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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男如今一看见沈挚眼睛里就冒泪花, 下意识往阿女身后躲, 阿女则规规矩矩地对沈挚行了礼, 然后转身摸了摸阿男的头。这两根桃花枝化成人形后看着年龄差不多,却仿佛一个是沉稳的母亲, 一个是胆小的儿子。
沈挚坐到殷灵均身旁,唇边依旧挂着半真半假的笑意。
殷灵均看了他一眼,对两根桃花枝道,“你们先出去吧。”
“是, 仙尊。”阿女点点头, 拿起放在案上的梳子,牵起阿男走了出去。
主阁的门被关上后, 沈挚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目光也变得阴沉起来,反正没有外人在, 他便也不矜持了, 索性直接侧身躺在了榻上。殷灵均觉察到他的不对, 垂眸问道, “怎么了?”
沈挚懒懒地道,“没什么。只是宋夜他爹来了。”
“我知道。”殷灵均淡淡道, “不过这不至于让你……”
这么不开心。
“很奇怪啊。”沈挚闻言忽然坐起身来,眨了眨有些疲惫的眼睛道, “我也觉得我不至于。可是我一见到宋夜他爹, 就是那个宋微远, 我就浑身难受。不过师尊你也不用这样看着我, 四景门毕竟是我的栖身之所,我就算再看不惯他,也不会在四景门乱来的。”
殷灵均的双手静静地放在膝盖上,闻言却微微握紧了。
“对了,师尊,”沈挚用胳膊枕着头,懒洋洋地道,“你说,我那一魂一魄到底丢在哪儿了。”他说着,瞥了一眼殷灵均的侧脸,想看看殷灵均会不会有什么反应。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殷灵均只是摇头,而且看起来比他自己还难过。
“罢了,”沈挚微微垂眸,笑道,“问你也白问,反正你也不记得……”
“真龙寿数无尽。”殷灵均蓦然打断了他的话,这于向来行事温吞,说话温吞的玄鳞仙尊而言,也是一件奇事。因此沈挚不由自主看了他一眼。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清澈冷静,仿若冰棱击石,“我确实不会记一些琐碎之事干扰修行。不过,我龙元受损过,有些事也的确记不起来了。抱歉,我帮不到你。”
沈挚微微一怔,随即动作慢悠悠地准备下榻,嘴里却道,“这有什么好道歉的。”
他今天似乎格外慵懒,就连下榻也不好好下,而是在榻上滚了一圈,脚才堪堪落地。
“今天晚上道尊要补祭兵大会,我怕是会回来得很晚,仙尊早点休息吧。”
殷灵均沉默了片刻,才道,“好。”
到了月明星稀的时候,所有的弟子才被召集到练剑场,开始祭兵大会。这些弟子们白天上了一天的课,晚上也不能去休息,都不由打起了哈欠。
“本来大清早就可以解决的事,非得我们再来一趟……这宋夜的爹怎么来得这样巧……”
“人家儿子都死了,能不伤心吧,互相体谅吧。”
“我们体谅他,谁体谅我们啊,也真羡慕沈狼,听说雪一更从不上早课。哎,你说,会不会真是沈……”
“嘘,别说了别说了,他来了。”
沈挚的腰间别着那把下品的匕首,一路走来步履却颇为飒沓。杨枫见到他先打了声招呼,随后便好奇地问,“沈兄有想好给自己的灵器取什么名吗?”
沈挚对这种事从不在意,道,“没有,杨兄莫非已经想好了?”
杨枫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嗯,我的灵器就叫游龙。”
“嗯,这名字不错。”沈挚淡然道,杨枫忍不住笑了起来,正想调侃他这语气也太敷衍了,却忽然听身后有人道,“看,那个不是宋家主吗?”
