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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来呀饭友,一起用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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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伯父云玉衍,云泽希问过安后第一句话就是:“那弥澄溪不得了。难怪陛下会把她调入御书房。”

    “哦?又是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茶釜里的水正冒起鱼眼,云玉衍将茶投下。    云泽希便把今日陛下召见户工二部之事说了一遍。

    “昨日你说香坊之事,我只猜想到段玉会否决,也以为陛下明后日才会召户工二部商议,不想竟是今日如此匆忙。”云玉衍讪讪一笑,他也原以为陛下会召他前去商讨一番。

    茶温正好,云泽希举杯一口饮下。“伯父煮的茶好喝。” 云玉衍笑着,又往他杯中添了一勺茶汤。云泽希敲指致谢,又转回话题,“陛下若原只是想以立新司启新职来说服工部,那么段尚书所言确实是让陛下措手不及了,所以亏得弥澄溪脑子转得快。不愧是御史台来的,最懂怎么对付朝臣了。” 说罢,又是将茶汤一口饮下,一想起他们灰头土脸从勤政阁退出去,云泽希好觉饮了美酒一样畅快。

    云玉衍目光一抬,盯着云泽希,“若她原本就是那么打算的呢?官督民营,她若已设想到了户工二部会否决,就想这么借旗行军打公行私呢?”

    一股不自在涌上云泽希心头。弥澄溪怎么可能会是那种人!“哈。”云泽希以笑做掩,缓了缓心绪,“那只能说她比我想的更加不得了。”    云玉衍又为云泽希添了茶汤。“安吉、安平二桥的建造再与此次的设制香坊一事无不说明陛下扶持密州民生的决心,密州眼下是国朝大热之地,而若能在那里做出政绩来,定是青云直上。”他放下茶杓,又将一碟蜜饯放到云泽希面前,“这香坊便是那登云之石。”

    云泽希错愕不已,“伯父是让我去督造?”

    见他一脸的不满不快毫不掩饰,云玉衍心中一声叹:还学不会宠辱不惊。“是。”云玉衍也很是直接,“你在御书房近四载,已是一等参政,再下去便是到六部之中任职。你是我的亲侄,到哪里无不会是被捧着供着,什么都不让你做,也就是让你没有晋升之路,难道你想一辈子困在五品之位?”

    云泽希倒吸了一口凉气,垂眼看着那碟蜜饯。

    “督香司郎中还是从四品呢。”    督香司?云泽希一听这三个字忍不住笑了起来,“伯父这是现加的官职呢?”

    云玉衍见他笑了,便知自己已经说服了他,也微微一笑,“一切关乎香坊之事我命清致将掌事调去协助你。不出两年,你定能紫服金带立于宣德殿中。”

    紫服金带,那就是三品。与其在六部之中混着五品不知何年何月才有出头之日,确实不如拿两年时间搏一把。

    云泽希拈起一颗蜜饯,放入口中。他有龋齿,立时便被这蜜饯甜到牙疼,便赶紧举起茶杯灌下茶汤,却不想竟把蜜饯囫囵吞下卡在了喉下,他忙用力拍了两下胸口。

    云玉衍赶紧又给他添了茶汤。    蜜饯已经拍下去了,云泽希清了清嗓子,“伯父,庭静也该准备成家立室了吧?”

    云玉衍抬眼看他,等着他把话说完。

    “我看弥澄溪就挺好的。”

    *

    带着从院中折的一枝茶花,穿过折廊,终是来到了书房。云泽希一踏进门,就看见云润宁坐在窗下的罗汉榻上正看着手中的信纸,嘴唇张张合合像是在默念诗词。    云泽希忽觉怅然。他的这个堂妹也是读过圣贤之书,也曾有过与相爱之人携手相守的小女子情怀,可谁料一朝竟要做一国之后,要母仪天下,也要一辈子困守宫中。

    她会快乐吗?

