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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御史台是“疯狗”,她自己都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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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弥大人喜欢来青楼喝酒呀。”

    苍天啊!为什么陛下会出现在青楼!还把自己逮了个正着!

    弥澄溪一万个想昏死过去的心情。    可此时正是间不容发之际!弥澄溪理智至上,一把拉住了陛下的手,严肃道:“御史台查证。等一下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暴露。”

    见弥澄溪正色厉言,楚奕央不禁心中一凛,顺从地“嗯”了一声。

    弥澄溪拉着他,看了看床底,楚奕央急道:“我可不藏床底下!”

    弥澄溪焦急万分只好拉着楚奕央往床侧的屏风后去,芳芝姑娘和她说了,弄春阁的包房配置都相同,屏风后都有个衣柜,她本来就计划好了躲衣柜里的。

    衣柜分为两边,一边是格,柜放床单被褥。一边立柜,挂长薄衫。弥澄溪刚把楚奕央推进立柜,忽听得外面有声音:“吕相公,就是这一间啦。”——千钧一发!弥澄溪一道挤进立柜,关上柜门只留一条小缝——“您稍坐,我马上去叫冰琴、绿萍、素素姑娘来陪吕相公饮酒助兴。”    咦!莫不是这吕忠格也是来妓馆喝酒?弥澄溪心中愤愤不平,居然还叫了三个姑娘陪酒!

    立柜幽闭,只留着一小条缝隙透进一线光,正在弥澄溪右脸上打出一道。楚奕央只能看见她右眼,那里写满了全神贯注。

    楚奕央也认真听了一会儿,好不容易认出唯一的男子的声音是国子监祭酒吕忠格,但他又不是很肯定,于是凑进弥澄溪的耳朵极轻极小心地问了一句:“吕忠格吗?”

    声音轻得像羽毛在挠,痒得弥澄溪不禁打了个抖,这一下子又吓得她怕暴露,紧紧抓住了楚奕央的衣服——可是外面饮酒作乐的声音太大,吕忠格左拥右抱笑得像只开心的老鹅,他们这点声响根本没人听得见。弥澄溪松了一口气,蚊子一样“嗯”了一声。

    立柜里藏一个人还好,藏两个人实在太过狭小了,早就闷得慌了。两个人热汗不止,弥澄溪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地又把柜门开了一点点,掏出绢帕给楚奕央,又拿着绢扇轻轻摇,稍微缓解了一点燥热。    楚奕央个子高,一直都是佝腰低头,站得久他脖子酸极了,本想把头靠在弥澄溪肩上的,奈何弥澄溪太矮,柜子空间又不够他再弯腰,只好把头靠在她的头上。不知是燥热晕眩产生了错觉,他总觉得弥澄溪身上有一股葡萄的味道,清甜爽利好闻极了。

    弥澄溪怕陛下闷晕了,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楚奕央咧嘴一笑,伸手拿过了绢扇,“没晕。”说着,摇着扇子给弥澄溪扇风。

    吕忠格玩得那叫一个尽兴愉快呀,眼睛一眯,开始打起了三个小丫鬟的主意。三个姑娘见了他的眼色都了然,招招手让自己的丫鬟过来。

    “这是新柔,今年十三。”    “这是香寒,今年十四。”

    “这是南春,今年也是十三。”

    三个姑娘都各自介绍了自己的小丫鬟。

    吕忠格两眼直放精光,色眯眯地将三个丫鬟都上下打量了一番,问:“你们谁会唱《十八/摸》啊?”

    他话刚一落,三个姑娘都嬉笑了起来,嗔笑着粉拳直捶吕忠格胸口,“吕相公好坏!”    吕忠格“咯咯咯”鹅笑,一把掏出了几枚大银锭往往桌上一拍,“谁唱老夫就赏。”

    原本羞红着脸不敢抬头看的小丫鬟们都一脸兴奋,争先恐后道:“奴会唱,奴会!”