下一刻,他便见沈挚皱了皱眉,但依旧没回头,只是身子挺得更直了些。宋微远跟着李淮风走进了练剑场,两人说说笑笑,仿若已经把那惨死的宋夜抛在了脑后。
练剑场前是一处高台,待会儿李淮风就会坐在那上头听下面的弟子汇报各自在百兵窟中的经历。即便过了十年,沈挚依旧不知道这种揭人伤疤的大会开了究竟有什么意义。更何况,如今高台上还多了个他不喜欢的宋微远,他就更不可能好好听人说话了,仗着自己站在后头,兀自打着哈欠,准备轮到自己的时候,胡编乱造几句。
不过,还没有轮到他,祭兵大会就出了点状况。
一阵哭声将沈挚从走神的状态里唤醒了。
他站在最后一排,只能听见哭声,却也不知是谁在哭,紧接着就听李淮风用温和的声音问,“怎么了?为什么哭啊?是在百兵窟里出什么事了吗?”
“道尊,他的哥哥在那儿丧生了。”有人很小声很小声地道。
李淮风的眉宇瞬间蹙了起来,沈挚在这一瞬间忽然想看清他的神情,却因站得太远,只能听见声音。李淮风又看了看那哭得不能自已的少年,叹了口气,“你不用说了,下一个吧。”
“谢……谢道尊。”那少年哽咽着道。
沈挚忽然觉得今晚的风,实在有点凉。
不知什么时候,李淮风就走到了他的身前,“沈狼,把你的灵器给我看看。”
沈挚面无表情地从腰间解下了那把匕首。
李淮风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下品灵器,他先为这灵器开了灵识,随后便例行问道,“你为它取什么名?慎重点,灵器的名字可是只能取一次的。”
沈挚闻言忽而笑了笑,抱着手臂无所谓道,“好啊,那就叫'一次'吧。”
李淮风:“……什么?”众弟子难得听见道尊如此不稳的语气,都不由低声笑了起来,就连台上的宋微远也睁大了眼睛。
“我说,既然只能取一次,那就叫'一次'好了。”
李淮风握着匕首哭笑不得,“你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
“道尊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沈挚笑道,“道尊可以为它赐名了。”
李淮风无奈,只能在匕首上刻了“一次”二字。他刚刻好,便见这最令他头疼的弟子笑嘻嘻地俯首接过,用他故意装出来的谄媚语气道,“多谢道尊!'一次'能得道尊赐名,荣幸之至。”
李淮风笑着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可奈何。
待祭兵大会结束,沈挚正打算回雪一更,眼角余光却瞥见一个身影正急匆匆地赶来了练剑场,那身影路过他时,沈挚微微侧身,拱手行礼道,“月明长老。”
一向礼尚往来的月明长老却连向他颔首的功夫也没有,直接略过了他,快步朝着高台走去。沈挚本还打算向她讨教一下灵器的事,如今见她神色匆忙,恐怕没时间搭理自己,便转身走了。
李淮风见月明长老回来了,不由起身相迎,还未开口,便听她道,“道尊,那江中水妖的事……”
“等一下。”李淮风淡淡打断了她,然后转头看向宋微远道,“宋兄,我与月明有事要谈,不如你先回流水居吧。”
“好。”宋微远爽朗一笑,“那在下便先走一步了,关于道法的事我下次再与李兄细聊。”
“嗯。”李淮风点了点头。待宋微远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了练剑场后,他才肃了神色,转头对月明长老道,“继续说。”
“禀道尊,我和众弟子探查众水妖尸体时在水妖的身上发现了这个。”月明长老将手中一直攥着的湿漉漉的东西递了过去。李淮风垂眸一看,皱眉道,“招邪符?”
“正是。而且水底不止这一张,我粗略数了数,约摸有几百张招邪符,笔法一致,应是同一人所为。”月明长老道,“看来,正是这些招邪符把四面八方的水妖都引了过来。”
李淮风沉默着颔了颔首,“是谁会这么做?”他的目光凝在了那些招邪符上。仙门中教招邪符就同普通百姓家教孩子识字一般,都是常事,但不同的人笔迹不同,画招邪符时惯用的笔法也不同。而且招邪符只是普通法术,能把它运用到这种出神入化的境地的,也并不多。
李淮风的神色凝重了起来,“月明,明日,你去一趟凄凉冢。”
“去凄凉冢?!”
“去凄凉冢?”雪一更里,通过方才丢在月明长老身上的探听符,沈挚蓦然皱起眉头。难不成李淮风怀疑是他在江里丢了这么多招邪符?
