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始变

    

    “救我！”艾若大肆扑腾，水花四溅。

    “我倒是想看看要多久你才站得稳。”张无锋一边挣脱艾若，一边还试图去拿已经掉进水里的火把。

    “噢呼！”艾若终于发现了脚下的实地，他懵懵地站起，水面堪堪漫到他的胸口，神色在困惑和惊吓之间反复游走，“吓死我了。”

    “以后你要好好学一下游泳，很有用的。”张无锋放弃了火把，“现在咱们俩的火把都熄了，怎么办？还要继续吗？”

    “反正回去也没有办法了。干脆继续走吧。”艾若稳定下来，为了缓解一下尴尬，他决定继续往前走以挽回一下自己的面子。

    “你确定？”张无锋将自己的手掌移到自己的眼前，但是除了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当然确定！”艾若决定在此时充分发挥昊苍勇士的无畏精神。

    于是两人手抓着手继续向前挪去，并且逐渐感觉到水流开始增速。水道也随着逐渐宽广起来，只不过两人看不到而已。过了一会儿，水里的血腥味儿又浓重起来了，张无锋心下想到应该是刚才打斗的血流到了这里，而并不是发生了新的打斗。

    又过了一顿饭时分，正当两人身体发凉，想要回去从长计议的时候，前方忽然传来了闷闷的响声。

    “是暗河吗？”艾若问道。

    “十有八九。听声音还可能是个瀑布，小心一点。”张无锋侧耳仔细听着。

    “什么是瀑布啊？”

    “你见了就知道了！”

    “我现在跟瞎子一样，怎么见？”

    “闭嘴！”张无锋喝到，“前面有声音。”

    “有个啥声音啊！有火光！韩大哥！！你没死吗！”艾若大声喊起来，一边挥舞着手。

    “火光？啥火光？”张无锋向前看去，果然，前方的水面映了一点火光，看来是从侧面突出的岩石后发出的。

    “快来！你小子死了我都不会死！”韩星野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

    张无锋这才放心下来，赶紧带着艾若往前泅去，韩星野从岩石后面转出来，他脸上尽是血，在火光照耀下有些恐怖，他伸出手来将二人拉上岸，这时水流激鸣声已经如同闷雷，在他们下方轰隆隆地咆哮着，正如张无锋所猜测的那样，这里是个瀑布。

    “天地造物神奇，没想到这地底这下还有个这么大的瀑布。”韩星野将手中火把向下探，接着火光，艾若看清了这巨大的瀑布，带着血污的水哗啦啦地掉落下去，千万斤砸在下面的水上，石头上，令人心悸。

    “这瀑布下，便是一个宽广的空间。”韩星野将怀里的干火把点燃，等火燃进，运劲飞掷，张无锋紧盯着那飞出的火把，直直飞出了不知多少丈，直至力竭，那火把才落下来，砸到暗河旁的河岸上。

    “他妈的！”张无锋欣喜地骂了一句，因为他很清楚这个暗河意味着什么。

    “这下，好戏算是正式开幕了……”

    眼前就是憩云关了，虞梦客这样对自己说道。

    实际上这也是他这几个月来第一次对自己这样说话，自从李遮水死后，他的看到的世界被抽走了颜色，尽是空着脑子做事。而且，他越来越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了。

    他总是感到无尽的后怕。

    他骑着马颠簸地摇向憩云关，人生怎么会是这样的？上次他从这里走过的时候还是少年意气，鲜衣怒马的样子，可这次回来，他只感觉到无尽的空虚和痛楚。

    人生怎么会是这样子的？

    憩云关的守卫当然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个单骑独行的人，现在是内战时期，憩云关早就不再对外开放，眼下此人前来，简直太过诡异。

    “停下！停下！”身穿盔甲的守卫队长吼道。

    虞梦客勒住了马，看着那站在墙头的守卫队长。

    “你是何人？憩云关早已关闭，若是往来商客人等，还请速速离去！”那守卫大声喊到。

    虞梦客没有说话，只是把他的官牌高高地举起来。

    “那是什么？官牌吗？难道是……”守卫队长眯起眼睛仔细看着虞梦客，他忽然反应过来，带着一队士兵急忙赶下城楼。

    早在几个月前，上面就来了消息。

    城门慢慢地打开，翕开了一点，守卫队长一众从门里出来，队长走上前去，道：“你拿的那是什么？”

    虞梦客还是不说话，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他把官牌扔给守卫队长，仿佛在扔垃圾。

    “果然。”守卫队长看了看那官牌，心中一喜，道：“虞大人，还请下马吧。您的事我们知道了。那个……还请不要反抗。”

    虞梦客没有过多的反应，他翻身下马，平天剑斜斜地挂在他的腰间。

    队长使了个眼色，周围两个人立马冲上去架住虞梦客，虞梦客没有反抗，仍他们架住自己。队长走到虞梦客身前，伸手想去拿平天剑，却害怕那剑气伤人，关于这把剑的传奇故事他可是听了不少。队长见虞梦客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也就咳嗽一声，把手收回来，吩咐道：“请去大牢！”

    “是！”众士兵应到，将虞梦客押走了。

    城楼上，马葵君将军怔怔地看着那个曾经风华绝代的年轻人，自己竟连一口气也叹不出来了，接到上面的抓捕虞梦客消息的时候，他心如死灰一般地坐在椅子上，他真的怕自己赌错了，他困在这边塞十多年，夜里无眠便挑灯看剑，心想着有一天自己能挽救这天下苍生，正是这十多年的苦熬，才让他有了一股热血，有胆子将憩云关的地图甚至是守兵借给一个十六岁的年轻人。他希望自己能赌赢，而且他也一直觉得自己赢面很大，因为他知道西部累积的伤痛已经要逼近临界点，天派就是西部民众的怒火。他相信天派能够成功，张无锋虞梦客他们能够成功从昊苍借来援兵。虽然这几个月天派的战况不容乐观。

    这种希望一直维持到上面突然来了消息说，虞梦客叛国，联系天派逆党，要全国缉拿。他这才感到了一点绝望的滋味。

    他暗自努力想到，既然只有虞梦客一人回来了，那就说明张无锋和李遮水两人可能还活着，可能还有希望。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在马葵君看到虞梦客那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样子的时候，他突然就意识到自己赌输了。

    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