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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这是服劳役服出人生哲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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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京的路上,弥澄溪特地叫人绕了个道去往坪山县。

    到了驿馆,她匆匆喝过一碗热面汤,带上从信元府买的一些糕点果子和补品,又在驿馆买了几坛子酒,自己一个人骑着马颠颠抖抖上山去了劳役营。

    营守见了她的官牌,立即客客气气把她赢了进去,一听她是来见蔡家公子的,更是殷勤地帮她提东西。    “酒是给众位营守带的。山上入夜寒冷,喝点酒暖一下身。”

    营守一听带来的就竟是给他们的,嘴上说着“让大人破费了,这怎么好意思呢”,更加热情殷勤了,亲自带着她去号舍。

    日已暮,蜡烛点上了,在土墙房里亮了一抹黄。这种土墙是由麦秆或稻秆晒干铡碎活着黄泥砌成的,有一股子潮湿霉味。睡的泥垒的炕大通铺,环境比大理寺的监牢还糟糕一些。

    营守把东西放在最里头的铺位上。见一条丝绵被并一条毛毯整齐地叠在上头,弥澄溪扯着唇角笑了笑,是那纨绔少爷的铺位无疑了。

    “这时已经收了工,正在回来的路上了,大人稍等。我去命人烧点热茶来。”营守点头哈腰着。    弥澄溪微微颔首,“有劳了。”

    营守说完就出去,留弥澄溪一人。

    待了一会儿,她觉得脑袋发晕,便捂着鼻子走了出去。

    ——“嚯!我当是哪个大人呢!原来是你这小冬瓜!”

    弥澄溪定睛一看,眼前这一身囚服,满头乱发一脸泥垢的男子,要不是记得这个吊儿郎当欠扁十足的声音,她还真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蔡茂森。三四十个同样一身泥垢的犯人都入了营地来,酸臭味熏得弥澄溪差点猛憋气。    “大胆!本官怎么说也是八品朝员!”弥澄溪一声厉喝,袖子一甩,气场十足。这一声倒把其他犯人给镇住了,一个个呆愣着,不敢动。

    弥澄溪也尴尬。还好营守这时正端着热茶来了,呵斥了其他犯人:“该干嘛干嘛去,不要围在这里。”

    众犯人这才小心翼翼地避着弥澄溪回号舍的回号舍,洗手做饭的去洗手做饭。

    营守咧开了个笑,“大人,”将手中的热茶奉上,“小心烫。”

    “多谢你。”弥澄溪颔首致意。    营守作揖回礼,“那二位慢聊。”很识趣地走开了。

    到了这个时候,蔡茂森才翻了个白眼,拱手作揖,“是是是,弥大人。”

    别以为天色渐暗,翻的那一下白眼弥澄溪就没看到了。弥澄溪也翻了个白眼,心里一直暗骂自己脑子抽了,竟然会想着来看看这货改造得如何了,真是自抽耳光。举着茶碗喝了一口茶,结果被烫得“嗞”了一声。

    “你先吹吹。”蔡茂森又翻了一个白眼,低声嘀咕了一句“笨死了”。

    弥澄溪早在心里把碗摔了十来遍了。我就不该来看你!    就这样,两个人都站着,一步没挪,蔡茂森看着弥澄溪把茶吹了吹凉,喝了一口。这茶又苦又涩,刚一入喉,弥澄溪的脸就扭成苦瓜样。

    蔡茂森就是想看她被苦了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这里就只有这种茶,你委屈一些,将就喝吧。”默了一会儿,像是在一场无形的较量中败下阵来,他叹了一口气,又道:“我去伙房给你要勺糖来吧。”

    “不用。”弥澄溪立即出声制止。这不是看不起她吃不了苦嘛!硬梗着脖子,又喝了一大口。

    蔡茂森眉头一挑,竖起拇指赞了一个。

    “弥大人,”蔡茂森突然换了一副殷勤狗腿相,“是不是陛下有什么旨意?”

    此时说到陛下,弥澄溪就生气。火急火燎地派她来外巡,还以为高卓有什么大违纪,结果就是翻了三天事纪簿,看一平庸知府如何中规中矩管理本就贫苦毫无油水的州府。咦?不不不,自己这么想是不对的,真有贪污违纪才是自己应该气愤的事。

    弥澄溪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没有。”

    蔡茂森有些失望,又问:“那是我爹差你来的?”

    “啧。”弥澄溪忍不住嫌弃了一声,拿眼瞪他,“你有点常识行吗?我堂堂御史台监察御史,是三省六部谁敢差的?”

    蔡茂森一想也是,不由地垂头丧气。

    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弥澄溪只好看天。

    “欸,你看。”蔡茂森忽然又一脸高兴,伸手指着天上一颗最亮的星叫弥澄溪看,“那是天狼。”

    弥澄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凝眉仰望,“啥?是你管它叫天狼?还是这里的人管它叫天狼?”

    蔡茂森原本挺得意的,被弥澄溪这么一问,瞬间垮了脸,又极不自信,支支吾吾:“是……是这里的人告诉我的。” 一同在这里服劳役的还有一些从别的地方来的轻罪犯人,是某一天,一个从济州来的老哥这么说的。

    “没事多读书。那颗星黎明时叫启明,黄昏时叫长庚。”

    蔡茂森惊讶得两条眉毛都挑得高高的,“是同一颗吗?”

