孤家寡人身边连个美人都没有,压力太大无处舒缓……呸呸呸!

    弥澄溪向着陛下拜揖一礼,“闵国盛产香料,所制香品也确实惊艳绝伦,但我朝与闵国并无通商贸,闵国香品是由暗商走私倒转才进入我朝的。在黑市上,闵国香品大受追捧,小小一粒香丸的价格便是我朝自产香丸的十数倍价格以上。”

    话才到这,便有两三位参政不自觉地伸手捂住了自己腰间的香囊。

    范子铭咳嗽了一声,提醒道:“弥大人偏题了。”

    弥澄溪浅浅一笑,“范同僚莫急,且听弥某说完。”

    “闵国十女五男,女子地位极低,除了务农之外,闵国女子却又几乎人人都会制香,而密州黄田也盛产香料,只是当地人不善制香,多以售贩原料为主。我朝制香闻名的便是‘北济东潍’,香料经运辗转越过大半个国朝才到济州和潍州,运费加之损耗等等,成香的价格自然贵,可若是在原料产地就制好成香,其成本便大大降低了。”

    勤政阁内静寂无声,众人都屏住了呼吸,望着弥澄溪一脸的错愕惊诧。她真的才十九岁?!如此的政治考量一个在官场浸淫十来年的老臣三天都未必能想到,一个入朝才两年的小姑娘临意之下竟能多方点通,这……多智近妖呀。

    楚奕央收起了手上的玉章,面无表情道:“弥爱卿你怎知闵国香品惊艳绝伦?”

    众人一听,不禁后脖颈绷紧。陛下这话分明是要问罪呀!弥澄溪自己刚刚说闵国香品是暗商走私在黑市交易的,身为朝廷命官她居然在黑市买卖!

    “去年工部左侍郎秦秋桧贪污受贿,抄家后一应器物由朝廷清点变卖,臣买了所有香品。”弥澄溪理直气壮。

    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刚才真是替她捏了一把汗。

    “弥爱卿是说将那批美人放在黄田制香?”

    我只是建议呀!建议呀陛下!弥澄溪本来有点怂,可一见陛下目光和善,嘴角似乎略带着笑意,好吧……您要这么说,那就是吧。“是,陛下。”

    楚奕央顿了一会儿,又问:“编以奴籍?”

    晔朝百姓分五籍:贵、良、庶、奴、贱。奴比贱籍稍微好一点,奴籍,就是奴隶身份,一旦卖身可能就是一辈子的奴籍,除非主家开恩,舍得给官府一大笔钱为奴隶赎身换个庶籍,而贱籍指的便是妓子、戏子等。

    弥澄溪脱口便道:“不可。”

    众人又是后脖颈绷紧,瞪大眼睛看着她。竟敢这么跟陛下说话!

    “她们是被朝贡敬献到了我朝,不是卖来做奴的。”

    有参政忍不住道:“可她们到底是闵国人。” 这些人就算是被陛下收入宫中也是一辈子无籍,何况现在是说让她们留在黄田制香,不编入奴籍难道还给庶籍了?

    弥澄溪顿时语塞。

    形势仿若瞬间分作两派,弥澄溪一人独对众一等参政。

    僵持。无声的对决。楚奕央看了看众参政,又看了看弥澄溪,正欲开口——

    “那她们还能回到闵国吗?”

    弥澄溪的声音已不像之前那样平和,多了些许激动的情绪,像是盛怒之下的竭力克制。

    众人似乎没听清她的话,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那么,身为被朝贡敬献之物的她们,还有可能回到她们的故土吗?”她又问了一遍。

    苏倾之道:“既是朝贡敬献之物,又怎可能还回得去?” 苏倾之的话语有些安抚的味道。就像自家妹妹和父母闹倔,作为兄长的自己赶紧出来缓和,不然下一刻妹妹可能就要哭了。

    弥澄溪垂下眼皮,伤心难过之意只在她脸上短暂地出现,弹指之后,她转向陛下,拱手拜揖,声音清越不亢不卑:“臣有个不成熟的想法,让她们在黄田制香,先不放籍,三年后,参加我朝律法口考,合格者放以平籍,且得以与我朝男子通婚,但仍需在制香所工作三年。”

