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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浓,晚风习凉,常家荒宅中,枯草丛生,萧寒寂冷。
尸刹已灭,接下来......
看着透过指缝闪烁着的血芒,段虎脸色低沉,“害人的邪物,阴间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五指如铁,用力挤压向手中的冥眼......
“这......”
几次催力,手中冥眼非但没被捏爆,反而韧性十足,一旦力量松懈,便会渐渐恢复原样。
段虎一阵惊讶,他知道自己的握力如何,就是一块顽石,只要全力挤压,一样能碎成齑粉,但此刻,却捏不爆冥眼。
尼玛,橡胶做的不成?遇刚则柔,遇柔则刚。
打太极啊!
惊讶的不止如此,握住冥眼的时间越长,手掌明显会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就像千年的寒冰晶魄,能侵入骨髓,冻结灵魂。
即便段虎催动玄力,也难以抗衡这股透体的寒意。
“还可怕的邪煞阴气。”段虎眉头皱紧,如此邪恶之外,他还是头一次遇见过。
看来光靠蛮力是无法解决问题,段虎无奈的掏出那只古老的桃木盒,把冥眼放了进去,随后把盖好盒盖,暂时封存在里面。
“耗子......”段虎看向曹满,对方依旧一动不动的躺在血泊中,生死不知。
快步来到近前,段虎心情复杂的俯下身子,探二指在对方鼻间试了试,随后长出一口气。
气息虽然微弱,但总算这口热乎气没断,曹满,并没死翘翘。
说实话,段虎真怕对方呕吼了,欠下这么大个人情,将来他如何回报?
等等,死人好报,活人难报,人死了最多立碑埋坟,烧些纸钱清香,多省事,活人呢?
鞍前马后,做牛做马,报答起来没完没了,人累心也累。
这么看来,趁着曹满还剩半口气,一把掐死,岂不一了百了?
段虎笑了,荒唐的想法令他忍不住一阵嗤笑。
检查了一下曹满背后的伤势,还好,伤口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深,就是血流的有些多,拿来做血旺,够装一小盆。
外伤不像内伤,慢慢调养终归会好,怕就怕内伤,看着没事但病缠在身,一旦发作,神仙难救。
曹满的伤口不算深,治疗起来不算难,唯一麻烦的是,
伤口是被尸刹的尸爪所致,在尸毒的侵害下,血水乌黑似墨,伤口附近的皮肉已经发乌,蔓延下几乎占据了整个背部的一小半。
用手轻轻按了一下发乌的烂肉,入手的感觉有些发硬,再闻闻伤口里的味道,带着一股腐臭的腥味。
必须要尽快祛除尸毒,否则尸毒入心,即便段虎不乐意,到时候也会身不由己,灭杀尸变的曹满。
“咦?”
轻咦一声,段虎忽然感到有些蹊跷。
看曹满的伤势,虽然不轻,但远远没有到达致命的程度,可为何会一直昏迷不醒呢?
即便是中了尸毒,也不至于昏厥成这个样子。
事出反常必有蹊跷。
重新检查之后,段虎恍然大悟,同时也有些无语。
见过倒霉的,没见过这么背时的,曹满这货,运气差得实在是离谱。
这哪是因为背部的伤口而昏迷,而是这货摔倒的时候,一头磕在了石砖上,是被磕晕的。
段虎能不无语吗?
偌大的一个荒院,杂草丛生,到处都是厚厚的草垫,即便光着脚丫跳跳蹦蹦,都很难被石子硌脚。
无端端出现这么块石砖,曹满,背时鬼!
不知道霉运会不会传染?
撕开曹满背后的衣服,段虎点火给小刀消了消毒,开始了治疗。
刀尖一戳,刀刃一割,接着一挑,一块带着腥臭的烂肉就被他轻松的挖了出来。
段虎的动作娴熟轻巧,似乎对于疗伤很有经验。
不错,早在当初剿灭山匪的时候,段虎就曾跟一些经验丰富的赤脚行医学过疗伤的本事,多年过去,只要不是太严重的伤势,对他来说,毛毛雨。
段虎握着小刀认真的割下一块块烂肉,如此反复之下,一会儿的工夫,所有坏死的腐肉都被他清除干净。
好在治疗的过程中曹满昏迷不醒,没哭没闹也没动,毕竟是用刀子割肉呐,那滋味,没几个人受得了。
学关二爷的刮骨疗伤?
曹满肯定做不到,不提气魄不气魄的话,先找本书来再说,就算有书在手,识字不?
能看懂不?
当时段虎已经做好了打算,如果曹满突然醒来,说不清道不明,一老拳干晕再说。
方法粗暴了点,但这也是为了对方着想,不是吗?
