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三章互相信任

    

    顾知行只昏睡了两个多时辰就行了，下人通报的时候，清澜刚刚顶着巨大的压力跟沈宁杰吃了顿饭。

    他深刻地觉得，虽然沈宁杰看着儒雅温和，可是真的比孙磊可怕太多了，给人一种很明显的压迫感，让人觉得摸不透，在他身边待久了，总让人心浮气躁。

    沈宁杰听说顾知行行了，坚持要跟清澜一起过去看看：“那我们就正好去看看王爷吧，如果王爷身体好了，也能商量下接下来的事要如何安排。”

    两人刚刚走到门口，还没去顾知行房间呢，倒是有人急匆匆从外面冲了进来，汇报道：“大当家的，官府的人来了，好多人马都已经到山下了。”

    “猜到了。”这个足够让整个山寨都震惊的消息，沈宁杰听了却不慌不忙的，“不过真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看来的确得跟你们王爷好好商量商量了，走吧。”

    他示意清澜赶紧跟上。

    清澜走了两步，却是意识到不对劲了，轻声道：“你不去看看吗？官府都要打进来了。”

    沈宁杰不急不缓地平静开口：“有什么好看的，打进来了就打架呗，前面二弟会照看着的，我也不会打架，帮不上忙的。”

    清澜嘴角抽搐了一下，却最终也什么都没说，安静地跟在沈宁杰身后。

    顾知行人是醒过来了，可是精神状态并不好，毕竟是受了重伤。

    见沈宁杰前来，他还是从卧榻上起身，给对方行了礼，轻声道：“这位想必就是飞虎寨的大当家吧，今早的事，是本王谋划失误，连累飞虎了。”

    不用说，他也知道飞虎寨肯定损失惨重。

    沈宁杰倒也没跟他客气，直接承了下来：“王爷的确应该承担这个责任，不过也不完全是你的责任，毕竟就算这煤矿里没有你，我们也是一样要行动的，只不过是出了这些变故罢了，损失是难免的事，那些身亡的弟兄，大多是孤儿，有家室的，我也已经命人给了银两安家。”

    “大当家的好气魄。”顾知行对这人一下多了很多好感。

    他扶着身体上的伤口慢慢站了起来，缓缓问：“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们闹了这么大的动静，马怀祎不会轻易放过我们了。”

    沈宁杰不紧不慢道：“王爷猜得没错，现在，马怀祎的官兵已经在上山的路上了，很快就会将我们围剿了。”

    顾知行微微挑眉：“大当家的莫非已有了应对之策，才能这般镇定自若？”

    沈宁杰倒是笑得直接：“不瞒王爷说，还真没有，不过也早就猜到会有这一天了，弟兄们也为了这一天准备了很久，要攻克下飞虎寨可不是这么容易的。”

    顾知行脸色却凝重了下来，直白地挑明道：“就算准备了许久，你们对付马怀祎的官兵，也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拦不了多久的，何必明知是死局还不撤退还要送死呢？”

    沈宁杰一下冷了脸，语气也带了刺：“你什么意思，觉得我们这样做，很可笑吗？”

    “不是。”顾知行飞快解释了一句，“我只是觉得这么做完全不值得，你们完全有更好的选择，没必要跟马怀祎死磕下去。”

    沈宁杰明白顾知行这话什么意思，却微微摇了摇头：“你认为现在这是我们想不对抗就行的吗？人都已经打上门来了了，而且这里很多人本来就跟马怀祎有血海深仇，大家留下来更多的事为了复仇，就算不能杀了马怀祎，搓搓他的锐气也是好的。”

    顾知行皱着眉，不赞同道：“马怀祎作恶多端，自然有人收拾，仇也有人替你们报，现在真的没必要去拼个鱼死网破，还有机会的，大当家不如先带着撤到安全的地方，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顾知行说的，沈宁杰怎么可能不心动。

    可他还是摇了摇头，语气凝重：“来不及了，上山的路只有这一条，那自然也没有下山的路，官兵已经来了，我们只有殊死一搏。”

    看来是没有办法了，顾知行脸色一下也沉了下来，片刻后问了一句话：“如果大当家的信得过我，我倒是还有一个办法。”

    沈宁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如今我们也是一天绳上的蚂蚱，我不信任你，也没有别的法子了，说吧，要怎么做。”

    顾知行飞快道：“把收集到的证据交给清澜，他带着证据顾边关找人，只要有证据，加上清澜是我近卫的身份，边军不会置之不理，到时候我们或许还有救。”