    楚奕央和一众参政俱是呼吸一窒。 这还叫不成熟的想法?!思虑太过周全了!律法口考这个简直是妙啊!晔朝现如今是以法治国,身为晔朝百姓都应熟识律法。

    楚奕央看着弥澄溪,心中涌起了无限懊悔:朕当时为什么把她放到御史台去?

    云泽希率先朝着弥澄溪双手一拱,微微颔首。旋即,其余参政亦如是。 这是他们对弥澄溪的拜服。

    无人再有提议,此次议政就此结束。

    一众参政刚退出勤政阁,楚奕央便问弥澄溪:“若说你不是早有准备,又怎么思虑如此周全。可你又怎可能会早有准备。” 是啊,她难不成还是自己肚子里的虫?

    弥澄溪还在方才众参政的那个拜服礼中没缓过来,这时听陛下这么说,登时又是一阵心虚,“其实臣……一开始也没这么想,只是说着说着……就这么……通了。”

    楚奕央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这……难不成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那你一开始在想什么?”

    正巧这时两位起居郎回到了勤政阁,听到陛下的“斥问”,赶紧溜到自己工作的地方。两人对了一下眼色,替弥澄溪捏了把汗,尤其杨宇更是心焦,弥澄溪在御史台里老是和同僚杠怼,到御书房了在陛下面前怎么也不知道收收性子?

    弥澄溪做错了事似的蔫头耷脑,“臣同样身为女子,觉得她们……可怜,被敬献又不是她们的错,她们又何罪只有。”

    楚奕央叹了一口气,“仁善为基,但上位者滥仁可致祸。”

    “是。”弥澄溪点了点头,却又话锋一转:“法以严,但君可以仁治国,官可以仁服民。”

    竹帘后的杨宇吓得全身一激灵。哎呦!弥同僚你快闭嘴吧!你怎么敢和陛下杠怼!

    弥澄溪所道太过理想了,但怀有这样的理想之心还是好的。楚奕央微微一笑,不再就此道。抬手一招,“汪正。”

    候在勤政阁外的汪正立即应声:“是,陛下。”

    话落不久,只见汪正领着几个太监搬着桌案靠椅进来了。

    “来,弥大人您挪挪脚。”汪正说着,引着弥澄溪到一边去。

    太监们在她刚才所站的地方,放好靠椅、桌案,然后又有几个太监将笔墨纸砚一应物件在桌案上码齐。

    封“御前侍书”这件事看来陛下是认真的,这是弥澄溪的案牍。

    这……算升职了吗?

    “恭喜弥大人贺喜弥大人呀!”

    廊餐时一众参政纷纷围过来拱手相祝,一个个喜气盈盈,可惜弥澄溪是女的,不然他们恨不得要搂肩搭背称兄道弟了。

    弥澄溪抱拳行礼,羞得脸红,压低声音道:“诸位同僚莫要乱言。”

    有眼尖的看到小太监送弥澄溪的食盒来了,殷勤地去帮忙拿,“来来来,弥大人的午膳来了。”

    众人一看就是经常合作溜须拍马的,立即有人配合着请弥澄溪坐下,又有人帮忙打开食盒,还有人帮忙把菜肴一道道拿出来。

    “弥大人府上请的是名厨吧?”

    “对啊!每天看弥大人的菜真是那是一个垂涎欲滴呀!”

    “对啊对啊!”……

    弥澄溪尴尬地呵呵笑着,“那大家不要客气,尝尝吧。”

    “哎呀!弥大人今日大喜,请诸位同僚到府上一聚,再喝几杯小尽兴一下不是更好?”不知谁提了一嘴,众人立即附和“好啊!”“如此甚好啊!”

    好!那便喝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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