    这可把吕忠格乐坏了,点名道:“那就香寒来唱吧。”很快,他又道:“不急嘛,你们两个小丫头就来陪老夫掷骰子比大小,谁小谁喝酒,老夫一样赏你们银子。”

    三个姑娘很是有眼力劲儿,假嗔道:“得得得,吕相公这是烦我们了。” “也罢,刚才都玩出一身汗了,我们去洗个澡吧。”说着就起身离开了,还不忘让自己的丫鬟陪好吕相公,说得了赏银就自己留着吧。

    吕忠格一副慈祥老爷爷的样子,柔声细语地教新柔和南春怎么掷骰子。香寒也取来了琵琶,铮铮锵锵弹起了《十八/摸》的曲子。

    弥澄溪一听曲子,全身都绷得直直的,紧张地抬手捂住了陛下的耳朵——

    她的手暖暖又软软,隔断了所有的声音,楚奕央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在这幽闭的小小立柜,闷热又呼吸困难,他早就烦躁不已,可这一刻他神奇地感觉到身心宁静,而后一股幸福的暖流直冲心房,让他心动万分。

    弥澄溪也心跳不止,但她是紧张的。《十八/摸》这样的淫浪之曲怎么能让陛下听到呢?这不是有污圣耳嘛!

    外头的吕忠格玩得可兴奋了,开心老鹅的声音一直没断过。他这样的老滑头对付小丫头还不是一根手指碾蚂蚁那样简单。

    听声音,是灌了两个小丫头好多酒。唱完《十八/摸》的香寒已经让他赏了个大银锭打发走了。新柔和南春一开始还连连求饶,说自己喝不了了,但吕忠格轻声软语连哄带骗,不多时,两个小丫鬟都喝醉了。

    吕忠格将两个小丫鬟都抱到了床上,老鹅笑变成了猥琐不堪的淫靡之声——

    弥澄溪气得全身血液都往头上冲,浑身发抖,她几乎都能想象到吕忠格的恶心猥琐的嘴脸正贪婪地亲吻小丫鬟的粉唇,但她还不能冲出去,她还要等一下。她一面恶心得要吐,一面又不得不认真谛听——

    她听吕忠格淫笑连连,恶心地叫着“小宝贝小宝贝”,听宽衣解带之声,终于听到他笨重地爬到床上的声音——弥澄溪双手放开了楚奕央的耳朵,道:“你别出来!”扯过他身后的一件薄衫,推门出去,又将门合上。

    楚奕央在黑暗之中,听得弥澄溪大喝一声:“无耻吕老狗!”

    吕忠格全身赤裸,见有人从天而降吓得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弥澄溪蹬蹬两步跳上床,一脚把他从床上踹了下去,用手中的薄衫盖住了两个小丫鬟的脸,又扯过衾被将两人盖个严实。

    吕忠格定睛一看,觉得“天人”面熟,可又想不起她是谁,只好大叫:“来人啊!快来人啊!”

    弥澄溪又跳下了床,两脚踩住了他丢在地上的衣物,“我劝你还是别叫了。”

    果然叫是没有用的!吕忠格嚎了半天,愣是没见到有人进来。吕忠格吓得全身都红了,两手护裆,梗着脖子叫:“你……你……你是谁?”

    “御史台监察御史——弥澄溪!”

    半个时辰后,晋昌坊所在永乐县县尉康评带着衙役赶来了。衙役冲进弄春阁,将大门关上,勒令弄春阁即刻关营,又将老板、老鸨关押候审。一通事情弄完,已是到了夜半。

    葛秋生、晁如新及闻讯赶来的其他御史台同僚纷纷翘着大拇指,都把弥澄溪夸上天了,又在那里一顿“无耻狗贼”狂骂。弥澄溪这才想起还在衣柜里的陛下,慌慌忙忙跑回“如烟”包房,可衣柜里空空如也。

    难道……是我幻觉了?

    *

    *

    吕忠格连夜写了致仕辞,宫门一开就上了永宁殿向陛下请辞。

    今日正是卅日,大朝。御史台的弹劾使得满朝皆知,上到棠靖下到晁如新,五六个人轮番对吕忠格诛伐唾骂。

    都说御史台是一群“疯狗”,弥澄溪自己都不得不承认。

    晁如新疯了,一副死拽着吕忠格不放,不让他声名尽丧死不罢休的样子。“陛下,吕忠格嫖/宿雏/妓可是证据确凿!我御史台监察御史弥澄溪与那两名雏/妓皆是人证!”