    她不会快乐的。

    陛下不会喜欢她。

    陛下他……不喜欢女人。

    “泽希哥哥。”

    云润宁一声唤,云泽希这才回过神来,忙露出个笑容,“阿宁。” 云氏大家,同辈的女子有四个,可妹妹就这么一个!两人相差七岁,云泽希小的时候就抱着这唯一的妹妹不撒手,喜欢得不得了。

    “来,哥哥送你一朵花。”说着便把手中的茶花献上。

    云润宁轻轻一声哼,佯怒道:“又折我的花。” 云泽希每次都是这样,惹得一旁的丫鬟覃双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双儿,去取碗水来。”

    “是。”覃双福过一礼,退出书房了。

    云泽希在罗汉榻上坐下,看了看小几上放着的那几张信纸。字体娟秀,一看就知道是云润宁写的。“这是什么?”

    “乙悠子的词。”

    云泽希蹙眉,“没听说过。”

    “我之前也没听说过,但是陛下喜欢他的词。”

    一听是陛下喜欢的,云泽希赶紧拿起了认真品读。

    覃双取来了水。云润宁将茶花从花枝上剪下,放入水碗中。这朵花开得刚好,碗中的水每日更换,这花还能养半个来月。

    词只有四首,云泽希其实早就读完了,可一想着是陛下喜欢的,他又反复咀嚼了几遍。最后,他终于还是失望,“很……很平淡啊。”

    云润宁用手巾擦净了手,浅笑着朝云泽希走去。“我原也觉得平淡无味,可父亲告诉我,陛下还是肃王之前喜欢的是孟道甄的词。”

    我现在也喜欢孟道甄的词呀。云泽希又是蹙眉,不明白云润宁的意思。

    “密州苦寒,肃王之藩不久又是闵国来犯掀起西疆战事。战事四年,肃王在阵前就有二三年,金戈铁骑,血染沙场,对于为国朝疆土浴血奋战的战士来说,词中那山河安好景致悠然,日暮飞鸟林深湖静正是他们渴求的平淡的美好。”

    云润宁明明是娓娓道来一副淡然,可云泽希却听得激昂无比,心跳如鼙如鼓。

    这不是高山流水遇知音彩云追月得知己吗? 云泽希感动得要落泪。

    心跳久久才平静下来。“阿宁,”他摸了摸云润宁的发顶,一脸的欣慰,“你会是陛下的知己。”

    陛下也许不喜欢女人,但绝对不会不喜欢知己。

    陛下是孤独的。孤独的人最渴望有人懂他,陪伴他,温暖他。

    *

    一下例朝,段玉和姜恩铭就直接到了御书房。

    看来他们是铁了心不让弥澄溪的“官督民营”成事,两部通力合作,昨日更是加班到深夜将一个制香坊从占地、构造、分布安排都图纸详细,所需时间、财力都精算清楚,通通呈到御前。

    弥澄溪不用参加例朝,一立班就到一等参政的值房里跟苏倾之学习。

    她不在勤政阁,段玉和姜恩铭便肆无忌惮大谈特谈官办官营的好处,根本无需与民营合作。

    可陛下似乎对他们说的并不感兴趣,冷眼看着他们,左手托着右手,大拇指在右手掌上一下一下地推揉。

    楚奕央在心里偷笑了好几回,昨天还振振有词说地否决,被弥澄溪一敲打一个晚上就把方案都做好了。神速!

    二人见陛下不言不动,后脊背绷得僵直。段玉心怕陛下已经和弥澄溪有过约定,好说歹说软磨硬泡,苦口婆心循循善诱。

    楚奕央觉得逗够他们了,便一脸沉肃道:“好。你们二部互相协作,朕限你们两个月内将此事办妥。”

    *

    写条陈做票拟弥澄溪都很是得心应手,因为她之前常常被父亲批改纠正书信。

    楚奕央特地看了几个由弥澄溪贴条陈的奏疏,惊讶于她的措辞和概括能力,竟然无可挑剔。于是,弥澄溪又多一件差事,就是在陛下目力疲劳的时候给陛下念奏折。她的声音清越,反应极快断句精准,听她念奏折也是事半功倍。

    想来陛下是十分喜欢弥澄溪的,这不,午膳时间弥澄溪刚拿到自己的食盒,太监就来传令说陛下要她进去一道用膳。

    备受众人羡慕的弥澄溪战战兢兢地跟着太监进去。勤政阁后面还有一个供皇帝在御书房用膳和小憩的地方,虽然简单但已经很好了,至少小憩的那张矮榻是弥澄溪想要得不得了的,她为官后也就彻底和过去的舒服午憩的日子告别了,每天都是在案牍上趴着眯个一盏茶的时间,脖子难受得很。

