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借风

    

    顾知行脑袋昏昏沉沉的，身体又还没好全，此刻也是看不透眼前的局势，他起身在房间里走了两步，突然从窗户看见了外面的茅草房屋，心底隐隐有了一个不太成熟的猜测。

    顾知行一下回过头，看了孙磊一眼，问：“他们带了多少人马？”

    孙磊很快开口回了一句：“不多，也就五六百左右吧，说来也奇怪……”

    他一边说一边皱紧眉头，满脸困惑：“明明早上在煤矿捉拿我们的时候，他们能调动的人马远远不只这些，为什么现在来的人这么少？难不成攻打一整个山寨，还比早上还拿住我们几个人困难的吗？”

    沈宁杰也有些想不通，片刻后轻声道：“莫非，他们真是在等大批人马来之后才动手？那我们何不现在出手，才是最好的时机。”

    孙磊若不赞同，直接道：“可我们没有那么多的弓箭，贸然打开门，要是他们的大部队一直在暗中埋伏着，那我们且不是反而给了他们机会吗？”

    现在他们还能守着，就是因为只要城门不来，他们轻易攻不上来，要是他们主动打出去，万一中了埋伏，很有可能全军覆没。

    沈宁杰声音沉了一些：“主动出击也不行，一直守着也不行，那你说目前我们还能怎么做，就不能做点什么，打破眼前的僵局吗？”

    “我觉得他们不是在等人。”两人争得去如果如火如荼的时候，顾知行开了口，“如果他们一开始就决定要用大批人马来围剿这里，那不会分成两批次过来，所以不是在等人，一定是在等别的。”

    “等什么？”沈宁杰觉得他这话挺有道理。

    顾知行慢慢走到了床边，推开窗户，冷风惯了起来，他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气，虽然冷，却没雨雪。

    看了片刻后。他突然开口问：“如果这个时候，他们用火攻，能把整个山寨都烧了吗？”

    “怎么可能。”孙磊是个急性子，一听这话也没多想，直接就否认道，“现在刮的是西北风，山寨外那些官兵的东南方，就算火攻也最多烧到前面的院子里，根本烧不了整个山寨。”

    想凭火不用兵力就把整个山寨都烧了，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沈宁杰却明显已经知道顾知行是什么意思了，一下脸色相当凝重，没有立刻说话。

    顾知行听孙磊说完了，这才沉沉地盯着孙磊，一字一句问：“现在，你还不明白他们在等什么吗？”

    孙磊迟疑了一下，脑袋木木地转动着，并不是十分清醒，踌躇着不确定道：“等什么？等……风吗？

    顾知行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对，等风，我刚才看过了，你们整个寨子，都是茅草屋顶竹子做的墙和支架，一旦遇到火，是很好燃起来的，到时候你们是要忙着救火，还是应付他们趁机攻上来呢。”

    沈宁杰脸色也沉了下来：“那就更不能任由他们攻上来了，我们必须主动出击，就算不能彻底解决了，今天也要把她们打退了，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孙磊还是刚刚的意思：“可是弓箭真的没有那么多，进战我们恐怕讨不到多少好处。”

    他们山寨也就是看着大，其实大多都是妇女和孩子，都是从外面救济回来的，能真正派上战场的青壮年并不多。

    顾知行深深叹了口气，坚持道：“我之前就说过了，不能让让这么多人在这里坐以待毙，既然他们要等，那就让他们等，正好给我们腾出了时间不是吗？把后山那些妇女和孩子先暗中送走，有战斗力的留下，大家能走多少走多少好不好吗？”

    沈宁杰沉思了许久，片刻后轻声发问：“可刚才都是你的猜测，你也弄就确定他们一定是这么准备的呢？”

    主要是后山里的一群人，离开这里后还能去哪里，他真的不知道了。

    现在外面灾荒刚刚平息，很多人依旧自顾不暇，他们大多是走投无路之人，在这里还能有个安稳的地方，去外面难道要她们大冷天地睡大街吗？

    顾知行只想大家离开这里，躲过战争保命，可他那里知道，现在离开，大家根本没地方可以去，也是冻死在外面的。

    顾知行不知道沈宁杰到底在犹豫什么，一下又有些生气：“你到底在坚持什么，让大家留下来到底有什么意义，他们手无缚鸡之力，并不能帮上忙不是吗？”

    沈宁杰听不惯他这般颐气指使的样子，一下也怒了，厉声质问道：“那你来告诉我，离开这里，他们能去哪里？天寒地冻，你想没想过他们从这里出去了，在在线就算没有追兵追杀他们，也根本活不过这个冬天。”