    “嗯。”

    “那为什么要叫两个名字?”蔡茂森一脸狐疑,觉得弥澄溪是耍他。

    “如果我告诉你,它还叫太白呢?”弥澄溪一脸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什么!”蔡茂森要怀疑人生了,“为什么?你确定是那颗星吗?”

    “你爹……算了,说我爹吧。我爹姓弥名修,字清远,号泽长泽居士,这名、字、号不都是指我爹一人吗?太白,它既是晨星,也是昏星。叫它‘启明’意表黎明之时,叫它‘长庚’说的就是黄昏时分。”弥澄溪耐着性子给他讲明白。

    如果说蔡茂森不震惊,不佩服那都是假的。儿时家里特地请了有名的先生教学,可却枯燥乏味至极,他和哥哥画画玩闹,先生也不敢管。要是有弥澄溪这样的老师,他觉得自己应该也是学富五车的。

    蔡茂森像是这会儿才想起弥澄溪是女孩子,咂着嘴道:“坐会儿吧,你也不嫌腰疼。”说着,引着弥澄溪往另一边去。

    这是号舍前空地上一块烧火地,烧火留下的灰炭还在,三块不大不小面上略平的石头围着灰炭堆摆开着,这应该是晚上值守的人烧火取暖用的。他们刚坐下没多久,营守就带人捧来了些干柴将火点了起来,还丢了几个番薯进去烤。

    “当个趣儿。”他笑得谄媚。这其实是讨好蔡茂森来的。山上无聊,这个官家子弟喜欢掏鸟蛋,喜欢烤蛋烤番薯。

    弥澄溪看了一眼就知道蔡茂森在这儿没受什么罪。就问了他每天开荒累不累,原以为他会大吐苦水,却没想到他竟轻轻地来了一句:“所有肉体上受的苦累又算什么。”

    嘿哟!这是服劳役服出人生哲理来了?

    “这里有个犯人叫顾为业,你猜他是怎么的?”蔡茂森用木棍把一个番薯往火堆里推了推。

    弥澄溪摇了摇头。

    “他祖父原是潍州知府,授官卖官多年,嘉胤三十九年时一朝败露,满族被贬为奴籍。七年前,他在济州被一个纨绔买了做奴,那纨绔子弟去年腊月时斗殴,将人打成了残废,就拉他替了罪。”说着,长长一声叹,“他偷偷读书,可是这又有什么用?他是奴籍,又不能参科。一朝奴籍,就永世奴籍不得翻身了,这……”

    蔡茂森突然止了语,定定地看着弥澄溪。

    弥澄溪也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完。

    “我这几日在想,”他把头往弥澄溪那里近了近,压低声音道:“这奴籍制是否太严苛了。”

    弥澄溪哑口愣住。这才多久呀,蔡公子这是灵魂受到洗礼了吗?

    蔡茂森又道:“小的时候我听陛下和樊敬轩讨论过这个。陛下说随着朝代推移,未来奴籍、贱籍制定会被废除。”他抬头看了一眼爬上树梢的那轮明月,又扭头对弥澄溪露齿一笑,“我总觉得快了。”

    弥澄溪心头一颤,微微感到有些害怕。这是她印象中的蔡茂森吗?该不是被夺舍了吧?

    蔡茂森见弥澄溪久久不语,还以为是自己一个白身妄议国制越了界,慌忙转了话题:“对了!你单名叫‘澈’,小字又叫‘澄溪’,可是因为五行缺水?”转的幅度太大,会扭腰的那种。

    弥澄溪好一会儿才回了神,摇摇头,“不,是我母亲取的名字。一得知有了身孕,她便和我父亲商量取名,说如果是男孩就叫‘明澈’,如果是女孩就叫‘澄溪’,她希望我们成为纯净清明的人。”顿了一下,她又道:“我母亲生我时难产而死,所以我父亲就分别把这两个名字做了我的名和字。”

    云庭静立时致歉:“对不起。”

    弥澄溪浅浅一笑,“无碍。”

    他们又聊了几句,蔡茂森剥了个番薯给弥澄溪,她不好意思拒绝,吃过后便起身告辞。

    “我给你带了些参片,你每日丢几片去泡水喝。”弥澄溪嘱咐了这么一句。

    蔡茂森一愣,“所以你到底为什么来的这里?”忽地又是一脸恍然大悟,拉着她的袖子小声问:“你是不是到桑县查贾槐的事?”

    桑县和坪山县都在信元府内,这里的人会听说也不奇怪。

    “不是。”

    “那贾槐的事情怎么样了?”

    “贾槐秋后问斩,平鸿涛流放北疆。”晔朝国法,贪赃罪重者问斩,轻者杖责五十流放边地。

    蔡茂森两眼瞪得滚圆,“平鸿涛是谁?怎么又扯上他?密信里只提了贾槐所犯的罪证啊。”

    密信!弥澄溪整个人都跳了起来,一把扼住了蔡茂森的手腕,激动得发抖:“你说什么?你知道密信?!”

    “是啊。密信是云庭静写的。云庭静一路送我来这边的,我们途经桑县遇到衙役强征虚税,他就派下人分散打探收集了贾槐的罪证,亲笔写了密信,让人快马送回京投到了御史台的。”

    弥澄溪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气,“事情果真如此?”

    蔡茂森最讨厌别人不相信自己了,指天发誓:“如有半句谎话,天打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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