    看着陛下面前一桌子的菜肴,弥澄溪想起之前的“十香胶肘”,打心底里恳求陛下不要赐菜,各吃各的吧。

    楚奕央已经净了手,见弥澄溪拎着食盒跟着太监进来了,道:“免礼了。用膳之时没有君臣,只有饭友。听说弥饭友府上名厨做的菜极好,我就拿我的菜和你换。”

    听着九五之尊的陛下用“我”自称,弥澄溪实在是惶恐不安。嘴角一抽,“陛下说笑了。”

    “你们在外面廊餐,他们怎么夸的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弥澄溪心道:我府上哪有什么名厨呀。只有李叔和李婶。要不是怕李叔李婶忙不过来,前几日我也不用花二百六十两在豪客来请客呀!

    “不用拘礼了,坐吧。”楚奕央扬了扬手,示意她坐下。按着规矩,弥澄溪不能坐到皇帝对面,只能在陛下左手边的末位而坐,因为“右为大”,而她又不是一品大员,只是小小八品。

    云妆听陛下说的了,对身旁的小宫女微一点头示意,小宫女便上前对弥澄溪福身一礼,接过了她手中的食盒。

    一打开盖子,小宫女和云妆都愣了。“这……”小宫女一脸为难地看着云妆。云妆双颊绯红,但很快镇定下来,点头示意让人一一试毒。

    确认菜羹都无毒后,宫人们又将菜肴一一摆在弥澄溪面前。白蒿炒蛋、清炒野薇、荠菜白鱼、荇菜煨汤——弥澄溪也是一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这……这真的是我府上送来的菜吗?这也太寒酸了吧!可很快她就想起来现在时值三月正是吃野菜的季节。

    楚奕央看看了各道菜的分量,夸了一句:“胃口挺好。”

    弥澄溪尴尬一笑,御书房的同僚喜欢换菜,她让李叔李婶多备的。另外,她多带些是要分给苏倾之的,这两日他教自己写条陈做票拟,总归是要感谢人家的。

    楚奕央又仔细看了看,忽然指着那道清炒野薇,道:“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

    侍奉的宫人们一头雾水,面面相觑。弥澄溪莞尔一笑,回:“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

    出自《诗经?小雅?采薇》。楚奕央一听弥澄溪的回答,知道自己果然没有看错,那盘菜正是清炒豆苗。不禁大笑,又问道:“那其它的呢?”

    众宫人不禁诧异。政务上陛下雷霆手段杀伐果决阖宫内外无人不怕,虽然陛下宽仁恤下从未对宫人苛责,但他始终喜怒不显于色,一副帝王威仪叫人心惊胆寒不敢造次。除了对小皇子小公主和长公主外,他们从未见过陛下对谁这么开心的笑过。

    弥澄溪看了看面前的菜,又指着那道白蒿炒蛋,道:“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 出自《诗经·小雅·出车》。又指着荠菜白鱼,道:“食案何萧然,春荠花若雪。从今日老硬,何以供采撷。”出自陆游的《春荠》。最后指了自己那盅荇菜瘦肉汤,道:“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楚奕央蹙眉,问:“那是什么?”

    “荇菜。一种长在水里,开着黄花的野菜。”弥澄溪犹豫了一下,问:“陛下尝尝?”

    “好啊!”陛下应得干脆爽快。

    云妆直接把那盅汤端走了,这让弥澄溪一脸懵,咦?不是说只是尝尝吗?怎么直接都端走了?那我喝什么呀? 幸好,宫人很快又为她端来了一盅御膳房做的汤。

    云妆为陛下布菜,从弥澄溪带来的菜里都挑了一些。然后又为弥澄溪布菜,弥澄溪意思意思地随便指了两个荤菜。陛下说是不用拘礼,这里只有饭友,可弥澄溪怎么可能吃得自在,小心翼翼细嚼慢咽,连头都不敢抬,生怕像那天吃胶肘一样沾了一嘴巴的酱汁,又在陛下面前失了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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