幸运的是,曹满挺给力,愣是没醒来,一身的板猪肉也给力,换成是一个瘦干巴,对方愿意挨刀,段虎也不敢下刀。
敢下刀吗?
一来二去还能剩下肉吗?
治疗很成功,段虎很满意,抱来剩下的半坛老酒,自己先整两口,又浇了些在手上,算是消毒。
“耗子,忍着点,一下就好。”
对着昏迷中的曹满说了两声,段虎把手放在了对方的伤口两旁。
手指一用力,压迫下,乌黑的毒血从伤口中被挤了出来。
“啊!”
曹满一声尖嚎,疼得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早有准备的段虎手肘一动。
啪!
曹满歪头趴地,又昏过去了。
毒血还没挤完,段虎双手再次加力。
“啊......”
啪!
噗通!
再来......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曹满挂着两行眼泪,吸溜着清鼻涕,“虎爷,毒,真的挤干净了?”
“干净了。”
曹满如释重负,一口老气呼了半晌。
终于解脱了,解解脱脱,这罪受的,能要人命。
回想刚才堪称恐怖的经历,曹满打一寒颤,心肝乱抖。
啥叫生不如死?
刚才就是。
段虎看着好笑,其实排毒的办法不少,并不是只有一种,譬如,用嘴吸。
这个法子比挤毒要温柔多了,尽管也会感到一些疼痛,但比起挤毒时带来的痛苦,小巫见大巫。
问题在于......
段虎会干吗?
“趴好了,现在给你上药。”一句话,曹满的心又悬了起来。
“会痛不?”弱弱的问一小声。
“余毒还留在你体内,不想尸变的话,痛死也要上药。”
这话说的,曹满竟无言以对。
“那,那你轻点......”
一抽大鼻涕,曹满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好可怜哦!
“放心,死不了。”
曹满气憋,不是死不死的问题,是轻不轻,疼不疼的问题,和黑脸聊天,心累哇。
片刻过后,段虎还未开始上药,伸手在曹满身上来回摸索着,曹满一头雾水。
玩摸摸?
黑脸,几个意思?
都是纯爷们,自爱,自重,自持点好么?
“虎爷,你在干嘛呢?”先问清楚了再说。
“我给你的药膏藏哪去了?”
原来是这事,瞧把俺吓得,胯下一颤。
曹满放心了,“药膏在我兜兜里,压着呢。”
下一刻,曹满整儿人都不好了起来。
药膏?那盒臭不拉几,闻着想死的臭药!
黑脸,你缺德!
忍着吧,小命要紧,何况,药膏虽臭,但效果极佳,就在刚才曹满曾亲自尝试过,十足的神药。
还别说,段虎下手真的很轻,轻得几乎感觉不出对方是在用手上药,好似清风拂柳,轻柔温和。
药膏也是真心不错,涂抹在伤口上,非但不疼,还清凉舒服,降火降燥,顿时,曹满觉得身子轻快了许多。
美中不足的就是那股味儿,尼玛,实在是太臭了,臭得曹满很想呜哇哇。
呼......
段虎侧过头去长呼了一声,“大爷的,咋这么臭?”
曹满瞪大眼珠,喂!能顾及一下病人的心情吗?
你都嫌臭,我呢?我还觉得香吗?
药膏没用完,还剩那么一丝丝,曹满舍不得丢,珍藏在了自己的小兜兜里。
“虎爷,你给我的药膏啥都好,就是太臭了,你说,这是为啥呢?”曹满打算再问一次,不把缘由搞清楚,心里不自在。
“良药苦口。”段虎的回答还是四字,惜字如金。
曹满嘴角抽搐,黑大头,能换点新词吗?
药臭跟药苦是一码事吗?蒙鬼去吧!
鬼都不信。
嗯?良药苦口......
莫非药膏是苦的?又臭又苦!
曹满迟疑的摸了摸兜兜,好奇心一起,赶都赶不走,越赶越好奇。
要不,试试?
“耗子,我说过,这药只可外敷不能内服,想死尽管试,虎爷包死包抬还包埋。”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曹满不敢试了,不过好奇心还在,有机会的话......
滴溜溜的眼珠子没能逃过段虎敏锐的目光,一边帮着包扎,段虎一边说道:“好奇害死猫,耗子,一定要记住了。”
曹满虚伪的点点头,呸,老子又不是猫,能被好奇死吗?
段虎看得出他那点小心思,于是又说道:“好奇心这东西,害人不浅,比如那颗冥眼......”