    沈宁杰还没说什么，清澜却先忍不住了，急躁道：“那不行王爷，我离开了，你怎么办，你还有伤。”

    清云并不擅武，此刻身体也很虚弱，放他跟顾知行在飞虎寨，清澜并不放心。

    顾知行却平静地说：“这就是我给大当家的诚意，在清澜找来人之前，我会一直留在这里，跟你们共进退。”

    清澜脸色一变，仓促道：“王爷，使不得，马怀祎现在派兵围剿，肯定是下了死命令的，这里太危险了。”

    顾知行没理他，而是紧紧盯着沈宁杰，轻声询问：“大当家的觉得怎么样？”

    沈宁杰几乎是没有太多犹豫的，时间也不允他犹豫，他很快就将一直贴身放在身上的文件交给了顾知行：“这些，都是我们之间收集来的，马怀祎的签字画押跟煤矿有关的东西，证据都在这里了，王爷，我可是把全寨人性命都交在你的手上了。”

    本来之前沈宁杰想的是，他们失败了，这个证据就做过交换的条件，让马怀祎放他们一条生路，现在显然顾知行给出的条件更动人。

    顾知行郑重地接过，直接交给了清澜：“清澜，听见大当家刚刚说的话了吗，务必要办到。”

    清澜却犹豫了，没接，发问道：“王爷，边军现在真的可信吗？为什么国公爷没有按照约定带来边军，这知道，你就没有怀疑过吗？”

    “怀疑谁？”顾知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脸色平静到有些淡漠，“怀疑国公爷拿走我的令牌，却没办事？还是怀疑边军那边也想置我于死地？”

    清澜皱了皱眉，听出顾知行语气不对了，却还是执拗道：“王爷，这些都是有可能的，他们并不可信了。”

    顾知行明显不想多说，又将证据递了过去：“如果我们现在不相信宋毅和边军，那我们就没有人可以信任了，拿着东西马上动手吧，时间紧迫，你的武功不错，从山林里摸索下去，他们不会察觉到你，我现在只能靠你了，清澜。”

    顾知行的瞳孔颜色是那种很深很深的黑，黑沉沉的，这么盯着人的时候，眸中的坚定和深意让人不敢轻易忽略。

    清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很快跪了下来，郑重地双手接过信件，又对着顾知行行礼：“王爷放心，定不辱命。”

    清澜很快拿着东西离开了。

    而山脚下的官兵，也已经到了山寨外围。

    潜山寨位置险峻，易守难攻，也不是他们想打进就打进来的，此刻官兵也是停在了山寨大门两百米开外的地方，领头的人正是茂利，身后还跟着赵睿。

    孙磊站在墙上看见一眼，确定了马怀祎并没有跟来。

    茂利站在官兵阵前，扬声道：“山寨里面的人听着，只要你们投降，我们可以不傻俘虏，我们只要这件事的主谋，其他没有直接参与的人，念在你们这段时间，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可以放过你们。”

    他的声音挺大，可山寨里却没有任何回应。

    茂利也不着急，隔了一段时间继续道：“你们可要想清楚了，你们的领头人犯了错，你们也要跟着受罚，这是不是太亏了？我们县令大人一下心善，只要你们现在认错，打开寨门，交出主谋之人，可为你们争取功劳！”

    孙磊扛着飞虎寨的旗子爬上城墙，厉声呵斥道：“你个狗官，要打就打，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闭上你的嘴，这里没有一个人是你这种卖主求荣的货色，你要是不敢攻上来，还不如趁早给我滚蛋！”

    茂利脸色铁青，也明显是认出这人就是之前潜伏在煤矿的人，咬紧牙关恶狠狠地隔空瞪了孙磊一眼。

    可哪怕孙磊都这般挑衅了，茂利也并没有立刻下令进攻，而是始终徘徊在哪里，像是在等待什么。

    孙磊看得心急火燎，可他一向不算聪明，也不擅长谋略，完全看不懂这是什么操作。

    所以犹豫片刻后，孙磊从城墙上跳了下来，让下面的人盯紧他们之后，才转身回去找了沈宁杰。

    沈宁杰跟顾知行正在商量要怎么把时间撑得久一点，才能让清澜能成功带来边军。

    孙磊来的时候，沈宁杰还觉得古怪：“二弟，你怎么来了，官兵还没到吗？”

    他们在寨子里面，并没有听到前面的动静，孙磊就飞快把刚刚的事汇报了一遍，末了非常不理解地问道：“你说他们这是在等什么？”

    顾知行和沈宁杰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都没什么明确的答案，在等什么呢？

    明明现在进攻才是最好的，难道他们还有人马未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