    顾知行一下怔住，是他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之前的确一直忽略了这个问题。

    沈宁杰可能性的觉得自己跟一个根本不懂人间疾苦的王爷说这些完全犯不着，他很快笑了起来，表情冷淡：“王爷还是管好自己的，你的伤还没好，还是先休息吧，前面要怎么做，我会跟我二弟商量。”

    他心里有怨气，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直接冷着脸离开了，孙磊赶紧跟在他身后。

    顾知行无奈地叹息一声，却终究是坐不住，起身准备去后山看看，就算刚才沈宁杰说的有道理，顾知行还是觉得这些人留在这里并不是长久之计，官兵打进了，他们一样会死。

    清云跟在他身后，对刚才的事多少有些愤慨不平，呐呐道：“王爷，这大当家的有些不识好歹了，你明明是为了他们好，他不领情也就算了，怎么还跟你冷脸了。”

    顾知行双手背在身后，听了这话也没什么反应，只轻声回了一句：“他也是为了大家考虑，是我疏忽了，现在外面时局也算不得多好，沈宁杰能为这么多人找到一个栖身的地方已经很不容易了。”

    清云听出他在维护沈宁杰，不敢多嘴了。

    而另一边，清澜因为等不及，怕出什么变故，偷摸下了山之后，就在嵩岩买了一匹马，快马加鞭地赶去边境。

    而此刻，宋毅正被关在边军的大牢里。

    不管他怎么解释，这些人都不相信顾知行的令牌是他光明正大得来的，甚至还觉得是他偷了令牌，想以此来陷害顾知行。

    早知道边军擅自离开边境，那可不是大事，传到朝廷里，要是这真是顾知行的命令，那一切自然有顾知行坦责，要不是，那可就麻烦了，治罪下来，他们谁都受不住。

    宋毅完全没有任何办法了，不管怎么解释，都不会有人相信他，因为他根本不是顾知行的亲信，甚至没办法跟这些常年驻守边境，没去过京城的人解释他是国公爷。

    他们领头的将军并不在，将军要是在，肯定认得出宋毅。

    可关押宋毅的人又说了，他们将军去边境探查敌情了，要晚上才能回来，听得宋毅又是一阵头疼，等到晚上，还去解救什么啊？

    他甚至完全不敢想，现在顾知行那边是什么状况，字迹没能及时调去边军，他们会不会已经出了什么变故。

    就这么焦虑不安地等了几个时辰，正午的时候，宋毅终于听见大牢外面传来的声音，接着，他看见清澜被人簇拥着走了进来。

    宋毅一下激动了起来，双手抓住面前的栏杆：“清澜，你怎么会来这里，王爷呢？”

    清澜皱着眉，没回这话，只是先赶紧跟旁边的说：“这位是国公府的国公爷，是这次跟王爷一起来嵩岩处理灾荒之事的，还不赶紧把人放了。”

    士兵吓了一跳，很快一边道歉一边放人：“对不起，真是对不起，国公爷我们事先也是真的没法确认你的身份，冒犯了。”

    宋毅现在哪儿还顾得上这些，只赶紧追问清澜：“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怎么你也来这里了？”

    清澜脸色很沉，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情况比较麻烦，王爷现在在一个山寨里，今日凌晨我们在煤矿，马怀祎的人想杀了我们，被山寨的人救了，王爷受了重伤。”

    宋毅脸色一沉，下意识就想道歉。

    清澜却完全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道：“现在我们必须尽快带边军赶回去，马怀祎已经派兵围了山寨，现在多半已经打起来了，山寨里没多少战斗力，恐怕撑不了多久，去晚了，我怕王爷出事，你们将军还不回来吗？”

    最后这句话是问身边的士兵的。

    士兵听了清澜这话也知道情况紧急，而且也明白是他们抓了宋毅关起来，所以才耽误了事。

    一时间，士兵完全不敢怠慢了，很快道：“已经让人通知副将了，副将马上就过来。”

    副将的确来得很快，也跟清澜见过几次面，熟悉清澜的身份，再次确定了顾知行的令牌的确是真的之后，副将这才说：“我可以带着人马跟你们一起去，不过得先说清楚，如今边境形势也跟严峻，将军时刻绷紧了神经不敢怠慢，我自然也不敢给你们太多人马，恐怕只有五六百人能调用。”

    清澜微微皱眉，这个人数是有一点少了。