“虎爷,冥眼和好奇心没啥关系,那是财迷心窍害的。”
有错就要更正,曹满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
挨了一爆栗。
“疼吗?”收回了拳头的段虎接着包扎。
“疼。”曹满实话实说。
“刚才我说的话对吗?”
“对,虎爷的话就是至理名言。”说这话,曹满感到违心。
违心也要说,否则在这么下去,小命非翘不可。
“孺子可教也。”
曹满......
要疯了,不如换个话题,也许会好点。
“虎爷,问你件事。”
“说吧。”
“你这一身降妖伏魔的本领哪学来的,莫非你是茅山道士?”
“道士要守清规,虎爷没那闲心。”段虎回道。
“那你是还俗的驱魔和尚?”
“你看我像还俗的和尚吗?”
“不像,一点儿也不像。”曹满讪讪一笑,你像被赶出寺的和尚。
既不是道士,也不是和尚,那是什么?
“端公?”
段虎摇摇头。
“江湖术士?”
段虎没出声。
“神汉?”
“耗子,皮痒了是不?”
“不痒,嘿嘿,一点儿也不痒。”曹满干笑一声,痒你大爷,老子还疼着呢。
“虎爷,你究竟是啥来历?能耐大本事强,知道的事情也多,什么老僵老粽,什么冥器......”
冥器?
冥器!
曹满眼睛亮堂了起来,似乎抓住了什么关键性的东西。
“行了,别瞎猜了,实话告诉你,虎爷是一名倒斗艺人。”段虎懒得啰嗦,直接挑明了身份。
“有这种艺人吗?倒斗又是个啥?”曹满晃晃脑袋,听着有些耳熟,但一时间又有些想不起来,把他急的,抓耳挠腮。
日,该不是会挖洞撬棺板子的......
曹满呆呆的看着段虎,心里一阵,卧槽!
“傻了还是呆了?虎爷不是黄花大闺女,脸上长不出花。”
这一回,曹满不在嬉皮笑脸,而是严肃的问道:“虎爷,难道你是盗墓贼?”
段虎没有否认,“盗墓贼那是民间的说法,贬损居多,官方称之为倒斗艺人,靠手艺吃饭的能人。”
曹满双眉一耸,吹,接着吹!
发死人财的臭贼,缺德带冒烟的混蛋,还靠手艺吃饭呢?呸,要脸不?
换个时间,换个场合,曹满非拔枪指着段虎的脑袋上手铐不可,自古官盗不两立,官抓贼,兵斗匪,曹满身为治安大队长,有责任和义务惩治不法分子。
但是现在......
“虎爷,盗墓那可是重罪,这几年在本地被逮住的那些个盗墓贼,早挨了枪子下地府报道去了,你可千万要小心,身份要是泄露出去,谁都保不了你。”
段虎冷笑一声,“怎么,你不打算抓我吗?”
曹满瘪瘪嘴,我倒想来着,可抓得住吗?何况......
“虎爷,你说这话岂不是打我的脸吗?”曹满认真的说道。
段虎饶有兴致的看着曹满,继续听他讲着。
“我曹满再浑,也分得清是非黑白,谁对我有恩,我就报答谁,虎爷,你是我的恩人,冲着这份恩情,你说我会抓你吗?”
“那可不一定,都说官字两张口,谁知道你会不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曹满听着糟心,黑脸,还能好好聊天不?
我拿赤诚心对你,你待我是驴肝肺,良心呢?
曹爷就问你一句,良心呢?
“虎爷,我要是乱说的话,天打雷劈,肠穿肚烂,不得好死!”曹满义正言辞的说道,就是样子矬了些,看着别扭。
“不用发誓,我姑且先信着。”段虎摆摆手说道。
“啥叫姑且信着,虎爷,我真没开玩笑。”曹满有些不爽,是很不爽。
“真的?”段虎打量一眼曹满的花脸。
“真的。”曹满点头如捣蒜,叨叨叨!
“果然?”
曹满......
靠,啥调调?唱大戏哇?
“果然。”
“当真?”
“当真......”
曹满受不了了,黑脸,有完没完?说句话就这么费力吗?老子真的是一片赤诚心,十足十的赤金诚心。
段虎笑了,“说吧,有什么条件?”
曹满也笑了,“还是虎爷高明,这点小心思都能猜到。”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说呢?”
“呃......”曹满打一咯噔,尼玛,老子不奸也不盗,就一点小要求。
“虎爷,你看我答应你的二十条小黄鱼是不是......哦?”尾音上翘,曹满顺势耸了耸双眉。
“行了,包扎好了!”段虎大巴掌一拍他的后背,曹满疼得嗷嗷乱嚎,好热闹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