    众臣一听,呵!有戏!纷纷转头垫脚看向弥澄溪。

    弥澄溪突然被点了名,脸色又绿又黑。

    陛下脸色也很是不好,“弥卿有什么话说吗?”

    众人退了一退给弥澄溪留了地方让她站到中间去,一副全把希望寄托到她身上的样子。

    弥澄溪拱手一揖,“臣……昨日确在弄春阁如烟包房中暗伏,但吕忠格并非嫖/宿雏/妓,他是奸/淫/you女未遂。”

    朝堂上一片哗然。

    ——“弥同僚你在说什么?!” 一众同僚失声惊叫,想不到弥澄溪竟然会这样说。

    弥澄溪直面天子,“陛下面前,臣不敢枉语欺君。昨夜,吕忠格确是欲行奸/淫,但因为臣的出现,吕忠格并未能实施罪行,所以是未遂。”

    一听此话,便知弥澄溪并非与自己一路,晁如新瞬间变脸,“没有记错的话,昨夜弥同僚说自己藏在衣柜之中。而弄春阁如烟包房的衣柜与床榻相隔有五六尺远,还有屏风隔挡,弥同僚怎可能窥得全部?”

    弥澄溪全脸涨红,声音倒是坚定:“我耳朵不聋。”

    “好!”晁如新忽然一笑,计谋得逞,“那两雏/妓又叫什么名字?” 弥澄溪从昨晚开始就没有和他们提过任何一个妓/女的名字。

    “呵!”弥澄溪不耻一笑,揶揄道:“想来是晁同僚耳朵不好使,我自始至终都说了没有雏/妓,只是you女。”

    精彩!精彩!御史台这演的是“狗咬狗”吗?

    晁如新一副狗急跳墙,“那你倒是说出那两you女名字,我们将人带来对质。”

    “我没听到任何一个名字。”

    众人屏息。什么!竟然没听到任何一个名字!

    晁如新一口老血涌到喉头,还有一招:“弥同僚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把人认出来也行。”

    弥澄溪见招拆招,“我也没看到她们的脸。”

    死局!

    弥澄溪坚持不与御史台一起将吕忠格“钉死”。

    就连陛下最后也宣布准了吕忠格即刻致仕,并令在法典中补充了奸/淫、迫害you童的罪行,法令需尽快完善并下放各州郡到村户。朝臣们心中暗忖:以后去青楼可要先看看衣柜床底,弄不好弥澄溪就躲在里面。

    御史台一行颓恼万分,一个个顶着猪肝色出了宣德殿。

    “众同僚且慢。”弥澄溪从里面追了出来。其他朝臣一看,嘿!还有戏看!纷纷驻足围观。

    众人一见她,更是气得直上火。从前只知她喜欢和人杠怼,经今日一事,大家算是看得明白了——她根本就不想站在御史台一边与大家同心同德。

    弥澄溪拱手一揖见了个礼,众人并不买账,一个个拿鼻孔看她。

    弥澄溪毫不在意,“弥某只与众位道自己心中所想。”大家虽然一脸不爽,但都没有转身就走,“国子监乃国朝最高学府,朝中众同僚十之八九都出身国子监。祭酒乃国子监首长,可偏偏这样一位首长德行有亏辱了国子监名声,众位愤恨我心如是。众位是想行御史台天职也罢,想迫吕忠格致仕、还国子监清名也罢,完吕忠格才名美誉非我在意,但我不想牵扯无辜you女清白。you童保护法令去年便已颁发,但在这国朝京都天子脚下竟有朝中要员枉顾国法,更遑论其他州府。”

    弥澄溪觉得提点到这里就够了,陛下要治的不单是一人,陛下要的法令在国朝的普及和执行。“众位今日所弹之事,虽并不尽如众位痛快之意,但众位为天下you童保护法令助推有功,弥某以众位为荣。”说罢,深揖一礼。

    众人面红耳赤,错愕良久才整冠肃衣,回了一揖,“弥同僚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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