“嗯。”李淮风点点头,“我看这笔法,有些像……他。”
月明长老闻言一愣,疑惑道,“道尊,沈……他死后,您每一年不是都会去凄凉冢看看?一年前,我同您一起去时,那冢底下……他分明已成了一具白骨。”
沈挚暗想,你们也太关心我了,谢谢谢谢。
他原先还觉得李淮风在他生前待他不错,如今看来,李淮风也不一定想他活。
“我不是没见过他死而复生!”李淮风道,这是沈挚从前世到今生,第一次听到他用这么激动的语气说话,但他显然很快便恢复了平和的语调,“月明,你我都知道,挚儿死前丢了一魂一魄。我现在有点担心,这是他给自己留的后手。”
月明长老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是……”她说完便要转身离开,忽然听李淮风道,“等等,这是什么?”月明还没反应过来,李淮风已伸过手要将她身上的探听符取下,谁知还没碰到,那符便化为了灰烬,消散在了半空之中。
“道尊,这……”
李淮风冷然道,“不用管了,你便当一切照常。”
“是。”
他们这最后几句话,沈挚自然没听见,他只怪自己想事情想得太入神,忘了收回探听符。
他的所有符咒,都是即用即烧,因此仙门世家只大致知道他画符时惯用的手法,却从来没有一张他画过的符咒可以做参考。李淮风也只是猜想,毕竟招邪符是最普通的符咒,也是他最擅长的符咒。
如果月明长老去了凄凉冢,那是肯定发现不了他的骨架了,要不然随便找个骨架填进去?但是怎么可能骗得过月明?
沈挚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粗,紧接着目光便冷了起来。
让他们发现便让他们发现吧,这事也瞒不了多久,不过……到底是谁在江里洒了那么多招邪符呢。他越想这些年一直在被人扒坟就心里膈应,睡也睡不着,索性出了雪一更,在四景门中瞎逛。
没想到冤家路窄,一逛竟然就在浣花湖边遇见了宋微远。
沈挚忍着不适对他笑道,“宋家主。”
宋微远却仿佛根本没看见他般,一个劲地往前走,若不是沈挚侧了身,便要与他撞上了。沈挚登时挑了下眉头,宋微远就算再看不惯他,毕竟是在四景门,这人的礼数向来到位,如今这是怎么了。
他默不作声地看着宋微远越走越偏,不是往流水居去,而是往山门的方向走了。
沈挚犹疑了一会儿,还是跟了上去。
山门前照常有正在巡夜的弟子,见宋微远来了,以为是要询问他们什么东西。因着道尊吩咐要好生待客,都不敢轻慢他,忙不迭迎过去道,“宋……”
他们称呼还没叫完,就见宋微远径直向山门走了过去。
其中一名弟子连忙挡在山门前道,“宋家主!已经是宵禁了,任何人不得出入山门……”然而,他话音未落,就被宋微远朝着腹部刺了一剑,瞬间疼得整个面部都扭曲了起来。另外的三名弟子一时间都懵了,随后其中一位领头的弟子拔出腰间佩剑道,“李兄,我和王兄先拦住他,你速去找道尊!”
沈挚看着这少年摇了摇头。宋微远是个金丹后期,这些才到金丹期的小娃娃在他眼里根本不够看的。倒不如直接让他出山门,然后再去找李淮风,没准还能保命。
他脑子里刚浮起这和四景门的规矩背道而驰的念头,失了神智的宋微远已经和两个少年打了起来。他手掌一翻,正要击向两个少年的胸口时,一道灵力化作的刃猛然挡在了两个少年身前。那力道太足,甚至将他的手掌割了一点血出来。
沈挚从暗处现身后,二话不说先给两个少年一人一掌拍晕了,随后便盯着宋微远看。方才他出手伤了宋微远,可这位宋家主却像感知不到疼痛,见周围安静了便再次转身往山门去,直到走出山门。
一离开山门,宋微远的脚步便加快了许多,仿佛怕人追赶一般。沈挚也只得一边藏着自己,一边加快了步子。
不知过了多久,宋微远终于在一处破庙前停下了。
沈挚抬了抬头,只见那破庙已经残缺了一半的牌匾上写着三个字。
龙王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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